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聲在窗外響起,刺目的探照燈揚起時掃過玻璃,從窗簾縫隙裡透過的一縷恰好射在石井四郎的臉上,他的雙眼不自覺的用力擠緊,接着猛地張大,隨後癡肥的上半身“呼”的從被窩裡豎起來,嘴角向下用力的拗彎。
“怎麼回事!?”他厲聲吼了一嗓子,隨手把糾纏過來的雪白手臂粗暴的推開,下半身光溜溜的,披上一件睡衣,任憑捲曲的小蟲兒在兩腿間微微的顫抖,腳步有力“蹬蹬蹬”衝出房門。
屋外,一名警衛面色緊張的小步跑到石井四郎近前,用力的敬個禮,短促有勁的回答:“報告部長!剛剛接到消息,前王屯方向發現可疑危險武裝,已經突破了我們兩層警戒力量!另外,還有二十一個崗哨失去聯絡!”
“用得着這樣驚慌失措嘛?你們難道不清楚,最近是非常時期,不必要的情況下,就不要隨便在夜間開燈光!”
石井四郎隨意繫上睡衣,警衛不敢低頭看他裡面空蕩蕩的景色,乾脆把臉高高揚起,大聲回答:“部長!按照您之前的吩咐,一切極其危險的情況下必須立刻做出及時的應對!松本少將認爲,剛剛發生的事情極爲不尋常,所以採取了這樣的措施!”
“是嗎?”石井四郎面色依舊,眼神凌厲的急速轉動了幾秒鐘,忽然用力一揮手道。“去告訴他們,立刻把所有燈光全部滅掉!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亮燈、開槍或者製造明顯的聲音和光亮,明白嗎?!”
“嗨!明白!”警衛毫不猶豫的轉身走開去傳令。
石井四郎一個人站在門口想了片刻,等外面人喊狗叫的全部消失了,全部燈火管制,默默的回到臥室裡,在兩名裸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軍服,又特地藉着微弱的光亮在鏡子前檢查一番細節,然後手按佩刀步履穩健的走出去。
他住的地方,就在所謂的“陸軍防疫醫院”內一角。跟其他中高級軍官的宿舍區一起,被嚴格的分離在一片遠離病房區近一公里的地方,中間有大片密集的常綠灌木間隔和籠罩,更有一道深入地下足足三四米的水泥圍牆,徹底隔絕了老鼠和其他地面動物的鑽探溝通。
此時。他居住的小樓外已經佈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不少人手持德國造的mp38式衝鋒槍來回的巡邏,牽着的軍犬嘴裡嗚嗚的發出威脅的聲響,把清理掉所有低矮灌木的樹林每一寸空間都不放過。
石井四郎渾不在意的站在臺階上,擡頭看星光密佈的天空。一架夜間偵察機從低空轟響着飛過,低頭掃視周圍,隱藏在樹木間和僞裝地堡內的防空炮紛紛豎起來指向上方,密度之大,恐怕是麻雀飛過來都要被打的粉碎。
隔離牆後面。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的射擊臺上,一挺挺機槍架設就緒,同向正門的甬道兩側,更有兩輛中戰車把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大門,隨時準備擊發。裡裡外外,起碼有一個大隊的士兵,正井然有序的巡邏在宿舍區和病房區的內外、周圍!
石井四郎慢慢的點頭,一言不發。直到幾分鐘後,刺耳的電話鈴聲從值班室傳來。他走進去從通信官手中接過話筒,沉穩的問道:“莫西莫西?是松本少將嗎?情況真的很緊急?”
電話那頭,是整個警備區最高軍事長官松本千代木少將,他滿口的北九州漁民腔沒有絲毫改變,濃烈的味道似乎順着話筒可以傳到這邊來:“是的!石井部長!對我們發動襲擊的不是抗聯的那些傢伙。而是一支非常強大的精銳力量,他們很輕易的突破了我們兩道外圍警戒線,失去聯絡的那些地方至少駐紮了五百人!前面的火箭告警顯示,他們摧毀了至少八輛中戰車!這樣的火力。恐怕會造成大麻煩!”
石井四郎修剪的整整齊齊的大鬍子微微上揚,眼角閃爍着凌厲的光芒。依舊沉穩的問:“哦?那麼根據少將的判斷,會是什麼人?他們的目標,是不是我們這裡?”
松本少將回音中帶着一絲微微的顫抖:“極可能是支那人朱斌的部下!只有他們纔有能力瞞過我們嚴密的封鎖,並且不怕強大的武力阻攔衝進來!對防疫醫院發動攻擊也是極可能的。所以,請部長閣下務必打起小心來,做好防範準備!”
“唔,我會的。”石井四郎說不上激動,聲音又冷又硬毫無一點情緒,“那麼,戰鬥的事情就拜託給少將了!”
放下電話,石井四郎立刻要通醫院那邊,對聞訊趕過去的第一部菊地齊軍醫少將道:“立刻對所有部門進行嚴密封閉,在確定安全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打開任何一道門。另外,請診療部做好應急準備,必要時。可以採取果斷的措施,徹底清除一切痕跡!”
他的要求讓對方吃了一驚!菊地齊不確定的重複道:“部長是說,徹底封閉?!”
“是的!這是最穩妥的做法。我們這裡的秘密,不可以出現在任何外人的面前!帝國的聲譽,經不起那麼嚴重的打擊!”
石井四郎沒有絲毫的猶豫。菊地齊有些無奈的嘆道:“明白了!我這就安排好。”
沉了沉,他又要通特別管理部門的電話,那頭的親二哥石井二郎接起來,他靜默了幾秒鐘,淡淡的道:“二郎!我們可能要面對非常壞的事情!如果外面真的擋不住了,你務必要保證那裡不會出任何問題!我們石井家的人,是要爲天皇陛下和帝國付出一切來效忠的。”
石井二郎久久沒有說話,足足一分鐘後果斷的回答:“我一定不會讓家族蒙羞!這裡不會有任何閃失。真到了那樣的時候,我會啓動清理開關!”
“拜託了!”石井四郎少有的客氣一句,果斷的掛上電話。他心中確定,真到了沒法收拾的地步,自家二哥會毫不猶豫的啓動自毀系統,徹底的炸掉建築在地下的那座特別監獄,毀屍滅跡!
四公里外,馬如龍從一座土坡上一躍而下,在無線電裡喊道:“日軍已經提高警覺了,全體都有,加快速度強攻,務必不要讓他們毀滅證據!他孃的,這回老子敢打包票,這裡一定有大文章!”
前方三百畝大小的核心區一下子變成黑燈瞎火,傻子都知道產生了變化,而更寬的近六平方公里的區域內也緊跟着燈火管制,僅有逐漸多起來的汽車燈和手電筒光一簇簇的朝着進攻小隊合攏而來。
他們一路留下的死屍和廢墟瞞不過人,知道鑽進去大魚的日軍外圍警戒部隊,和內圍的守衛部隊立刻按照預案啓動應急機制,一堆一堆的順着蹤跡快速包圍。
日軍同樣清楚,敵人一路突破必須經過的卡哨之外,沒有別的更好選擇,無論如何都能碰的上,只是交火程度高低而已。
馬如龍原本就覺得不太對勁,此時目標近在眼前,哪裡肯功虧一簣?一聲吼叫,背上的滑翔翼猛地彈開,背上動力核心中的高能核電池和金屬氫儲能組以滿負荷釋放出強勁的電能,催動兩腿機械結構以時速一百公里的節奏狂飆起來,與地面成四十五度角藉助滑翔翼的平衡,裝甲戰士跟陸地飛騰一般,兩腳尖狠狠的劃破地面,一起一落如掠地疾飛的燕子,狂飆突進!
有太空衛星和高空飛機的雙重引導,有雙星定位系統不斷傳來的地理位置更新矯正,馬如龍甚至連一個角度的偏離都沒有出現,不管前方冒出什麼阻攔,一概飛身掠過,即使驟然開火的地堡,和隆隆駛來開炮的戰車,都不能讓他少留哪怕一步,四公里的路程不到兩分鐘就突到了近前。
再看其他各方面,九組人一個不少的分散突破到左近,十米寬的活水護城河和濃密的樹木信步越過,飛在半空的同時,至少有三十門重機槍和小口徑防空炮齊齊開火,熾熱的彈流拖曳出的光柱,霎時間把夜空切割的支離破碎!
馬如龍爆吼道:“不要戀戰,直奔目標!衝!”
一馬當先用大盾擋開彈雨,身體驟然一頓落下地面,反手摘下火箭筒插上穿甲彈頭,也不瞄準大略一比劃就扣動扳機,“嗤”的一道火焰噴出一米多遠,棒槌形的彈頭尖錐破空衝出,一頭灌進混凝土牆壁內,“轟隆”炸出一個一米多寬的大洞!
馬如龍毫不停歇的第二發火箭彈塞進去跟進發射,“轟隆”又是一聲把窟窿開的能開進去一輛卡車那麼寬,掛回發射筒反手摸出三顆高爆手雷投進缺口,就在刺目的閃光爆炸中騰空衝過去,大盾遮擋崩飛的預製破片和鋼珠,右手揮刀將一尊20mm車載自行高射機關炮斬成漫天碎片!
他使用的高爆手雷個頭足有啤酒瓶子那麼粗,裡面裝填的是特製晶態烷基炸藥,威力相當於一發105mm榴彈,爆炸之後可以橫掃半徑二十米內的目標,三顆均勻散開,一個半徑五十米的扇形面內已經沒有任何的抵抗力量,剁爛了的機關炮,僅僅是離着太遠的倖存者,而操作的士兵已經半死不活,此時更被當場砍死!
馬如龍兩腳落地,透過洶洶烈火,一眼看到整齊排列的三層醫院大樓,被一道傾斜攀升的緊急通道鏈接起來,數不清的身影,正在黑暗中閃動,他雙眼放光,嘶聲大叫:“殺呀!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