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解剖結果一目瞭然,死掉的羊從裡到外全都完好,就是耳朵壞了,膽被嚇破,心臟不大正常,其餘的,看不到任何炮彈傷損。
可終究是有殺傷力,誰知道士兵裡面有多少是心臟不好的?況且在身邊爆炸也能讓人昏倒,傷害肯定有一些的。
桂永清有點猶豫了,這時候,陳留青卻讓人送了兩件笨重的防護服過去給兩人,整個跟超厚連體飛行服似的模樣,腦袋上是厚重的頭盔,還有一副屏蔽效果極好的耳機。幫兩人穿好後,另有兩個特戰隊員穿着同樣的並排站立。
對桂永清解釋,這幅裝扮能抗住手榴彈的近炸。
“繼續測試吧。”桂永清咬咬牙,用力揮手。
“轟轟轟……!”一連十幾發迫擊炮彈在四個實驗者的周圍紛紛炸開,濃密的煙霧和彩色粉塵霎時間把他們裹在中間,一幫觀衆們各個心驚肉跳,但幾秒鐘後就發現,他們幾個還站在原地好模好樣,完好無損。
張巖鬆跟抱抱熊似的摟着司馬晉明瑟瑟發抖,就覺得耳朵邊上好像有人放了個超級大炮仗,隔着兩層保護都耳朵發麻,使勁甩甩腦袋,幾秒鐘後慢慢恢復正常,連耳鳴都沒有。
睜開一隻眼,左右看看似乎都挺囫圇的,趕緊掀開面罩努力的看自己的前胸,除了一些彩色粉末,毛事沒有,身子騰地挺直了,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哇哈哈哈!我沒事啊!他奶奶的。這炮彈有意思啊!”
防護服很重,一不留神腳下拌蒜“噗通”倒下,扎手紮腳的爬不起來了。
司馬晉明咬着牙擡腳在他身上狠狠踩了一記,跟這麼一個活寶搭班子。實在有夠丟臉的!任憑他怎麼叫喚絕不肯伸手去拉,讓他躺一會消停消停吧!
這一嗓子叫的桂永清和周振強齊齊捂臉,有這樣的手下,丟人啊!同時也大鬆一口氣,那小子活蹦亂跳,充分證明炮彈是沒有問題的,這一關算是過了。
塞克特將軍和法肯豪森等人低聲用德語交流起來:“這種演習用裝備非常有想象力,如果能大量應用的話。對新兵儘快適應戰場有很大幫助。我認爲,值得向國防軍推薦。”
法肯豪森認同的點頭,眼神之中閃爍着深邃的光彩,低聲道:“不得不承認。我們的合作伙伴有驚人的底蘊。我們當初選擇很明智。我認爲,可以跟他談談引進生產的問題。如果在國內舉行一次以這樣武器做得公開軍演,會對國民精神和士氣有很大提高!”
塞克特道:“人民希望看到英勇的戰士冒着炮火前進的英姿,這將極大的激勵年輕人應徵入伍,爲國家作出貢獻。我會慎重向總理建議。”
明顯不怎麼合羣的魏採爾卻撇着嘴不屑的道:“我認爲,我們德國的戰士沒有必要搞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他們每一個都不怕死,更不會懼怕真正的槍炮!用這種東西搞演習。純粹華而不實,浪費錢財!中國人花這個錢研究假貨。不如直接讓士兵在掩體裡,接受真正機槍大炮的打擊洗禮。哪怕付出一點點的傷亡,也是可以接受的。他們不缺人。”
塞克特和法肯豪森的面色微微一變,看看旁邊在德國留過學懂德語的桂永清表情都不虞,不由的皺起眉頭,這個魏採爾,一向目中無人,在中國這些日子裡來,當真以爲自己可以指揮着整個龐大的國家按照他的意思去轉動嗎?怪不得蔣委員長要讓自己替換掉他來當總顧問,這種態度,就是很不利的因素,張嘴就得罪人啊!
作爲一手最大程度保留下國防軍骨幹,併成功讓他們成爲德國重新武裝的核心力量,塞克特有着遠超常人的智慧,絕非魏採爾能比的。眼看老蔣對老將軍越來越信任,公開宣稱是最好的朋友,甚至讓塞克特幫着主持工作,此等待遇差別,覺得來的早就佔先的魏採爾大大的吃味,一有機會,立刻反脣相譏,氣量太狹窄。
有這麼一位在邊上,塞克特和法肯豪森就不再討論了。有沒有價值,他們都清楚的很。
靜靜地看着各種武器裝備試驗全部完成,能拉上來的大炮都玩了個遍,甚至150mm加農炮都放平了直射一次,爆炸的煙霧團體積跟真炮彈差不多少,簡直神奇無比啊!
塞克特忍不住問陳留青:“年輕人,你能不能大體的說說這是怎麼做到的?嗯,是什麼原理呢?”
對這位幫了不少忙的老將軍,陳留青還是很尊重的,歉然的解釋道:“尊敬的將軍,太多的技術問題我不很懂。只是知道,組成子彈和炮彈的是一種極細粉末材料,被特殊工藝壓制成型後,會非常堅固,不怕碰撞,也不會受潮。但通過槍械和大炮發射時,瞬間的高溫火焰和氣流會讓子彈炮彈的結構受到破壞,出膛時仍能勉強保持完整。但只要碰到一丁點的阻力,就會像沙子一樣的散掉,所以不會傷害到人。前提是不要打中眼睛。”
“喔,果然是很神奇的技術!”塞克特又不是專業人士,聽不懂更多的技術問題,不過陳留青的話其實已經透露了許多,起碼是設計方向和構思就很重要,但要想實現,那不知道要費多大勁。
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心中感嘆朱斌背後GD實驗室的深不可測,這種東西甚至比真的槍彈炮彈都難設計,需要花的時間只怕也要十幾年甚至更久,而對方居然針對各種武器都拿出來樣品,可見早有研究成果的,只是欠缺合適的契機。德國能有這樣的合作盟友,真的很幸運啊!
想想國內已經走上快車道的復興大業,充足的資金和大量的工作讓經濟危機造成的大蕭條一掃而空。朱斌還順帶的接納了數以萬計國內不怎麼喜歡的反對者,幫的忙真是不小!
又對陳留青道:“請轉告我對朱先生的問候。希望一個月後的軍演上能夠跟他愉快的會面。”
陳留青回答:“我一定轉告。”
桂永清和何應欽離這不遠,聽到了兩人居然用德語交流,心中越發的驚奇和不安。陳留青。不過是當初義勇軍裡面比較有名的一員,兩年時間裡也應該不會有多大長進,去年的三個月短訓誰都知道是應付差事的,想不到居然懂德語!還如此流暢!
更關鍵的是,貌似塞克特將軍跟朱斌關係非同一般!竟然要朋友式的問候,這……貌似老將軍也就對蔣委員長才那麼好的脾氣吧?!
塞克特可是當着“委員長委託人”---即老蔣的代理人。他以此身分出面,可代表蔣與國民政府各機關首腦談話,地位僅次於蔣。軍政部長何應欽這樣的。陸軍訓練總監等高級官員,也必須到親自到蔣的官邸向他請教。而且規定每週二、五上午10時至12時,還需事先登記,過時不候。地位尊貴。譜兒大着呢!
朱斌什麼時候跟這位爺搭上關係了?!
想想這兩年來,德國源源不絕成船的往中國運輸各種工業設備和軍事裝備、武器彈藥,總數量價值沒有人說得清,反正宋子文和孔祥熙都算不明白,但肯定有十幾億國幣以上了。這麼大的買賣,全都是海裝所出面簽訂,朱斌的GD風投擔保,這裡頭。只怕水很深!而塞克特,就是參與者之一!
何應欽的臉色更黑了!他對朱斌那是一肚皮的不爽。去年長城一戰,這廝公開打自己的臉。本想借着打仗的機會教訓教訓他,甚至巴望着他給日本人搞死,結果卻讓那廝趁機立下了不世的功勳,反倒是自己成了笑柄一般,這個氣,一時半會兒出不得。
本來上次老蔣讓特遣艦隊擴軍,他趁機要求其基地北遷,打算挑起朱斌和沈鴻烈、韓復榘的矛盾,最好打得你死我活,結果沒想到一場刺殺案,反倒讓朱斌成了沈鴻烈的救命恩人!兩家聯手穩住了山東半島,韓復榘打死都不肯出頭找茬!
現在,大概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日本人了吧?貌似上回那小子公然審判日本有身份的商人,這口氣,日本人絕不會嚥下去,哼哼,等着倒黴吧!以日本人睚眥必報,沒理都要爭三分的癖性,說不定哪天就直接偷襲了!到時候,鉅艦大炮排山倒海而來,正在大興土木的基地毀於一旦,損失以數億計,就算死不掉,也要五癆七傷!哭去吧!
心裡急速的轉悠着各種不宜宣之於口的念頭,何應欽耐着心煩一直看到試射全部結束,結果表明,所有的彈藥設備都是安全無誤的。這次的軍演,效果一定會超越以往任何一次,屆時世界各國的使節團和武官都出息觀摩,想必要震驚世界的。
那等情形,想必會非常快意。何部長心情轉好,大力褒獎一番,責令桂永清必須在這段時間內保證讓全部的教導總隊官兵都親身驗證一下演習彈,保證不陌生,不出問題。
一大羣將官呼啦啦的走了,司馬晉明和張巖鬆脫下已經看不出面目的防護服,渾身大汗淋漓跟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卻興奮的呲牙咧嘴,嘴裡巴拉巴拉沒完沒了的囉嗦。
周振強團長氣不過,板着臉命令道:“既然你們當靶子那麼有心得,下面的全團人員試射驗證,你們繼續當到底吧。”
“啊?!這不要人老命啊!”已經震得想吐的張巖鬆目瞪口呆。
司馬晉明淡定的道:“這是好事!我們連全部出來當靶子,到時候肯定是最適應的。連座兒,你應該慶幸!”
“我慶幸你個爪兒!你小子給我頂着幹吧!老子受不了了!找地方瀉火去!”張巖鬆終於忍不住撂了挑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