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6月4日,兩廣將領陳濟棠、李宗仁、白崇禧等通電響應本月二日西南執行部及政務委員會電,請中央准予出兵北上抗日。次日,所屬軍隊即向湖南逼進。
老蔣聞聽後甚爲惱怒,但表面上仍舊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態,發電力勸陳濟棠息兵,部隊勿進入鄰省,救亡圖存,必以整個國力,一致步驟。
這樣的口水話自然沒什麼效果,7日,粵桂軍(張達、廖磊部)分別到達湖南郴州、零陵,謀會師衡陽。8日,廣西第十五軍夏威、廖磊佔領湖南零陵,廣東第二軍張達佔領郴州。9日,進至湖南祁陽。
如此咄咄逼人之態勢老蔣當然不想被動應付,中央軍立即出動,第七十七師、第七十九師之一部到衡陽。兩軍對峙,形式越發緊張。
“抗日?!狗屁!他們就是打着‘假道伐虢’的主意,北進進逼老蔣,準備謀奪中央權力罷了!說到底,就是一羣窩裡橫的大耗子,不思量着如何的協調統一,一致對外,卻專門爭權奪利,耗損國力,簡直是一羣國賊,蛀蟲!百死不足以贖其罪!”
得到消息之後,在山東特區高層例會上,假老道曹翰氣的山羊鬍子亂飛,倆指頭捏着劍訣當空比劃,唾沫星子橫飛的批駁着,其氣憤形狀可謂罕見。
反應如此之大,很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朱斌都差點伸手去摸他的額頭。試試看是不是這廝最近被第二春新娶得媳婦給折騰腦殘了。至於爲了一幫軍閥頭子們的爾虞我詐發這麼大火嗎?
見一羣小年輕的都不大以爲然,曹翰頗爲焦急的叫道:“伱們可不要小看此番爭端的危害!兩廣勢力絕不同於韓復榘這種人,他們非止是三個省而已,代表的是整個西南勢力,甚至包括了雲南龍雲、湖南何健等人!若非四川三家被老蔣各個擊破首先整編了,此番就是半個南中國的集體北侵!到時候,他們與蔣某人加起來上百萬大軍的爭奪拼殺,將導致再一次的天下大亂!屆時,即便日本準備不足,也必將出兵搗亂。中華之危機,將不可拯救!即便是我們傾盡全力,也無法挽回此將傾之大廈!伱們是,這些人可惡不可惡!”
真要是打起來的話。那的確是不用多說,又是一場比中原大戰更爲慘烈的戰爭。現在可不是六年前了,無論是兩廣軍還是中央軍,所擁有的重武器如戰鬥機、大炮、坦克等都升級了好幾倍,而經過連續多年的“剿匪”作戰,中央軍的戰鬥力大爲增強,而兩廣的軍事建設也頗有成就,到時候死傷必定慘重。
關鍵是,這又要給了日本和列強插手攪局的藉口,到時候各國一起折騰。會變成什麼傻逼樣,誰也算不清!
餘報國陰沉着臉慢慢的點頭:“利慾薰心,不可救藥。說到底,當年造反起家的時候,這些人學江湖幫會就搞起來的所謂政黨,骨子裡都是一羣目光短淺的賊頭,各自光顧着看自己的一點私利,沒有大局觀,也根本不可能擰成一股繩。也就無怪乎他們連憋屈在江西的區區赤匪都搞不定,相互拖後腿耍手腕。百萬大軍又如何?不過是一盤散沙!”
所謂上下同欲者勝,這一點整個特遣艦隊都做得很好,除了朱斌自己心中有鬼之外,對外的所有人,訴求和理想都非常一致。因此儘管擴張迅速,團隊暴漲了百倍陣容。仍舊非常穩定協調。
朱斌敲敲桌子止住議論,抓了抓腦門道:“先不忙對他們口誅筆伐,那些人臉皮厚的跟長城似的,說什麼都沒用。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兩廣和老蔣究竟會鬧到什麼程度,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長遠計劃,我們又將如何表態,或者如何做出反應。”
這是正理。衆人安靜下來,參謀長胡一波慢騰騰的分析道:“根據參謀部綜合各方資料得出的結論來看,西南聯軍與中央軍死磕起來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甚至他們內部,也是貌合神離。表面上看,陳濟棠和李宗仁似乎都接受了日本人的支持,甚至都拿了好處,但在具體的操作上,兩者行爲並不一致,這也註定了他們的合夥買賣一定會垮臺。”
“也就是說,其實他們根本都不會打的很厲害,哪怕是有日本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搗鬼,也不會爆發如中原大戰一般不可收拾的局面,是吧?”朱斌覺得挺有意思,這幫人難道都當軍事鬥爭是過家家麼?
“是的。”胡一波估計也是覺得挺搞笑,臉上壓抑不住的笑出一堆褶子,“其中不穩定因素有二。一個是主導此次‘倒蔣’行動的陳濟棠本人就有很大的問題。此人身居高位卻異常迷信,對身邊的神棍深信不疑。他大哥陳維周見過老蔣後,大膽判斷老蔣‘命犯煞星、氣數已盡,今年有束手就縛之劫’,而其手下一大幫大師神棍則認爲今年是‘機不可失’,必須發動。陳濟棠自己呢,認爲把祖宗埋進風水寶地就能幫他當上‘九五之尊’,僅在1932年至1935年的三年間,先後將其父陳金益、祖父陳坪信遷葬,並三度轉移、遷葬其母親遺骨,以圖由‘廣東第一人’上達天下第一人的寶座。?據說這次起事之前,也扶乩拜過大神的。”
“我艹,還有這樣的極品啊!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上今天的地位的。”
滿屋子人頓時哄大笑。都什麼年月了,還玩這一套,不愧是舊式的軍閥頭子啊,這做派很是各一路,跟當初的山東軍閥張宗昌有一比。
朱斌笑的眼淚都下來了,這尼瑪也太搞笑了吧!江湖術士們的那套理論能隨便信麼?如果從所謂的風水寶地埋下死人骨頭就能換來出人頭地。那還要努力拼搏做什麼?人生的積極奮鬥又有什麼意義?
不可否認。地理位置、地磁、水土等“風水”因素對人有很大影響,但那時活人的地界兒,死了的人一死百了,伱再怎麼整也保證不了什麼。這一套,顧問團裡的林半仙可是門清的。
胡一波歪着嘴繼續道:“再說陳濟棠找的這個‘北上抗日’的藉口,也非常荒唐。現如今,他的顧問團裡就有一百多日本人不說,他的空軍海軍都有日本人幫忙,甚至日本人還半賣半送給他一大批軍火,現在估計都要運到地頭了。這樣的事情根本瞞不了多久。到時候爆出來,必定要貽笑大方,遺臭萬年!”
這是正經八百的當了婊子還立牌坊啊!如此眼高手低的做法,能成功了纔怪呢!朱斌聽到這裡就已經確定。此番註定是一場鬧劇,沒什麼大出息。
胡一波又道:“再說被陳濟棠邀請合作的李宗仁。此人才智甚高,作風穩健而韌性十足,在廣西這些年,治理軍政各種事務非常條理而卓有成效。只看其推行普遍教育,積極掃盲培育技工,全省範圍的進行國防教育和對青壯進行軍事訓練,大力增加預備役,更積極接觸我們的商業機構,貸款、拉風險投資搞工業。可見其雄心。雖然也接受日本人之援助,更有日本人幫助訓練飛行員,贊助其戰機,但從未表現出對日本人言聽計從的態度。”
曹翰也深以爲然的附和道:“李德鄰的確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單論才幹,他甚至在老將之上。有雄心,有野心,但不莽撞,與白崇禧一起將桂系經營的風生水起。若非起步不如老將順遂,有很大的機會爭奪國家元首之寶座。此番與陳濟棠聯手倒蔣,估計也不十分真心。”
朱斌不由的皺起眉頭。對於這些老牌軍頭大佬,他是非常之陌生,雖然有曹翰這老油條時時解惑,可若要充分判斷這幫人的行爲目的,並不容易。想不到這次事情如此複雜。不由疑惑問道:“既然如此,李宗仁他們何必摻和此事?我不信他看不出來此番必敗。”
“他也是被老蔣所逼。”胡一波道。“自從去年發行法幣以來,大半個中國已經近似貨幣統一,爲老蔣之中央政府帶來極大正面提高,其順勢要求各方服從中央財政要求,只此一招就令兩廣個雲貴各方非常難受,我們都知道,發行紙幣對金銀貨幣流通地區的經濟掠奪和控制力有多大。”
在場的核心人員都上過類似的專門課程,一聽都明白,更親身體會到朱斌提前搶了一半貨幣印發權帶來的巨大好處。若是沒有這一先手,被老蔣控制了紙幣後,以國家之力玩死朱斌都有可能。
胡一波繼續道:“除了經濟壓迫之外,今年初,中央軍也作出向廣西壓迫之姿態,雖然未曾明言,李宗仁卻也知道,若是他們再不反應的話,必將被老蔣蠶食殆盡,此番陳濟棠起事,他們也正好亮一亮肌肉和牙齒,保住自己的地盤和地位。另外,可以藉機向日本人討一些免費的好處,可謂一舉數得。”
朱斌基本明白了,合着他們離心離德成這個程度啊!那還打個屁啊,老曹一番吐槽全都是浪費感情了,實在不必太高看了他們。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應對?好歹也算一方勢力了,不趁機吆喝幾聲說不過去啊。”
“那就吆喝幾聲唄?”餘報國無聲的一笑,“如今您朱司令的名號可是響徹國際了,咱們特遣艦隊又是中國獨一份的強軍,凡是沿海勢力,應該有足夠的忌憚。”
曹翰也贊同:“當仁不讓之時,就必須要抓住機會。我們走到今天不容易,形勢所迫,也是有進無退的。趁機提高聲望對未來大業有極大好處,我贊成發表意見,支持爲了大局息止干戈的態度。”
“這樣啊……,”朱斌搓着下巴眼珠子咕嚕嚕轉悠半天,一拍桌子叫道,“那就索性弄得動靜大一點!不光要說,我們的艦隊也要出動,直接開到廣州去,到時候我看他陳濟棠是不是屁滾尿流的撒丫子跑人!”
“要搞這麼大?!我覺得吆喝兩聲就差不多了,現如今,我們的艦隊擺着就是巨大的威脅啊!”
大部分人覺得不太理解,艦隊一動可就是耗費巨大,而且既然有日本人在裡面搗鬼,他們肯讓特遣艦隊隨便破壞他們的好事麼?
朱斌嘿嘿笑道:“我們既然插手,就要得到好處,光有名還不行,得有實才對得起咱這張臉啊!我們出動海軍解了當前之危局,比說兩句威脅更實在,很能體現維護國家統一和大局的政治立場。此外,我們必須要佔據一個南方基地,實話說,我早都看上海南島那地方了。”
“搶海南島?!這是不是跨度有點大啊!離着幾千裡地呢!”
衆人多半瞠目不明所以,要搶地盤的話,往北搶河北,往南搶江蘇,甚至往西逼進河南也行啊,再說現在連山東都還沒消化完了呢,匆忙弄一個省來,就算那裡沒有多少人,一塊飛地又臨近外海,麻煩會多多!
大部分都是軍事和政治主官,很多事情他們不是太瞭解。朱斌便解釋道:“海南的地位很重要!不光是我們南下停住的海軍基地,那裡有我們需要的資源,根據資源委員會的調查結果,石碌鐵礦儲量過億噸,品味是目前所知全國最好的!得到了它,首先能爲我們解決部分關鍵的鐵礦石供應,不再受制於外國。此外一個更重要的作用,是爲我們以後發展的航天科技,建立一個極其關鍵的基地和發射場!”
“航天科技?!”衆人腦子又是一暈,朱斌這思維跳躍度未免也太大了些吧,一下子蹦到這上面了,話說,航天科技是啥玩意?大部分人不懂啊!
雖然朱斌整天吆喝“星辰大海”什麼的,也經常給他們放一些外人不能隨便看的宇宙太空電影資料,但絕大部分人的概念還是航空方面,飛機之類。航天科技,似乎離着太遙遠。
看看他們的表情,朱斌搖頭嘆道:“差距啊!同志們,作爲一名高層領導,要不斷拓寬伱們的視野……。”
王慟山突然出聲打斷他:“請不要長篇大論,說重點。”
素知朱斌話嘮的毛病,王慟山要麼不說,出口就瞧準了點子。朱斌很沒趣的瞪了他一眼,只好只說:“伱們都知道我們的火箭吧?目前已經做出來了203mm的火箭炮,正在試製500mm的大型制導火箭?”
衆人紛紛點頭,這種全新的武器系統,從小型的火箭筒,到稍大的火箭彈和火箭炮,遍及海陸空三軍自成體系,有廣泛的發展前途和很大的威力,都有所瞭解。
朱斌誇張的展開雙手一比劃:“如果做成直徑3米的大傢伙,就可以把人送上太空!而海南,是中國最適合建立發射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