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豪森再次來到禮王府,這一次隨行還有駐華代辦馬爾參。與此同時,日本公使伊集院緊急求見大總統孫寶琦,也是一大清早上的門。
很難得的,伊集院沒有保持所謂的外加客氣,面色難看的站在孫寶琦面前,習慣性的鞠躬後大聲道:“總統閣下,據傳中德之間正在就德國歸還青島租界一事進行協商,如此事屬實,我國政府主張貴國政府應該拒絕德國人的歸還,因爲這是一個圈套,目的在於破壞中日之間的友誼。”
孫寶琦面對氣勢洶洶的伊集院,開始的時候還真有點底氣不足,不過他早有心理準備,態度強硬的回答:“青島是中國的領土,德國人在中國虛弱的時候搶行租借。現在德國面臨歐戰,主動要求歸還青島,這是中德之間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日本政府來指導民國政府該怎麼做事?我還要奉勸公使閣下,中國現在還是中立國。”
“總統閣下,有必要提醒您,大日本帝國海軍的艦隊,已經封鎖了膠州灣。日本政府對德宣戰,攻打青島的目的,不是爲了侵佔,而是作爲協約國的成員盡一份力。”伊集院面露猙獰,大聲威脅。順便還拉上了協約國。
“我這就奇怪了,主戰場在歐洲,貴國的軍隊怎麼不去歐洲參戰?反而在德國人歸還青島的時候要求我國政府不得接受,還說不是爲了侵佔。那麼閣下請解釋一下,爲何在貴國政府的最後通牒裡,有無條件移交青島租界一說?”孫寶琦身邊的顧維鈞開了口,實在是忍不住了。伊集院瞪他一眼,意思你誰啊。孫寶琦微笑的看了一眼顧維鈞,淡淡道:“這也是本總統的意思,青島是中國的領土,爲了維護國家的領土,任何威脅都不起作用,中隊爲了國家利益,不惜一戰。”
如此強硬的態度,大大的出乎了伊集院的預料。不可思議的看着孫寶琦,瞳孔急劇收縮,似乎想看穿這個前清的老官僚,怎麼會這麼硬氣。
“既然如此,我只能表示遺憾了。屆時一旦中日之間發生衝突,一切後果由中方負責”伊集院丟下一句硬話,轉身就走,什麼禮貌不禮貌丟一邊去了,氣急敗壞的
日本政府接到消息大爲震驚,中國政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硬了?憑什麼?就憑美國人給造的幾艘小軍艦,就憑那幾十個師的烏合之衆?這個時候的日本,還真不把中國放眼裡。
日本內閣緊急告知伊集院,讓他再去見孫寶琦,提出嚴正交涉,表示中國政府一旦接收德國歸還青島,是對大日本帝國尊嚴的嚴重挑釁,由此引發的任何後果,由中國政府負責伊集院再次求見已經是中午,不等他出門呢,就接到消息。民國內閣召開新聞發佈會,正式通報德國歸還青島一事。
伊集院聞訊大爲震驚,緊急趕往民國政府內閣,新聞發佈會剛剛開始,坐在臺上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外交部長王正廷,一個是國防軍總參謀長蔣方震。
“尊敬的各位記者朋友,今天這個新聞發佈會……。”王正廷正在講話,伊集院幾乎是在喉:“不許接受德國歸還青島否則將被視作對大日本帝國宣戰”
此言一出,整個新聞發佈會氣氛降低到零下八十度王正廷一臉的悲憤,蔣方震面色淡然,緩緩站起來看着伊集院,目露兇光,語氣鏗鏘:“這麼說,日本政府決定對華宣戰了?如果是這樣,中國政府是不是隻能接受並對日本宣戰了?”
譁……現場控制不住的一片騷動,這條新聞太勁爆了有個記者直接從椅子上掉了下來,蔣方震是總參謀長,代表的是軍方。這會說話聲音雖說不大,但是語氣堅定,目光帶火。平時君子之風的蔣方震,待人接物和風細雨一般,看不到猙獰的一面。眼下是被氣狠了,軍人的殺伐一面暴露無遺。只要伊集院正面回答,那就是等於對華宣戰了。
伊集院剛纔是着急了,這會反應過來剛纔莽撞了。對華宣戰,不是他這破公使內決定的。那得日本內閣做這個主,這會還日本軍部還沒有到喪心病狂的地步,不會脅迫政府。
“將軍閣下言重了,日本政府一貫重視中日之間的友誼,本人的意思,是希望中國政府不要上了德國的當,受了挑撥與日本政府爲敵。”伊集院只能軟下來,當着這麼多記者的面,要是繼續硬下去,沒準就弄假成真了,畢竟這是民國政府的新聞發佈會現場。
“民國政府是否與日本政府爲敵,公使先生耐心的聽完新聞發佈會就知道了。”王正廷心裡一陣快意,沒想到日本人也有慫的時候。其實方纔他也很多擔心,萬一伊集院堅持,蔣方震這種脾氣被逼到牆角了,也只能宣戰。
伊集院哼哼兩聲道:“那麼打擾了,本人先行告辭,請繼續”伊集院毫不猶豫轉身就走,不過一直跟着他沒怎麼說話的少佐石中不分留下了,面無表情的繼續聽發佈會。
蔣方震面色嚴峻的坐下,王正廷咳嗽一聲,看着一衆記者道:“各位,剛纔好像出了點意外,現在繼續。根據中德緊急磋商的結果,德國政府決定無條件向中國交還青島,換取民國政府對其在華人員生命安全的保證。眼下歐洲大戰爆發,我國作爲中立國,不會介入交戰雙方的糾紛。本人在此代表政府鄭重承諾,交戰雙方的外國企業和人員在中國,都將維持原來的待遇不變。德國駐青島駐軍將放下武器,在中國政府的安排下,暫時留在中國境內某處,一直到戰爭結束。中國政府將保證這些人的生活供給以及人生財產的安全。”
王正廷說完後坐下,蔣方震站起道:“各位,奉國防委員會委員長方扶國先生的委託,本人代表國防軍宣佈,即日起國防軍正式進駐青島,任何國家繼續打着對德國作戰的旗號進攻青島,都將視作對中國政府的戰爭。”
一直沒有說話的石中不分,這時候轉身慢慢的走了,步子很慢。一邊走,石中不分一直在心裡想,那個方劍雄肯定看出帝國的意圖,所以纔有這麼一個發佈會。眼下帝國海陸軍已經在集結,這個時候停下顏面何存?跟中國開戰,獲勝是可以肯定,可是付出的代價也必將非常的驚人。日俄戰爭過去才幾年啊,日本的經濟一直在艱難的恢復之中。爲了外匯,南洋十幾萬女性在出賣身體,爲帝國的恢復盡力。
至於中隊的戰鬥力,石中不分擔心的不是太多,別看方劍雄打敗了北洋軍,那也是日本人教出來的徒弟被打敗了。再說了,日本對北洋軍的幫助,不如說是滲透。北洋失敗之後,日軍教官全部被清退,這對於日本情報機構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方劍雄堅決不用日本教官和顧問一事,對於石中不分來說,一直是一個強烈的對日敵視信號。
石中不分來自日本陸軍,在日本軍部,陸軍一直被海軍壓的擡不起頭來。有點好錢,全都填到海軍那個無底洞裡去了。比起海軍,日本陸軍就是乞丐
中國政府表現出來的強硬,石中不分非但沒有惱火,反而歡欣鼓舞。中國是陸地大國,海軍的戰艦再厲害,你能開上岸來麼?還不得靠陸軍麼?只要跟中國開戰,陸軍的好日子就算來了。石中不分要第一時間把這個情報傳回國內,以此爲契機,推動日本對華作戰。
儘管對中隊有一定的瞭解,石中不分始終沒覺得中日之間是實力相當的對手,大日本皇軍天下無敵,這大概是一個根植在腦海深處的念頭了,至少現在石中不分是這樣認定。
平度城外,一個新建的機場在李大熊所部的守衛之下,一架一架飛機轟鳴而至,次第降落。李大熊就站在機場上,看着這猩機的降落。航空大隊的待遇,在國防軍內部那是頭一份。對此很多人都不服氣,李大熊也不不服氣。但是在上一次徐州之戰後,不服氣的聲音消失了很多,上一次演習之後,李大熊也沒脾氣了。
人如其名,虎背熊腰的李大熊不太像一個軍官,往那一站,倒像一個山大王。最近這兩天,不斷有飛機從濟南飛來,大致估算了一下,至少有六十架了。
那麼多飛機停在背靠膠濟鐵路的平度機場,地點又很隱蔽,附近駐紮着一個團的兵力守衛,閒雜人等都不能進入方圓二十里內。看這意思,這是要打打仗了。
正琢磨這事情呢,一個從飛機上下來的上校大步走來,衝李大熊敬禮後道:“是李大熊師長麼?本人是第一航聯隊長馮華,這裡有一份命令是給你的。”
李大熊接過馮華遞來的信,打開匆匆看了一下便道:“辛苦了,軍區命令我部立刻接管平度境內的鐵路各駐軍點,防止有人搞破壞。這裡今後全部由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