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小木匠還待仔細打量這刀的變化呢,聽到這消息,頓時就耐不住了,趕忙問道:“人呢,人在哪裡?”
李夢生看着他,說道:“你是不是還想問我,怎麼不早說呢,對吧?”
小木匠這才感覺到不妥,長長吐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不好意思,吳半仙對我很重要,所以……”
李夢生擺了擺手,說你也彆着急,人呢,已經被我們的人拿住了,正關押着呢,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其實他在昨天晚上的時候就落網了,不過我剛纔擔心你心思太亂,耽誤了這刀的重鑄,所以纔沒有跟你說起……
要說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不過小木匠瞧見李夢生如此淡定,也收起了焦慮的心情,點頭說道:“好,我不着急。”
李夢生瞧見他心不在焉的,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轉過身來,與鐵王道謝。
小木匠趕忙在旁邊附和。
鐵王性子其實比較高傲,但一來這單子是李夢生介紹的,二來小木匠這人又對他胃口,所以自然滿口好話。
當李夢生給他拿酬金的時候,老爺子就惱了,吹鬍子瞪眼的,那隻獨眼通紅,罵道:“這是看不起我老鐵麼?拿回去,拿回去……”
他態度很堅決,李夢生也沒有堅持,又與他道謝。
而這回鐵王卻笑了,另外還送了小木匠一把刀鞘。
那刀鞘是上好的小牛皮製作,而根據小木匠先前的習慣,外面包裹了一層麻布,再配合上平平無奇的刀把,乍一眼瞧去,彷彿就是根爛木棍子一樣。
收拾好一切,小木匠與李夢生離開,然後朝着村子外走去。
小木匠對於手中的新刀愛不釋手,特別是對於這刀的裝扮,更是如此——他常年行走江湖,自然知曉僞裝的重要意義,而這新刀的模樣,怎麼看都不會讓人懷疑,也能夠避免許多的麻煩。
不過李夢生卻說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有了魯班秘藏印,這刀便可以放入其中去。”
小木匠有些驚訝,問那印章弄好了沒有。
李夢生搖頭,說這兩日實在是太忙了,暫時騰不出手來,不過他找時間摸索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其中的規律,相信只要給他一定的時間,那禁制應該是可以解開的。
小木匠對於李夢生的話很信,既然他這麼說了,那問題應該不大。
他想起自己手上還拿着那小小的碧綠葫蘆呢,趕忙還給李夢生,然而李夢生卻不要,而是盯着他,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留着吧,以後說不定會用得着。”
小木匠雖然極力推辭,但終究還是沒有還回去。
因爲比較着急趕回去,所以一路無話。
吳半仙的拘禁之地並不城裡,而是先前的那個聚寶山莊。
那兒曾經是董王冠的煙土倉庫,地勢險要,重兵把守,曾經是董王冠最重要的根據地之一,不過此刻他身死魂消,聚寶山莊也落入他人之手。
這兩日茅山忙着處理後續餘孽,那吳半仙算是其中之一,抓到之後,自然也給塞進了這邊的地牢裡來。
小木匠在一處石頭碉堡的地下水牢見到吳半仙的時候,那位曾經看上去仙風道骨、皮相很是不錯的半老頭子顯得無比狼狽。
吳半仙渾身都溼透了,站在冰冷而渾濁的水裡,身子不停地顫抖着,頭髮散亂,鬍子也亂了,雙目無神,臉上髒兮兮的,臉色蒼白,呈現出病態模樣,連乞丐都不如。
李夢生問負責臨時看守的蕭明遠:“不是讓你審一下麼,怎麼變成這幅德行了?”
蕭明遠伸了個懶腰,打着呵欠說道:“這老傢伙精得跟狐狸一樣,我不好好熬一下他,回頭一張嘴,又滿口胡說……”
李夢生問:“這鷹熬得如何?”
蕭明遠說道:“行不行,看療效唄……”
他帶着兩人來到了那水牢前,那原本正在發呆的吳半仙感覺到有人走來,擡頭一看,瞧見了李夢生和蕭明遠身後的小木匠,頓時就變得格外激動起來。
等人到跟前,他噗通一下,竟然跪倒在了齊膝深的冷水裡,哭着說道:“甘小兄弟,小兄弟,是我鬼迷心竅,信了張啓明那龜兒子的鬼話,不過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他真不是一夥的啊,你饒了我吧,繞了我這條狗命……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小木匠眯着眼睛,瞧見這個昔日裡曾經掌控自己生死的老東西,此刻卻跪倒在自己面前,某一瞬間,神情有些恍惚。
這世間之事,當真是有些奇妙啊……
小木匠有些走神,而蕭明遠卻沒有,他走到吳半仙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水裡的那神棍,冷冷說道:“你知道我們要問你什麼嗎,就在這兒說什麼都不知道?”
吳半仙努力辯駁道:“我是說甘小兄弟師父的死,這件事情我從頭到尾都被矇在鼓裡啊,我是什麼都不知道……”
那水牢與岸邊存在落差,小木匠走到柵欄邊兒上,蹲下身子,然後盯着這個慌張、驚恐之中的老東西,然後緩聲說道:“那就說你知道的。”
吳半仙愣了一下,說:“啊?”
小木匠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張啓明在臨死前,告訴我,說我被我師父騙得團團轉——關於這句話,你知道多少?”
吳半仙愣了一下,隨後額頭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冒了下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當初那個在他面前唯唯諾諾,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小孩兒,現如今,已經成長得他仰望都夠不着的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