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歸說,朱斌當天並沒有給提心吊膽的王大隊長添什麼亂,跟普通的義勇軍戰士一樣好好的休整了半天,從晚間開始安排正常的值哨,接替調往前線的部隊負責起嘉定縣城的巡邏保衛工作,搞得井井有條,唯一特殊一定的行動,也只是偷空列了個長長的單子託人送到了公共租界老窩的柳半夏那裡。
他們在這裡舒舒服服的休息起來,上海那邊卻炸了鍋!日軍陸戰隊司令部被人從屁股後面炸得七零八落,一把大火徹底燒燬了大樓,逼得植鬆煉磨少將不得不臨時搬家到日本小學去辦公,狼狽之行狀前所未見!
就在朱斌他們撒丫子竄了之後不久,植鬆少將指揮的大隊日軍緊跟着追到虹江之流小橋南部,一路上看着日本軍民被炸死炸傷、打死打傷的數以百計,昔日繁華幽靜的日本居民區被攪得天翻地覆一片狼藉,那股子瘋狂怒火燒得他們腦袋都要開鍋,一氣追到了公共租界邊緣,不由分說就要往裡闖!
可這個時候卻不是剛開始那幾天了,英美各國基本判斷出日本的意圖和底限後漸漸改變態度不再縱容日本胡來,一大堆的軍警探員嚴陣以待,沒事看不到他們,日軍大張旗鼓雞貓子鬼叫的殺到邊界,他們一羣羣如幽靈似的從暗處鑽出來,爲首的華人探員和守衛橫鼻子豎眼的仗着老外擋在路口,打死不準通過!
植鬆煉磨氣的嗷嗷大叫,連稱是卑劣的支那人通過租界區襲擊了大日本陸戰隊本部,必須把他們找出來嚴加膺懲!
華洋巡捕們纔不管那一套!打了你們?好得很那,活該倒黴,租界,不準進!
不但如此,停駐在黃浦江內的列強軍艦紛紛開始生火起錨亮出大炮,大有武力干涉的意思,搞得氣氛越發緊張起來。
這時候,上海派遣軍司令部那邊,新上任的司令官植田謙吉傳來命令,讓陸戰隊務必剋制忍耐,小心警惕,不要影響了整個進攻計劃的大局,與租界當局交涉的事情,交給專業人士來辦。
植鬆煉磨無奈的屈服了,日本鬼子吃了大虧的消息卻不脛而走,到第二天上午的時候,滿上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傳言中小鬼子被炸死幾千號,尤其是平日裡橫行霸道耀武揚威的浪人和日本僑民,更是死傷慘重,走在街上看着一個個瞪着血紅的眼珠子跟死了親爹似的,市民們就忍不住內心大快,對於奇襲日軍本部的英雄們越發的敬佩和好奇!
各種猜測甚囂塵上,這些天來表現突出的一衆民間英雄給猜了個遍,殺手王王亞樵首先聲明這件事不是他乾的,不過他非常想結識這位豪傑義士,做到了無數國人想要做而沒能做到的壯舉,值得刎頸相交!杜月笙等大佬也紛紛表態,備下厚賞請諸位豪傑笑納,絕不讓他們白白的冒險一場!
報紙上連篇累牘的誇耀,幾百種小報更是炮製出無數種傳奇故事,寫的這幫人一個個能飛天遁地,差一點連掌發天雷都搞出來------要不他們怎麼就能在日本人的老窩裡放出那麼多的炸彈?說不通啊!
其實日本人自己也在納悶,到底這幫神出鬼沒的傢伙用得什麼武器攻擊的司令部?很明顯是大炮,而且爆炸威力看口徑少說有70mm,可問題來了,那麼重的炮怎麼搬上樓頂的?最後的炸藥包掀翻了樓頂,震垮了建築主體,一把火燒得什麼都看不出來,但絕對沒找出鋼鐵炮架炮管之類的東西,只在詳細清理的過程中找到已經變形到沒法看的奇怪管子,可怎麼發射的,是個謎!
朱斌幹完了就撒手不管,但情況依然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得到了解。接到他的清單和傳達任務後,柳半夏甩開快腿一通的忙活!
要說這小子算是因禍得福,經過大量人的傳言後,現如今上海灘黑白兩道誰不知道“三刀六洞小柳哥”的威名?仗義!英勇!場面!這樣的人那簡直是撈偏門混世道之輩的楷模,普通老百姓嘴裡最津津樂道的典範!若非開戰以來英雄事蹟太多,備不住他就能風雲上一年半載的!
就是如此,現在柳半夏出門辦事,誰見了都豎起大拇哥喊一聲小柳哥,面子給的足足的,遍佈租界各個角落和行業階層的青幫衆和洋行僱員、各部門的下層管事都是耳聰目明之輩,一聽他來辦事,沒的說,絕不拖拉,絕不擺架子,熱情招待特事特辦!
於是乎,朱斌交代的讓他去註冊一家“興華機器廠”、找一個工程隊準備翻建住所後面的工廠、採購一大宗指定的物資用品等等事情一圈走下來,就基本辦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2月16日中午,柳半夏押着一輛掛美國國旗的卡車到了嘉定,見到街上渾身威武戎裝的義勇軍戰士你雄姿,眼饞的滿眼放光,但很懂事的沒再多問,只將車上的東西往下搬。
“朱大哥,你要的東西都買來了,看看還缺什麼,我立馬去辦。”
規規矩矩拿出打滿了勾的單子讓朱斌點算,朱斌一眼掃過,滿意的點點頭:“很齊整,這事你辦的不錯。另外那幾種鋼和鑄鐵的事情落實到什麼程度了?”
柳半夏搓了搓手,有點羞愧得道:“慎昌馬易爾先生說鋼板和加工都沒問題,兩天內就能交火,但是鑄鐵就有點難,江南造船所那邊工人罷工,兵工廠的人都跑光了,所以那鑄鐵錠就沒有,我聽說十九路軍的人去借鋼板他們都不給。後來我聽人介紹去新民機器廠找着了,不過他們的胡老闆正忙着幫鐵血軍和那邊的學生義勇軍造手榴彈啥的忙不過來,另外,”柳半夏壓低了聲音道,“我打聽到,他們好像在造大水雷,說是要去把黃浦江上的日本那什麼‘出雲號’給炸了!”
“什麼?!你們聽錯?”朱斌一聽這個頓時來了精神,抓着柳半夏問,“這消息可確實?”
柳半夏給他大力捏的齜牙咧嘴,使勁點頭:“確實!胡老闆沒揹着人,他這人脾氣爽直,不喜歡彎彎繞的勾當,很是以抗日爲榮呢!”
“太好了!”朱斌一排大腿,喜上眉梢,“我正愁着怎麼給小鬼子上點眼藥呢,這就來機會了!哈哈哈,這位胡老闆有點意思,改天得好好認識認識!來來來,咱們好好謀劃謀劃!”
拽着柳半夏進了充當臨時指揮部的辦公室,隨手攤開剛送來的繪圖紙和工具,蹙着眉頭略作思索,便用鉛筆在上面“嗤嗤”的勾勒起來。
半小時後,一枚梭形細長物體躍然紙上,旁邊密碼嗎寫滿了各種參數和解釋,邊角處更有七八個關鍵部分的放大細節透視圖,柳半夏看了半天啥也沒整明白,好奇的問:“朱大哥,您這是畫的什麼玩意兒?怎麼跟條黑魚似的?”
朱斌嘿嘿笑道:“沒見過吧?這是我臨時琢磨出來的魚雷!嗯,勉強能湊合着用吧,不過炸那破爛‘出雲號’還是沒啥大問題的。至少比胡老闆他們那水雷靠譜多了。”
“魚雷?!你就剛纔那一會兒想出來這麼複雜這麼厲害的傢伙?!”柳半夏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這什麼腦袋啊,眨眼的功夫搞出這麼複雜的東西來,還是人麼?!
不過想想朱斌的表現,還真不像是正常人。壓下滿腦子古怪念頭,留神聽朱斌給他大體講解。
朱斌對自己的臨時創作貌似比較滿意,興致高昂的指點着圖紙解說道:“這玩意湊合着用,就暫時不起名字了。你跟胡老闆說,這東西是我給他的謝禮。魚雷的殼體和裝填炸藥他自己有,我就不費勁了,作爲推進動力的純氧和酒精也不難找,關鍵的碰撞信管、聚能罩和發動機噴管,我來幫他造,他負責裝配起來就好。至於施放的事,我就幫不上忙了,對了,別忘了在上面替我寫上句話,‘小鬼子吃屎去’!哈哈!”
這惡趣味……柳半夏還真沒法形容,不過這不是他操心的重點,興奮的點點頭,拿着圖紙急匆匆趕回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