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是一個稍微帥點的垃圾佬而已,老天爺,你不用這麼玩我?!”
眼睜睜看着飛船以每秒鐘五十公里的速度撞向前面疑似地球的藍色行星,朱斌癱坐在椅子,一肚皮的不合時宜。
朱斌已經可以肯定這裡肯定不是自己長大生活的時空,沒有地球防衛環,沒有穿梭不息的飛船,沒有無邊無際的太空垃圾供他打掃,超空間全頻電臺只能收到少量的原始廣播信號,遠遠看去那星球乾淨的像是剛出生的嬰兒,更不要說旁邊那顆全宇宙都稀罕的月球忠實的陪伴在軌道。
穿越時空這種事,居然讓自己這麼一個混在星際聯邦最底層的倒黴蛋給碰,這讓霍金、愛因斯坦那些信誓旦旦宣稱穿越不可能存在的大科學家們在天之靈,怎麼能瞑目哪?
朱斌自問沒貌似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才,從小到大除了受過標準的普及大學教育,在機械、電子方面有那麼小小的一點天賦,平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利用飛船墳場裡淘來的垃圾貨組裝成屁股底下這艘正在解體崩潰的垃圾清掃船,此外好像沒有什麼值得天嫉妒的奇異能力啊?
“老天爺,你不用把改朝換代那麼重大的任務扣在我頭?我壓力好大!”
傳說中,穿越時空之輩都身懷改天換地之大命運,主角光環金燦燦閃耀,所到之處小弟俯首美女瘋狂到貼,一個個過得好不哈皮,難道說,今天終於輪到我頭了?
“可是,我只是個垃圾清理工,學名叫太空保潔員!”
開着飛的最慢、裝甲最爛、沒有武器裝備的破爛飛船,衝進因爲戰爭、小行星過路、太空交通事故等等原因造成的垃圾場,把別人挑揀剩下的碎片收集到寬大的垃圾艙裡,運輸到垃圾處理星給更下層的人挑揀處理,這就是朱斌一直以來的工作,收入一般,枯燥非常,地位低下,娶媳婦都難!
朱斌原以爲自己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可老天偏偏開這樣的玩笑,居然用一場空間風暴把他送到了這個時空,廣播裡貌似說,這是西元1931年,開什麼玩笑啊!連電腦都沒有的幾百年前?老天,你覺得俺還不夠慘麼?
太空清理船名爲“瑟琳娜”號,這是朱斌爲了表示心目中那位永遠一身黑色漆皮勁裝,紫發藍眸渾身透着哥特式冷酷誘惑氣息的女神的景仰而命名的。他不覺得這有多麼不敬,因爲這是他全部的財產和依靠,嗯,或許還要加腦袋不怎麼靈光的維修機器人瓦力。
現在,這艘長240米,寬高55米,滿載200萬噸太空垃圾的醜陋鋼鐵傢伙,一邊將屁股後面碩大的老舊推進器抖索下來,一邊渾身戰慄的努力維持可憐的防護罩,無助的朝着1931年的地球一頭撞去。
在它的身前屁股後,虛空之中,無數碎片組成一條長達數十公里的浩蕩洪流,金屬外殼不斷爆起片片火花、崩解,天女散花似的朝深寂的宇宙虛空拋灑,遠遠望去活似一顆象徵着災禍的掃帚星。
幾分鐘後,飛船猛然一震,一頭撞入藍色星球的大氣層,稀薄的幾乎緊貼在船體表面的橢圓力場護盾轉眼便被數千度的高溫火焰包裹起來,拖起一道幾十公里長的熾烈焰尾衝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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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9月19日午6時,瀋陽。
天色微明,被稱作“遠東克虜伯”的兵工廠內槍聲稍停,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硝煙氣味,數百名日軍士兵扯直了嗓門怪叫着衝向一座座寬大高聳的廠房,一片狼藉的大門口處,四十餘名被殺死的東北軍守衛的鮮血正緩緩侵潤乾燥的土地。
關東軍第16聯隊第3大隊長阪井逸二少佐踏着血泥走到門前,岔開羅圈腿拄着軍刀擺出一副傲視天下的姿態,讓隨軍記者“啪啪”拍了兩張照片,冷厲如狼的目光徐徐掃視一週,留着精心修剪的仁丹胡的嘴脣微微裂開,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一仗打得實在太輕鬆了,幾乎沒付出什麼傷亡,就一鼓作氣的先後將價值巨大的飛機場和兵工廠一舉拿下!這樣的功勳,無論如何也夠他升兩級了?
不遠處一座尤爲龐大的廠房內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驚呼喧譁,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阪井逸二目光一沉,不悅的悶哼一聲,這些傢伙實在太不夠矜持了!作爲大日本帝國的優秀軍人,無論面對什麼樣的異狀,都應該氣定神閒,鎮定自若纔是。
戴着潔白手套的左手緊了緊刀柄,馬靴踏地,步履輕快,“蹬蹬蹬”一路急行走過去,衝着裡面擠做一團的十幾名士兵厲聲吼道:“八嘎!你們不快快執行作戰命令,擠在這裡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
“嗨!”十幾名士兵條件反射一般立正低頭,隨即“呼啦”往旁邊閃開。阪井逸二擡頭一看,兩隻小眼頓時瞪得溜圓!
“吆西!竟然是240的重型大炮!想不到支那人的軍工廠,竟然有能力製造這種強大的武器!”
阪井逸二緊走兩步衝到加工臺前,在粗大的炮管狠狠拍打幾下讚歎片刻,忽地轉過身笑眯眯的招呼衆人:“噢咦!噢咦!都過來都過來,一起拍照,這可是很有紀念意義的功勳啊!”
一衆士兵喜笑顏開,嘻嘻哈哈擁到他旁邊,隨軍記者機靈的舉起相機,按下快門。
“噗!”鎂光燈爆出一團刺眼的白光,一團臉盆大小的火球突如其來從天而降,“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加工臺連同十幾名日軍全部炸得粉碎!
與此同時,奉天城裡外方圓百里的地方,不管是瘋狂進攻的日軍還是狼狽抵抗的東北軍,也不管是奔逃躲避的老百姓還是正爲勢如破竹的局勢而歡呼雀躍的板垣徵四郎以及花谷正,都不由自主的停止先前動作,擡起頭大張嘴巴面無人色的望向天空!
西南天際,無數道燦亮光華突然撕破長空急速飛來,轉瞬間如同冰雹一般砸落地面,引發數以百計比大炮轟擊更加猛烈的爆炸,將交戰兩軍的陣地攪的稀巴爛!
幾息之後,一團巨大的火球猶如墜落的太陽破空而至,熾烈的光芒拉出數十公里長的焰尾,照耀的下方世界亮如白晝,在無數道大大小小的流光簇擁下,猶如君臨大地的光明之王,“轟隆隆”留下一連串震耳欲聾的音爆,直投東南!
“這……這是怎麼回事?!”望着遠處本已經完好搶到手的飛機場、兵工廠、銀行、商鋪甚至帥府皇宮全部淹沒在沖天而起的滾滾煙火當中,無數方纔還在歡呼勝利的帝國士兵被炸成飛灰,花谷正血貫瞳仁,氣急敗壞的大叫!
“這是流星雨!一場沒有預兆、威力巨大的流星雨!在中國,被看作天罰!”留守關東軍司令部的石原莞爾低沉的輕吟少頃,猛然間面色大變,少見的疾言厲色對着旁邊的人大吼,“快!立刻通知大本營,防禦流星撞擊!”
臉盆大的流星威力已經堪比150榴彈炮,那顆最大的若是落在日本本土……只怕一個城市都要被毀滅掉!
而首都東京,正在流星雨飛去的軌跡!
饒是石原心志堅定如鋼鐵,一想到那恐怖的可能和後果,霎時間汗出如漿溼透全身,心中不住祈禱:“千萬!千萬不要!”
幾分鐘後,日本空被流行火雨照耀的光影迷離,恍如黃泉鬼蜮!但似乎老天還不想太快的讓它徹底毀滅,落下的火流星數量極少。一條總體極爲纖細的火流一頭撞進富士山中,引起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幾日之後,日本人發現,富士八峰殘缺不全,山口處,濃煙翻騰!
東京都,位於九段阪的“靖國神社”被一顆水缸大的火球擊中,大村益次郎銅像被吹的飛起來砸進不遠的皇宮內,把起來遛彎的天皇裕仁嚇得一屁股坐在地差點尿崩,唯有離着中心較遠的第一門大鳥居給融掉了頂部結構,搖搖欲墜的死撐着門面不倒。
又七八分鐘後,距離北美洲西海岸兩千多海里的東太平洋,高速飛行的破爛飛船一頭扎進海面,撞擊剎那間,岌岌可危的防護罩驟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龐大無匹的動能在防護力場的誘導下轟然炸開!
方圓幾十海里的水面猛地形成一個深達數百米的凹陷,億萬噸海水在龐大無比的力量推動下一瞬間形成高達百米的滔天巨浪,浩浩湯湯朝四面八方洶涌狂奔而去!
飛船“轟隆隆”一陣抖顫,速度減緩到極致,表面再次崩散無數的裝甲碎片,傾斜着穿入水底,一頭撞在距離水面兩千三百米深一座高大的海底死火山!
巨大的死火山劇烈的抖顫片刻,數以百萬噸計的石頭崩塌下來,將陷進去半截的飛船死死壓住。
半晌之後,駕駛艙內,朱斌掙扎着坐直了身子,艱難的發出幾聲乾澀暗啞的怪笑:“嘎嘎!我居然沒死!”
眼白一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