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百航眉角皺成一個川字,汗珠順着皺紋的縫隙,緩緩地在身上低落着。
就在韓百航感覺自己無計可施的時候,王啓明卻在一旁笑道:“韓兄弟不要急,既然我跟你說這件事,自然有辦法幫你解決了。”
韓百航一下子回過神來,眉角忽然間舒展開,對着王啓明問道:“啓明大哥有什麼好計策嗎?”
王啓明胸有成竹地說道:“你這事情說不難辦也難辦,說難辦呢也有些容易。”
韓百航心裡像火燒一樣,哪有時間跟他打啞謎,毛躁地說道:“大哥你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好辦法的話快告訴我吧。”
王啓明笑道:“你遲遲沒有上門去找黃金榮,一是畏懼他在上海灘地能量,二是不得其門我說得可對?”
韓百航忙不迭地點頭,王啓明繼續說道:“現在你的行蹤已經暴露,黃金榮看在玉帥的面子上,雖然不敢動你,但是肯定會急着將手裡的貨給趕緊處理掉。”
韓百航捶胸頓足地說道:“大哥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要是能早點跟黃金榮搭上線,憑藉着第三師的名號,我看那黃金榮還敢侵吞老子地貨物不敢。”
王啓明拍拍韓百航的肩膀,勸道:“兄弟你先莫急,老哥有辦法,讓這批貨砸在黃金榮的手裡!”
看着王啓明神秘莫測的笑臉,韓百航心中一喜,急忙問道:“這可太好了,如此一來我也有足夠的時間走動,把這批貨物給搶回來。大哥快說什麼辦法。”
王啓明滿臉笑意地說道:“雖說他黃金榮掌握着法租界的巡捕房,但是在華界當中,可就由不得他黃金榮了。”
韓百航恍然大悟道:“大哥意思莫非是……”
王啓明讚賞地看了一眼韓百航,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韓百航大喜,連忙起身朝着王啓明拱手道:“既然這樣地話,那就麻煩大哥了。”
王啓明扶起韓百航說道:“這說的是哪裡的話,我也是看中你的爲人,這才肯幫你的。不過你可是答應我的,這次之後,可千萬不能再碰鴉片了。”
韓百航正色道:“大哥你放心,百航銘記於心不敢忘懷。”
王啓明長嘆一聲道:“時局動盪,想玉帥也非是一般的人物,有你相助的話,華夏何愁不能一統,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忘記今日所說地話。”
韓百航沒有再說話,說得再多也不如做得多,當下把頭重重一點,讓王啓明放心。王啓明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拉着韓百航的手說道:“走吧,我送送你。”
韓百航也推辭,兩人就這樣繞過庭院,叫上了手下的小弟,從另一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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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院門,韓百航緊握着王啓明的手,久久不肯鬆開,神色動容道:“今日能夠遇見大哥,真是我三生有幸,來日我凱旋之時,必定來跟大哥痛飲三天三夜。”
王啓明拍着韓百航的手肘,同樣是眼中泛着淚光道:“一定,一定!”
兩人依依惜別,可是時間緊迫,任務繁重,兩人也都要下去忙着佈置,再不捨也有分別之時。只沒想到,這一別竟無緣再見,實乃一大憾事。
走到大街之上,街道上人來人往,車馬齊鳴,太陽穿透迷霧灑下僅有地一點溫暖,將這座城市地潮溼和陰霾緩緩蒸發,在天空形成一片看不見地烏雲,壓在每個人的肩膀上。
“連長,我們現在往哪裡走?”
“先回去等楊振華的消息,其餘的事情先別管。”
韓百航步履匆匆,朝着旅社走去,現在黃金榮已經知道自己,就算他不敢對自己下手,可是難免會在暗中使絆子。就算是找個由頭,丟進巡捕房三五日也夠他受的。
於是韓百航扭頭對着身邊的幾個衛兵說道:“最近這段日子,你們都給我老老實實在旅社裡面待着,沒有我的命令,哪裡都不準去。聽明白沒有?”
話剛說完,幾個人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般,一下子沒了朝氣,有氣無力地跟在韓百航身後,朝着旅社走去。
剛到旅社門口,韓百航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眉頭輕輕一皺,轉眼間又舒展開來,滿臉笑意地朝着杜月笙走去。
“我就說怎麼今天出門,喜鵲在枝頭上亂叫,原來是有貴客上門,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吶。”
杜月笙聽見韓百航的聲音,轉頭帶着一來苦瓜相說道:“韓兄,你這次可是瞞得我好苦啊。”
韓百航裝作震驚的模樣問道:“月笙兄何處此言,小弟有什麼事瞞着你?”
杜月笙擺手搖頭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可否換個地方說話呢?”
韓百航瞄了一眼神情古怪的杜月笙,偏過頭對身邊的士兵耳語幾句。那士兵聽完以後嗯了一聲,領着剩下幾個人上樓去了。
“前面不遠有間茶樓,倒是挺乾淨的,月笙兄請吧。”
杜月笙微微一笑道:“韓兄請。”
兩人各懷心事,沿着馬路走了兩分鐘左右,來到一間茶樓前。韓百航上前去要了間包房,在小廝的帶領下來到包房之中,分別坐下。
韓百航掏出一塊大洋,扔到小廝的懷裡說道:“我們要談些事情,沒事不要上來打擾,出去茶錢,剩下的都賞給你了。”
小廝從沒見過出手如此闊綽之人,感恩戴德地走了出去。看着小廝喜笑顏開的背影,杜月笙輕笑一聲道:“白航兄出手還真是闊綽。”
韓百航手指在茶碗上輕輕畫了一個圈道:“窮則獨善其身,達着兼濟天下。既然有能力,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算什麼。”
杜月笙道:“只怕你這善心,怕是落在這老闆的肚子裡了。”
韓百航道:“月笙兄來找我,不會就爲了跟我說這些事情吧?”
包間中沉默了一會,兩人目光匯聚在茶桌當中,似有火花在中間跳動。
杜月笙忽然輕笑一聲,端起手裡的茶碗,吹掉浮在面上的茶沫,漫不經心地說道:“今天之內離開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