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指揮中心,看看四周沒有什麼人注意,王樟堂再也繃不住勁,發自內心的狂喜涌上臉皮,右手握拳在身前用力一揮,低吼一聲:“他奶奶的,終於輪到老子出場了!”
這一年多來,可把他給憋壞了。自從37年作爲戰場核心一舉牽動了整個戰局,生生拖死了日本駐屯軍,並聯合北進主力搞死了第六師團後,作爲軍直屬尖刀力量的坦克團積功甚多,不但他本人從校官直接提拔成少將軍銜,部隊也直接劃成全軍直屬作戰單位,編制擴充成少見的特種裝甲山地旅,論人數和武備不下於一個常規師,並作爲全軍新武器和新戰術的實驗單位,優先裝備使用各種最新的好玩意。
這等殊榮,不知道讓多少同僚羨慕嫉妒恨,一年多來,每一波來平津公幹的人都少不了逮着他狠狠的盤剝一番,不如此不足以消解心中的怨念。
王樟堂則是來一個放到一個,棺材臉的威名而今在全軍都有傳聞,人人皆知他是朱大老闆放在華北的一根定海神針,指不定哪天就要大用的。
去年,第一特種裝甲山地旅進行了全面換裝,從基本的軍服到輕重武器,從頭到尾來了個大翻新。第一個裝備了數碼迷彩作戰服,6x45mm小口徑武器系統,專門針對山地和高寒環境設計的輪式裝甲戰車、重型坦克和帶有雷達指揮的防空火箭體系,以及獨立陸航單位和空中偵查、指揮系統等等。單純計算戰鬥能力數據庫。比2年前的一個坦克師,那也差不了太多。
有了更加強大的武器裝備,剛剛嚐到甜頭的部隊上下全心投入到熟悉操作當中,實兵操演了不知道多少回,卯足了勁等着北邊的小鬼子主動挑釁,然後他們就能順理成章的下手。
只可惜,有石原莞爾和梅津美治郎壓陣的關東軍總算頭腦冷靜了一回。不說臥薪嚐膽吧,小兩年來基本都在竭力壓制中下級軍官無腦的叫囂衝動,一根筋的把長城防線建造的風雨不透。同時玩命的增兵擴容,而今也快到了管不住的極限。
而王樟堂這邊,朱斌大老闆不發話。宋哲元他們不配合,他一個小小的少將旅長連靠近日軍前沿的機會都沒有。整天喊着“首戰用我、用我必勝”,一股邪勁沒處撒,軍演又不能動真格的,可把他憋屈的不輕!
現在麼,終於輪到他這把絕世寶刀亮相了!
一嗓子吼完,王樟堂雙腳帶風衝出去,駕着自己的geep車一路狂飆回到旅部,到作戰室的時候那嘴巴快咧到後槽牙的表情立刻讓一衆手下瞧出端倪,一團長楊秀堂忍不住問道:“旅座。是不是有好事兒?!”
王樟堂竭力收起笑容,強令自己擺出棺材臉的老模樣,兩眼之中精光閃爍的一掃滿堂袍澤,一字千鈞的沉聲道:“大老闆有令,要協同友軍各部試試小鬼子的火力。我們,爲全軍前鋒!”
“好啊!”
“可他娘等到這一天了!”
“大老闆滿賽!”一羣三十歲上下的青年少壯派登時爆發出一陣爆棚的歡呼,桌子拍的“咣咣”亂響,茶杯叮噹亂跳,椅子橫斜一派羣獸嘯山谷般的狂躁!
這等形容若放在海軍或者中央軍,那是一定要給古板的老頭子們噴的滿臉唾沫。王樟堂卻就喜歡這種放肆昂揚的勁頭兒,任憑他們鼓譟了片晌,重新落座後,示意參謀長趙國祥把推演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作戰計劃投影在幕布上。
看看他們一個個慾求不滿的飢渴表情,王樟堂腮幫子微微一抽,心中嘀咕一聲“狼多肉少”,隨即摸起指揮棒“啪”的一敲幕布上以衛星照片爲底版,加空中、地面多種偵查結果繪製的日軍軍事部署地圖,喝道:“這次的作戰任務,要求以小股力量針對日軍前出防線做試探性進攻。規模,最大僅限於我部,深度,不超過長城,範圍,我估計極可能選定在以灤河兩岸爲核心的戰場。這將意味着,我們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出動。第一波次,只能動用一個團!”
“什麼?!一個團?”
全場頓時一冷,衆頭目面面相覷,赫然發現彼此眼神中頗爲不善的光彩,這麼說來,各家各戶都將成爲競爭對手啊!
他們可都清楚自己部隊的攻擊力究竟有多強,如果全旅一起出動,對日軍來說直接就是全面戰爭了,那規模都沒法控制,到時候鐵定亂套。但是隻能用一個團啊,那怎麼能夠?!
一團長楊秀堂搶先一步竄起來嚷嚷道:“旅座,這活兒該當是我們的吧?論編制次序,我們排第一啊!”
旁邊立馬有人反擊:“屁!那玩意能作數麼?再說了,這次軍演你丫的可是撈了個頭彩,有好處也得給大傢伙分分,吃獨食可是要招人恨的!小心老子打悶棍啊!”
楊秀堂橫鼻子豎眼的瞪着那位:“你小子敢!”
“有種的散了會咱們單練?順義廠的62度二鍋頭,一人五斤,先趴下的讓地方,怎麼樣,來不來?”
“來就來,怕你的是孫子……。”
作戰室頓時亂騰如菜市場,旅副楊雅民皺起眉頭道:“旅座,你是不是太放縱他們了?如此輕敵不是好事,鬧不好要吃虧的。”
王樟堂一擺手:“不怕!我們幾乎瞭解日軍的一舉一動,戰場單向透明的情況下若還能打輸了,咱們也對不起大老闆一番栽培!”
說歸說,他還是用力拍拍桌子,喝道:“都他孃的閉嘴!誰上誰不上,老子說了算!”目光環視一圈,一指端坐案尾面色淡然,自始至終都保持靜默的五團長羅鎮東,“第一批次攻擊任務,就由五團來完成。陸航和直屬空軍輔助,至於誰做替補,你們幾個自己決勝負,完了報告給我就是。”
羅鎮東霍然起身,低沉有力的答道:“遵命。”接着坐下,一個字兒的廢話都沒有。黧黑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激動或者忐忑,冷冰冰的好似泥塑神像。
楊秀堂等頓時懊喪的嘆氣,卻沒有繼續爭辯,他們很清楚,王樟堂作出的決定沒有任何討論的餘地,只好暗地裡嘀咕,便宜這個木頭臉的南洋小子了!
王樟堂並不懷疑朱斌能否跟各路諸侯談成,他很清楚,宋哲元也好,商震也好,已經綁上戰車的根本不會有任何反對意見,又不是全面開戰,搞搞小規模的摩擦也能對全國人民交代交代。
至於傅作義和閻老西他們,同不同意的影響不大,唯獨可慮的,只有桂永清爲司令的中央教導總隊。這支部隊乃是直屬委員長的鐵桿核心,裡面隨便拉出個小排長來,放到其他部隊裡都能火線提拔成營副以上,個頂個的出身顯赫關係通天,裝備待遇更是百萬中央軍裡最好的。那是心頭肉啊,可不好隨便折損。能不能成,必須得老蔣親自點頭。
桂永清絕對是委員長忠心屬下的典範,得知朱斌的提議後不敢擅自決斷,當即上報老蔣。本來老蔣正覺得用一場軍演來糊弄全國民衆不大靠譜,鬧不好還得捱罵,如今朱斌挑頭搞搞事端,還儘量控制出兵規模,卻正和心意。
不過他擔心那小子挖坑使壞,反覆叮囑桂永清:“務必謹慎,全軍爲上,此非與日本全面開戰之良機,亦要規勸朱某,不要壞了全國臥薪嚐膽之大局。”
話外音桂永清聽得明白,做做樣子就好了嘛,萬不可衝到前面去當出頭鳥,日本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更不要把事情搞大了沒法收拾,老蔣根本不信朱斌和各路諸侯真心想反攻東北,收復失地,丫們哪個不是在保存實力啊!
桂永清也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掌管擁有3旅10個團外加一大堆直屬營,名義上一個師,實際人數兩萬多,裝備全軍最好還能直接吆喝空軍支援的強大部隊,不作出點世所罕有的功勳,他也不甘心啊!
今番有了好機會,不用心搞一搞,那絕對對不起自己啊!
與餘報國、馮治安、張自忠等人簡短會商後迅速劃定各部的行動目標範圍,就以當前部署形態爲基礎,各自出動一個旅的單位力量先行試探。回頭即在教導總隊內一番選拔,最後圈定了直屬裝甲騎兵團爲第一序列。
這可把團長張巖鬆上校給高興壞了!回頭就拍着鐵桿兄弟兼團副司馬晉明的肩膀嘆道:“兄弟,哥哥夠意思吧?爲了搞到這首戰的機會,這回都下了血本了!老頭子說了,要不立下個過得去功勳,回頭扒了我的皮!你小子可不能給哥哥掉鏈子啊!”
時隔五年,昔日的連副、今日的團副司馬晉明明顯成熟了許多,從裡到外透着股子冷峻峭拔氣質的臉上絲毫不見波動,但眼神卻銳利的跟軍刀相仿,咬着後槽牙用力一點頭:“放心!你就擎好吧!這一回,我們絕不會再輸給特遣艦隊那幫有錢的混球!”
五年前,聯合軍演,他所在的教導總隊可恥的輸給剛剛成軍兩年的特遣艦隊陸戰隊,面對空前陌生的三軍合成立體作戰力量,強大的機械化武器打擊,依靠天險要隘的教導總隊竟然連一合都抵擋不住,輸得連底褲都掉了。
這回的聯合軍演大家都在做戲看不出真材實料,而全面列裝德國最新武器,掌握上百輛坦克和裝甲車的裝甲騎兵團的他,打從心眼裡都想再次跟轉正了的昔日對手一決高下!
今天,機會來了!就是我最大的動力。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