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
天色將將擦黑,柳辰三人相繼從快要進站的火車上跳下來。
進城後穿過新老城區,從小東邊門出城直奔三家子。
黃記酒樓無論規模還是建築樣式,都跟三家子小街上的其它店鋪差異很大。
天黑後小街上爲數不多的幾家店鋪紛紛關門上板時,酒樓里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白紙糊的木楞窗戶裡燈火通明,遠遠的就能聽到裡面傳出的日本曲子,男人帶着酒意的吆喝聲、浪笑聲,還有女人的嬌嗲聲……
根本不需要進去,只聽聲音,黃記酒樓是個什麼去處,就已經不用多說了。
一想到小蓮被擄進了這種地方,二林子和寶順的血氣瞬間上頭,站在路上就要掏槍。
“你倆彪啦?!”柳辰趕緊拉住倆人。
一手一個,扯着他們離開小街,繞到了酒樓後身。
柳辰此刻同樣心急火燎,不過二林子和寶順的情緒已經處於失控邊緣,他就必須要冷靜下來。
衝動行事,不單救不出小蓮,一個不小心,自己三人也得摺進去。
酒樓後面的動靜更不濟,有明有暗的小窗中,浪叫聲此起彼伏,完全是窯子裡的動靜。
二林子腦門上青筋爆起來老高,眼珠子更是紅得駭人!
要不是被柳辰死死拽着,早就拎着槍衝進去了。
“別特麼犯渾,先盤盤底!”柳辰攥着二林子的手腕低吼。
正僵着的時候,一個夥計打扮的後生,一手拎着一個泔水桶打後門出來。
柳辰衝寶順使了個眼色,強拽着二林子隱到暗處。
寶順也不比二林子強到哪去,整個人氣得都在哆嗦。
勉強控制着情緒,兩步閃到就近的一顆柳樹後面,避開了夥計的視線。
“哎……”
夥計拎着倆大桶準備到暗溝裡倒掉,剛靠近溝邊兒就被人從後面死死地勒住了脖子!
想喊,嗓子被卡住出不了聲兒。想掙扎,又犟不過後面勒着他的人。
掙吧了沒幾下,腦子就一陣陣地犯迷糊。
等卡着脖子的胳膊鬆了些力氣時,人已經被拖到了旁邊兒布衣鋪的後牆牆根底下。
緩了口氣剛想喊,夥計就覺得腦門一點冰涼。原本狂跳的心臟,瞬間就跳漏了兩拍!
用力眨了兩下眼睛一看,果然,盒子炮冰涼的槍口,正頂着自己呢!
盒子炮後面,是三個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角兒的漢子。
“不想要命了你就喊!”柳辰冷笑着說道。
“好漢饒命,我不喊,保證不喊!”夥計還算機靈,趕緊出聲表態。
“我問你,知不知道這樓裡面兒,有個叫小蓮的姑娘?”寶順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小蓮?不知道啊,我纔剛……”
“你他嗎的!”
夥計剛一搖頭,話都沒說完,二林子就一個窩心腳踹了上去。
夥計後背抵着牆,實打實的捱了一腳,悶哼一下就堆到了地上。
人疼得直抽抽,可咬死了牙,愣是一聲都不敢喊出來。
“我特麼再問你一遍,知不知道這樓裡有個叫小蓮的!”二林子的槍口死死的懟着夥計的太陽穴,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問。
“爺爺!我上個月纔來,樓子裡幾十個姑娘真認不全啊!”夥計帶着哭音兒回答。
柳辰輕輕拍了下二林子的肩膀,讓他冷靜些。蹲下身體問夥計:“這樓裡面,二、三樓哪個姑娘在這兒待的時間久,你知道嗎?”
“三姐兒,三姐兒是老人兒!”
“哪個屋?”
“二樓,東數第二間!”夥計趕緊回答,頓了一下又說:“不過三姐兒現在屋裡有客兒。”
“什麼客兒?”柳辰又問。
“土木署盧森,盧署長。”夥計老實的回答。
“轉過去!”柳辰面無表情地說。
“啊?”夥計沒反應過來柳辰的話是什麼意思,愣了一下。
“特麼的讓你轉過去,聾啊!”寶順一臉兇相。
夥計心裡怕的厲害,可又不敢不聽話。
只能慢慢的轉過身,正擔心自己小命的時候,後腦猛地捱了一下。
吭都沒吭一聲,人就軟倒在地……
黃記酒樓裡雖然人聲鼎沸,可進出的客人就沒有一個是普通裝扮的。
所以,想從大門裝成客人混進去,非常困難。
要探聽小蓮被抓到哪去了,只能翻進去抓個明白人逼問。
可三人對樓裡面的情況一無所知,小蓮已經被抓進去兩天多快三天了,時間不允許慢慢想辦法打探。
想來裡面打手、夥計的數量,應該不少。
柳辰三個雖然不怕,可一旦漏了行蹤,很容易就會被纏住。
鬧出動靜後,再把滿洲國的警察,還有日本憲兵給招來。那樣的話不但救人困難,想脫身都難。
所以,必須在儘量不鬧出聲響的情況下,獲得準確的消息,救人後快速退走。
門走不通,翻窗進去基本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純木質結構的五層樓,攀爬起來不算難。
難的是,這個點兒幾乎每間屋子裡都有人,攀爬起來被屋內人發現的機率非常大!
一樓是敞間,喝酒吃飯的地方,除非有人出來,三人不可能衝進去逮人打探消息。
所以,柳辰才特意把詢問範圍,鎖在在攀爬起來相對安全的二、三兩層……
二層東數第二間裡,榻榻米中間擺着一方紅木的矮腳方盤。方盤中精緻的景泰藍煙燈,在嫋嫋的燃着。
一全身上下只穿了條肚兜的窈窕女人,滿臉媚笑地嬌嗲細語:“盧爺,您上次來可答應過人家了,不準說話不算~”
被喚作盧爺的小鬍子男也不說話,靠在紅緞靠枕上,單手託着煙槍美美地吸了一口,閉着眼睛微微的晃着腦袋。
體味了半天飄飄欲仙的欣快感,才眯縫着眼睛撇了一眼滿臉期待的女人。
“盧爺~”女人乾脆偎進男人懷裡,蔫聲細語地哀求:“您可是大署長,擡擡手唄~”
“這麼上心,拿了不少好處吧?”
男人說話間,手已經鑽進了女人的肚兜裡肆意遊動。
“就是藉着您的威風,弄點胭脂錢。”
女人也沒否認,輕輕地轉了下上身,方便男人手上的動作。
“都是小事兒,爺的手擡不擡就看你個小妖精的表現啦。”男人臉上掛着壞笑,探到肚兜裡的手微微用了些力。
煙癮過完了,人也歇過勁兒了,自然該進行點兒別的節目了。
女人也不說話,風情滿滿地白了男人一眼,光着的大腿在男人身上一點兒一點兒的磨蹭着。
沒一會兒的功夫,妖精打架的戲碼,開始在屋內上演。
……
忙活着的兩個人誰也沒注意到,窗戶紙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小洞,很快一點刀尖兒探進窗縫……
接着,一點一點的向栓鼻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