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的奪權行動進展順利,廬山江南發展委員會辦公室的陳煊卻是臉色鐵青,面前的桌子上擺了好幾份主流報紙,頭版頭條寫的就是南昌病變事件。
如果這些報社只是根據事實報道的話也就算了,關鍵是這些報社似乎都在含沙射影的映射覆興黨,說什麼南昌軍營譁變的起因很奇怪,必然有看不見的黑手在從中操作。
有的說整個江西的革命軍駐紮隊伍超過15萬,光南昌的駐軍就接近5萬,而南昌的這數千亂兵卻可以堂而皇之的走到大街上,包圍總督府,難道這些亂兵都不怕死,都不要命了嗎?
還有的說,能夠做出如此大動作的必然是如今在江西的實權人物,否則哪有能耐引起如此大的波瀾,其實不必去猜,只要看看最後誰能得利就可以了。
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而且說得有鼻子有眼,分析得頭頭是道,彷彿親眼目睹一般。
“逸陽,是我大意了,據我們安插在這些亂兵裡的情報員所說,確實有其他的勢力從中作梗,煽動兵變!”
杜月笙低着頭,神色有些懊惱。
“阿生,我早就告訴你了,要重視他,對他的行爲怎麼高估都沒錯,但是你還是又在他的手裡吃了虧,我們這次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這下總該長教訓了吧!”
“逸陽,你說是他,蕭瑾!是他的人乾的?”
“不是他還有誰,這王八蛋,出手真夠準的,一擊即中啊,也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王八蛋!”
陳煊狠狠的罵道。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阿生,你還沒看明白嗎,如果任由我們在江西這麼發展下去,最後會是什麼情況,潛默移化之下江西就可以無聲無息的落到我們手裡了,就算吳大帥也沒轍,這次就連韓先生也栽了個大跟斗。”
“還有你看看,這件事情昨天才出,今天各大報紙就不約而同的爭相報道,這難道不是早有預謀嗎,韓先生和季老這一次的辛苦完全白費了,通知韓先生他們吧,適可而止,不要再爭了,等江寧那邊來了人再說。”
陳煊還是有些憤憤不平,這次杜月笙和韓栩他們都中招了,自己還不是一樣,最後的命令可是自己下達的!還以爲天上掉餡餅了呢,沒成想是個毒饅頭,這下對復興黨的影響也不小。
“你是說江寧那邊會來人?”
杜月笙輕呼道。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聯合**剛剛成立,就出了這麼大的事,不是給江寧那邊找不痛快嗎,若是他們不聞不問,又怎麼豎立起聯合**的威信?”
恰巧夏芸茹又進來遞給陳煊一封電報,陳煊草草的看了一下就遞給杜月笙了。
“江寧調查組!還是黃興先生和宋教仁先生親自帶隊?”
杜月笙驚叫道,電報上的內容很客氣,說是爲了查清事實還江西方面一個清白,同時對陳煊以雷霆之勢掃平了叛亂也做出了高度的評價。
“戳娘比,羊肉沒吃上,還惹了一身騷!”
“吃一塹長一智吧,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大家打交道的機會還多着呢,這次江西,我們該放手就放手吧,只要我們還在廬山,江西早晚也跑不了!你暫時也不要去招惹蕭瑾那小子,如今我們吃了虧,他鐵定早有防備了,不要去做一些無用功。”
“我馬上親自去南昌,看看可不可以抓住他的什麼尾巴!”
“行,你去看看也好,瞭解一下他們的手段,不過也別抱太大希望,該跑得早跑了,該湮滅的證據也不可能留下了,就當長個教訓吧。”
陳煊知道杜月笙還是很不服氣,所以就任由他去了。
12月3日,黃興和宋教仁率領的聯合調查組順利到達九江,陳煊也率領擴大的親衛團親自去接船。
“逸陽,逸陽兄弟!”
黃興剛下船,就跑了過來一把抓住陳煊的手,心情頗有些激動。
“辛苦兄弟了,若非你快速趕到九江,袁世凱也不會這麼快就消停了。”
“克強大哥說的哪裡話,都是爲國家民族事業奮鬥,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我們革命黨連死都不懼,還怕辛苦?”
陳煊也是笑着回答道。
“怎麼,這次得罪誰了,捅了這麼大個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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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興壓低聲音問道。
“別說了克強大哥,最近命犯小人,也不知道得罪誰,莫名其妙的就被擺了一道,唉!”
“別喪氣了,你最近太順,不招人妒是不可能的,來給你介紹一下——宋教仁,字遁初,研究法律的,是先生(孫中山)的得力干將!”
和黃興鋒利得像一把刀的又熱情如火的形象不同,宋教仁帶着一副厚鏡片的眼鏡,整個人看上去正氣凜然,比陳煊大不了幾歲,陳煊趕緊上前見禮。
“久仰遁初先生大名了,不曾想想今日才能見到,陳煊有禮了!”
“嗯?逸陽可是看不起我宋某人,稱呼克強就是大哥,叫我就是先生了!”
“得罪得罪,遁初大哥不要和小弟一般見識,待會向遁初大哥敬酒賠罪!”
“逸陽,這兩年你可是名聲不小啊,想不到我中華竟也有如此人物,和廣州的蕭瑾堪稱我黨國雙璧了。”
“遁初大哥不要取笑,蕭大帥無聲無息就拿下兩廣,陳煊何德何能,可以與之比肩?”
“虛僞!這點你就不如蕭瑾,沒有他那種天不怕地不怕捨我其誰的架勢,他可沒少被孫先生罵,不過先生也是喜歡極了這小子,他的夫人伍婷婷就是先生給介紹的。”
宋教仁說完轉頭對黃興說道:
“克強,你坐那輛車,我和逸陽好好說說話。”
說完也不顧黃興的反對,拉着陳煊徑直往陳煊的車走去,陳煊只得歉意的向黃興笑笑。
“對了,這位蕭大帥是什麼來頭啊,怎麼之前都沒聽過,忽然之間就像彗星一樣崛起了?”
“這小子可真是個人物,他的父親據說是廣州人,年輕的時候被賣豬仔去了舊金山修鐵路,這小子也就在舊金山出生了,從小跟當地的華人武師學武,練就一身好本領,關鍵是這小子學習能力也非常強,15歲就考上了舊金山大學學機械,18歲就提前畢業又進了西點軍校,堪稱奇蹟,後來先生去了美國,就做了先生一段時間的秘書,也是這段時間結識了鉅富伍家的大小姐伍婷婷,後來經先生撮合就在去年結婚了,這小子和你差不多大呢!”
“當真天才,蕭大帥難怪可以爲別人所不能爲的事,真想早些見到如此人物!”
“你們兩暫時怕是見不上了,如今兩廣也像江西一樣,亂象叢生民生凋敝,蕭瑾還在四處滅火呢,逸陽,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白手起家在區區三年就創出這麼大一般事業,比起他又哪裡弱了,先生對你的所作所爲也是極爲讚賞,特別是南洋那邊的事,更是讓我們突然打開了另一扇大門!”
“南洋那邊的事先生也知道?”
“如何能不知,如今的鳳凰城已經發展成爲常駐人口60幾萬的大城了,小長安更不得了,人口早就超過百萬,先生說,不管是城市建設還是制度的執行,都是我們學習的榜樣,逸陽,看到你們兩人,我真懷疑這世界上有生而知之者了!”
宋教仁感慨的說。
“遁初大哥,你害蕭瑾可以,但你可別害我,我可不想哪天被綁在架子上活活燒死了!”
“哈哈哈。。。。。。你當你是耶穌呢,還活活燒死,你們兩個可是黨國的希望任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
“黨國的希望?這麼厲害,那,要不大哥就別回江寧了,就在江西幫我算了,這還不是爲黨國效力嗎?”
陳煊覺得宋教仁似乎真的很合自己的胃口,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忍不住開玩笑說道。
“你別說,我還真有些動心了,光是這車,”宋教仁拍了拍陳煊的越野車,“就是連先生也沒有的,如今買都買不到,聽說還是你設計你老婆生產的,我要留下來,有我一份嗎?”
“有!必須有,我早就爲你和克強大哥準備好了,你們回去的時候就可以帶上,另外我還給先生準備了五駕,也一起帶回去!”
“嗯?剛剛還挽留我,這麼快就像趕我走了?”
“哪能呢,遁初大哥,你要真留下來,我實在是求之不得,如今各種各樣的事情太多了,我實在是忙不過來啊!”
“還是你們這裡好,我們在江寧啥事也沒幹,每天就光顧着吵架了,白天吵到夜晚夜晚又吵到白天,什麼結果也沒拿出來,唉!”
宋教仁眼中有些黯然,忍不住長嘆了口氣。
“那你就更該留下來了,保證你有做不完的事,到時候想跑都不行。”
兩人相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教仁給陳煊的感覺,完全不像一個政治人物,書生氣十足,從他的表情和言語中不難看出,他在江寧過得並不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