小木匠全身筋骨相連,貫盡全身力氣,將那十六根鐵索的其中一根給直接斬斷了去,口中吐出濁氣,感覺在小黑龍的支撐下,似乎並沒有那麼的難。
別人感覺彷彿難如登天的力量場域,他雖然並沒有如魚得水那樣的暢快淋漓,但至少也緩衝了不少的力量。
更何況,那寒雪刀,一如既往地犀利,讓他也生出了幾分自信來。
帶着這樣的情緒,他又揮出了三刀,皆是全力以赴,將另外三根嬰兒手臂粗細的鐵索給再次斬斷去。
十六根鐵索,斷了四根,而且都是同一邊,原本維持着平衡的金絲楠木巨棺頓時就朝着小木匠這兒傾斜,濃郁黏稠的鮮血從棺材縫兒邊上嘩啦啦地流下來,濺得他一頭一臉。
小木匠視線都被阻攔了,於是將寒雪刀交到了右手上,左手的手臂去擦眼上糊着的血,結果剛剛擦得差不多,就聽到腦後有風聲呼嘯而至。
小木匠反應迅速,往地上猛然一滾,隨後手中的寒雪刀往上一抵。
鐺!
他感覺到一陣巨力襲來,心中慌亂,擡頭一看,卻見竟然是那天在法會上與吳半仙有過交談的冷臉漢子。
那傢伙從半空中騰然躍下,藉助着那恐怖的力量落下來,手中的鬼頭刀重重砸在了他的寒雪刀上。
倘若小木匠沒有憑藉着本能,回刀來擋,這一刀,絕對能夠將他劈成兩半。
而即便是擋住了,小木匠也感覺到彷彿一座山巒壓下。
山巒是什麼概念?
這並不是形容詞,而是切切實實的可怕力量,在某一瞬間,小木匠雙眼一黑,口中鮮血狂吐,感覺自己甚至都要死了過去……
佛說“一花一世界”,同樣的景象與事物,在各人的眼中,卻是決然不同的。
這句話,在董惜武身上,也是一樣的道理。
事實上,作爲三爺手下的第一高手,董惜武並非龍脈五族的嫡系,而是作爲包衣奴的後代,自小在醇親王府長大,因爲天資聰穎,根骨絕佳,最終脫穎而出,成爲了醇親王府的頂尖高手。
後來醇親王垮臺,他並沒有跟着宮裡面的那位末代皇帝,而是追隨了三爺。
事實上,大部分心存復興之志的前清遺老,對於這位自小就志向高遠的三爺,都是十分看好的。
隱忍、英才、天資過人、帝王之相……
這些,都是別人給三爺貼上的標籤,而自小接受度公教育的三爺,也着實是表現出了驚人的手腕和實力來。
只可惜天下大勢,浩浩蕩蕩,並非幾人所能夠阻擋,隨着復興之勢越來越無望,原本鬥志昂揚的三爺越來越激進、偏執和冒險,方纔變成了現如今的樣子。
但這些,都與董惜武無關。
即便在修行道路上,有着足夠高的成就,但董惜武的觀念卻還是十分樸素。
他是奴才,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如此而已。
現如今,他受了帝師之命,過來這兒清理現場,也是如此。
三爺馬上就要成功了,任何人,都不能阻撓他。
一刀下來,董惜武能夠瞧見那拿刀的小子渾身顫抖,彷彿受到了巨大的衝擊,瞧見對方口中狂吐鮮血的模樣,董惜武覺得自己再出一刀的話,那個斬斷鐵索,妨礙三爺大事的後生仔,應該就死了,無法再成阻撓。
然而當他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將鬼頭刀再一次地揮下去的時候,那個傢伙,居然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一刀重重斬在了地上,落了個空。
鮮血濺起。
緊接着,那個拿着把妖刀的小傢伙,渾身繃得緊緊,口中狂聲喊道:“啊、啊、啊……”
他每喊一聲,身子裡的潛能彷彿就給壓榨出了一分,緊接着搖搖晃晃地與董惜武對敵。
面對着這樣意志堅強的年輕後生,若是放在平日裡,董惜武或許會很欣賞,甚至留手,給對方一點兒活下去的機會。
說不定兩人還有成爲朋友的可能。
但此時此刻,他卻將所有的溫情脈脈都給收斂,臉上毫無表情,彷彿一臺機器那般,激發出了自己最強的狀態來。
作爲復國社當前的第一戰將,即便是頂着那滿清龍脈圖力量全開的巨大壓力,董惜武也能夠保持着極爲強勢的狀態,手中的鬼頭刀大開大合,表現出了碾壓性的氣勢來。
反觀那後生,一揮一擊,都顯得竭盡全力,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一般。
但邪門的事情是,不管那後生如何狼狽,也不管董惜武逐步加碼,使出了種種絕學,兩者在那一時間段,竟然僵持住了。
這件事情,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要知曉,即便是有這龍脈圖力場的作用在,也無法彌補雙方的實力差距。
若是擱在平日裡,董惜武甚至有信心能夠一刀,將這年輕人的頭顱取下。
而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董惜武越戰越急,越急越亂,雖然場面上看着好像咄咄逼人,而小木匠則搖搖欲墜,但明眼人卻能夠瞧得出來,甘墨在十幾招之後,卻是站穩了腳跟。
他雖然依舊是危機重重,但卻已經能夠有反擊之力了。
兩人在血泊之中翻轉騰挪着,金絲楠木的巨棺在頭頂上晃盪着,黏稠的鮮血從上面灑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不過奇蹟在這世間,終究還是稀少的。
董惜武回過神來,開始將龍脈中溫養的修爲逐漸發揮,並且與頭頂上的那力場交映,努力地去適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