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教官!願爲教官效死!”一干人等先後起立表態,這些人教導隊出身的人這麼說話,其他人聽了非但不覺得刺耳,反而羨慕的不行。這些都是方劍雄的正經嫡系,日後飛黃騰達是跑不掉的。方劍雄也沒有矯情的去糾正這些說法,都是高級軍官,說的也都是實話。其他人心裡怎麼想,不去關心了。
一番晉升命令之後,總結會議繼續。縱觀此次戰役,首先國防軍在火力上的優勢發揮了巨大的威力,其次爲四隊一組等局部戰術。展現出了強大的攻擊裡。但是存在的問題也很多,比如訓練的成績跟戰鬥的結果不掛鉤,一些部隊的新兵到了實戰,往往表現出懦弱的一面。
第八師在泰安與北洋軍遭遇激戰時,出現個別軍官拋棄兄弟部隊自己先撤退的現象。指揮官及時的執行了軍法,這才導致負責追擊的先頭部隊沒有崩潰。
提起這個,張振武臉紅脖子粗的。遭遇北洋第五師的阻擊時。先頭部隊的一個連被困,先頭營長居然丟下那個連,主動後撤。隨後上來的團長。當機立斷槍斃了那個營長,帶着部隊打了上去,把一個連殘存的十幾個人給救了下來。
這算是整個戰役中的一個污點。第八師是甲種師,主力部隊,出現這種事情,張振武責無旁貸。張孝淮點到這個事情的時候,張振武主動站起道:“扶帥,卑職無能,請求責罰。”
方劍雄面無表情道:“春山,你肯定是有責任的!但是,出了問題要找根源,不要這次過去了。下次再犯。這次事情之惡劣,給全軍帶來了很壞的影響,總參決定,撤銷張振武的師長職務,以代師長的名義繼續帶第八師。什麼時候在戰場上爲第八師這個主力師正名。什麼時候恢復原職。回去好好總結一下,平時帶部隊是不是太鬆弛了。”
張振武的第八師以湖北兵爲主,其中很多部下都是他的老鄉。張振武很講義氣,平時對下面的一些老鄉軍官,過於寬鬆了,要求不夠嚴格。到了戰場上。那個營長就是一位是張振武的羅田老鄉,這才抱着僥倖心理,以不明敵情爲由,放棄了先頭連。要不是隨後的部隊趕到的及時,整個連都得報銷了。
方劍雄這個處理,算是手下留情了。不過第八師軍官湖北人過於集中的問題,方劍雄也要動手整頓一下了。總結會議開完,已經是深夜。
方劍雄沒有着急去休息,而是讓張孝淮陪着,去了臨時關押北洋軍官的地方。
馮國璋、曹錕、張永成、張勳這四個正在打麻將,張勳好賭,被關在這裡好吃好喝的,閒的蛋疼,便要了一副麻將,拉着其他三個打麻將。老將薑桂題爲首的一羣軍官在邊上看熱鬧。這四個人打麻將,桌子上的賭注都是白條,上面寫着五十、一百元之類的字樣。
門口的警衛要喊話,被方劍雄及時的伸手攔住了,笑眯眯的往裡頭走。方劍雄一直認爲,北洋的失敗,不在軍隊也不在裝備也不在領兵的將領,而在於制度。袁世凱搞的那一套,基本秉承了老北洋李鴻章的路子,兵爲將有,打仗的時候領兵的人首先考慮的是自己的本錢。再者,當兵的爲銀子打仗,社會地位不高,軍紀敗壞,老百姓也恨。
同樣的一羣人,在不同的制度下,未必就不能打勝仗。想想解放戰爭期間,兔子的兵源補給,基本來自俘虜。山東一戰,光是北洋的俘虜就抓了兩萬,這兩萬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老兵,經歷過戰爭的老兵最寶貴了。只要稍稍練一段時間,打散之後改編,不要半年就又是一支精銳部隊。
北洋這些將領,方劍雄也沒打算怎麼地。就算做給其他人看,也要好好的對待這些人。內戰這個玩意,沒什麼是非可言的。打內戰都能打出一大批戰犯,這不正常。什麼叫與人民爲敵?這是一個很模糊的東西,大多數就代表人民了?少數人就不是人民?這不是扯淡麼?
方劍雄揹着手笑眯眯的進來時,在邊上一直心不在焉的發呆,沒有看麻將的吳佩孚先發現了,嗖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其他人倒是沒注意到,方劍雄擡手作勢讓他不要聲張,慢慢的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馮國璋正在做的牌是一副混一色。
馮國璋對面的曹錕正準備打牌呢,看見了方劍雄後愣住了,對面的馮國璋應該是輸了不少,一直在催他道:“曹老三,你快點打牌啊,磨嘰啥?”
曹錕下意識的丟出一張東風來,馮國璋見了便笑哈哈道:“我胡了,給錢給錢!”
結果是就他一個人高興,其他人都站了起來,表情詭異。馮國璋這才覺得不對勁,回頭一看滿臉笑容的方劍雄,噌的一下也站起來了。
方劍雄朝衆人一拱手道:“各位前輩,在下方劍雄,給各位見禮了。”
很明顯,大家的眼神裡都是不敢置信,確實難以相信這個笑眯眯的年輕人,就是讓北洋一敗塗地的方劍雄。或者說,這小子是北洋的大敵。
氣氛有點尷尬,一干降將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敵對者的統帥,締造了所謂國防軍的方劍雄。人稱江南嬌雄!
“嘿嘿嘿!”馮國璋笑了起來,打破了沉悶,拱手微微一擡道:“一直想見方扶國,今日算是見着了。正好當面請教一句,閣下在戰場上打敗了北洋,不知閣下勝在何處?此事困擾在下久矣,還望不吝賜教!”
方劍雄環視一圈,衆人都露出很想知道的眼神。如果說僅僅是裝備打贏的這場戰爭,在場的諸位都不能信服。看看濟南的戰鬥就知道了,那些綠皮裝備跟北洋也就差不多。人數還不如北洋,兩個師頂四個師的南北夾擊,傷亡慘重之下還能堅持到最後的勝利,這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做到的。即便是北洋第三師這樣的精銳,傷亡超過三成,部隊的戰鬥意志基本就不行了。濟南守軍的傷亡,肯定高於三成,但人家就是頂住了。這就不是裝備的問題了。
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呢?方劍雄不慌不忙的先給自己找張椅子坐下,然後朝衆人擡手示意:“都坐下說話吧,戰場上是對手,下來可以做朋友嘛。”
衆人各自落座,方劍雄這才道:“馮前輩問的問題,其實大家想必都很想知道答案。其實答案並不複雜,我可以簡單的概括爲下面三個詞。制度、眼界和創新。先說制度,北洋軍的制度,說穿了就是私兵,當兵的拿銀子賣命,沒銀子就炸窩。說句不好聽的,不是爲了銀子,沒人願意來當兵。而我軍的制度,則完全摒棄了這種舊的東西。首先在生活待遇上跟北洋看齊甚至高出一些,其次在社會低位上有相當的提高。我打個比方,一個士兵上戰場,我方政府要做的事情很多,照顧好軍人的家屬,傷殘了要保證今後的生活來源。陣亡了要撫卹家屬,還要幫助家屬好好的活下去。總之一句話,每一個上陣的士兵,要做到無後顧之憂。接着在說眼界,當今世界的軍事潮流,要時刻的瞭解,洞悉其中的奧秘。比如裝備的更新,戰術的轉變等等,這些都需要長期認真細緻的研究,並結合到部隊的訓練中去。我軍整編過程中,德國顧問配到營一級,不知各位作何感想?我軍裝備跟德軍看齊,甚至班組裝備強於德軍,各位又作何感想?最後說創新,戰術上的創新,隨着軍事裝備的更新,戰術上肯定會有變化。這些東西,各位又有多少了解?戰場我軍採取的新戰術,配以新裝備發揮出來巨大的威力,各位想必都看見了。綜上所述,其實可以坦白的告訴各位,1907年,也就是光緒三十三年,我從德國回來開始,就在準備一場打敗北洋軍的戰爭。這些年下來,我一直在做最仔細的準備,各位都在做啥?整個北洋軍,又有多少進步?”
一番話說的衆人汗如雨下,個個心裡暗道:敗的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