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日本人倘若是報復起來,那該怎麼辦?
衆人都陷入了沉默,而隨後,一個八字鬍的男人打破了沉默,他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說道:“應該不會吧?日本人又不知道是誰搞的鬼,未必每個屯子都報復一遍吧?”
先前說話的那鬍鬚男卻說道:“不,麻老西剛纔說了,他是被甘十三甘先生救下來的,而那隊日本人還有人跑了。”
另外一個人質疑道:“話雖如此,但日本人也未必認識麻老西啊?”
鬍鬚男苦笑一聲,然後說道:“話不是這麼講的——首先我們前幾日曾經摸到滑板谷過,而且吃了大虧,說明日本人對我們早有防範,說不定一直派着人盯着我們這邊;其次就算那些人不認識麻老西,但另外兩個人呢,如果他們被抓了呢?另外……”
他說着話,而旁邊的麻老西卻來了火氣,衝着鬍鬚男說道:“趙平才,我們應福屯出來的兄弟,沒有一個膽小鬼,就算是死,也不會出賣自己兄弟的——你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平才,二龍湖的白紙扇,是個足智多謀的傢伙。
小木匠之前聽麻四姑聊起過前來助拳的這些人,對於他們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瞭解,所以當麻老西喊出此人名字的時候,一下子就對上了號。
而麻老西這邊無比憤怒,那二龍湖的白紙扇卻冷靜地說道:“我不是小看了咱們應福屯的兄弟,而是要講一個事實——那就是日本人很有可能會因爲秘密基地被毀的事情,遷怒於應福屯,而且報復一定會非常激烈,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因爲之前的時候,他們需要活人,所以養着這幾個屯子,而現在計劃失敗了,基地被毀了,所以就只有報復性的泄憤了……”
他跟衆人認真地分析了一遍,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緩聲說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不管如何,咱們都得有所防範和計劃才行。”
這話兒說得很有道理,麻老西卻是氣憤得上了頭,完全沒有聽進去,而是指着趙平才說道:“你若是怕了,趕緊走就是了,日本人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你頭上來……”
他鄙夷地看着趙平才,而那位二龍湖的白紙上卻顯得無比平靜。
面對着這樣的辱罵,他只是淡淡地說道:“我們二龍湖是受了戒色大師的邀請過來的,與你無關。至於走不走,也與你無關……”
麻老西還待再罵,這時麻四姑已經衝上了前去,一把拉住了他,並且捂住了他的嘴巴。
旁邊幾個應福屯的長輩也過去攔住了麻老西,而麻老西還在掙扎,顯然是憤怒至極——畢竟他冒着巨大危險,與戒色大師潛入滑板谷,發現了日本人的驚天陰謀,甚至還搗毀了對方那吃人的秘密基地……
結果到頭來,他卻受到了這樣的“質疑”,讓他如何能夠釋懷?
死去的兄弟,難道白死了?
就在這時,小木匠往前走了一步,然後開口說道:“老西,你先冷靜下來。”
他是今夜行動的重要參與人,並且還是麻老西的救命恩人,在那懸崖邊兒上,即便面臨着巨大的危險,和隨時而至的追兵,他也沒有二話,對麻老西不離不棄……
麻老西領他這份情,所以小木匠一開口,這漢子便沒有再鬧騰了,而是安靜下來。
而小木匠出言制止了麻老西之後,回過頭來,朝着衆人點頭示意,隨後說道:“諸位,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覺得趙當家的推測是很有道理的。可以想象得到,失去了一切的日本人定然會惱羞成怒,然後找上門來報復的。在座的諸位,可以說是能夠決定自己,以及應福屯這幾百號人命運的人,所以接下來該怎麼辦,需要大家能夠冷靜思考一下,並且討論出一個可行的方案來……”
他一站出來,立刻就定了調子。
畢竟形勢逼人,來不及做太多無用的爭論了。
小木匠這邊一說,衆人也不再沉默,紛紛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有人主張敵焰喧囂,抓緊時間撤離,有人則覺得應福屯這些年來結寨自保,壘的土牆很高,如同小城一般,可以藉助着死守於此……
這兒畢竟是中國的地盤,日本人雖說人多勢衆,但事情敗露之後,未必敢久留,一定會退走的。
有人出主意,說立刻去四處求援,並且擴散消息,讓日本人不敢輕舉妄動……
衆人表現得十分積極,各種意見都跑了出來,反而是最先提出日本人有可能報復的二龍湖白紙扇沒有怎麼說話。
等到大家的聲音稍微淺了一些,這位趙先生方纔問起了小木匠來:“甘先生,你今晚也去了滑板谷,並且還殺出了重圍來,能不能給我們有些信息——那幫日本人的實力,到底如何……”
他話語不多,但這一句話,卻算是問到了點子上。
看着眼前這個留着鬍鬚的男子,小木匠對他還挺有好感的,於是當下也是儘量客觀地將自己遭遇的事情,除了藏着那實驗體一號的事兒,其餘的都一一說了出來。
他告訴衆人,別看戒色大師以一己之力,用炸藥或者別的東西,將日本人的秘密基地給端了,但日本人的實力,當真不可小覷。
那秘密基地之中,不光有無數邪門異常的兇獸邪祟,以及爲數不少的關東軍,另外還有許多頂厲害的日本高手。
他當時在林子裡,能夠感受到一些人的氣息,是他都爲之心悸的。
而這些人,如果將矛頭對準應福屯,憑着他們,只怕是很難扛得下來……
聽到小木匠的講述,衆人的臉色越發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