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嘯林完全被三人的兇悍給嚇住了,不停地呵斥身邊小弟,“你們還站着幹嘛,給我上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但是一衆小弟,圍着相互扶持的三人,遲疑不定,根本沒有人敢上前。那些勇猛上前的人,現在要麼躺在地上哀嚎,要麼已經沒了聲息。
誰的命不是命?不是每個人都是悍不畏死的人,終於一個人丟掉了手裡的砍刀,大叫着朝着外面跑去。
有了第一個,張嘯林信賴的打手,瞬間便跑光了,任憑張嘯林怎麼呼喊,就是沒有人回頭。
“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張嘯林剛抽過大煙,腦袋是有飄飄然,此刻已經完全醒過來,癱軟在地,涕泗橫流,完全沒有了一幫之主的樣子,反而像是個無助的孩子一樣。
韓百航踉蹌往前走了兩步,手裡的刀放在張嘯林脖子上輕輕地拍打着,“你不用怕,我不是來殺你的,只是想要帶你去個地方。”
張嘯林抹了一把臉,鼻涕和淚水頓時糊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滑稽,嘴裡忙不迭地說道:“只要你們不殺我,要我幹什麼都行!都行!”
像張嘯林這一類的小人,跟性命比起來,尊嚴根本就不是個東西,還不如一口大煙來得實在。
韓百航站直身子,晃動了幾下,趙三兩人急忙過來扶住了他。韓百航定了定神說道:“李四,你還能動嗎?”
李四苦笑着搖搖頭道:“站着已經是一種奢侈了。”
韓百航又轉頭看了一眼趙三,趙三身體比他們兩個都弱,硬生生受了這麼多刀,還能活着已經是萬幸了,跟別提要他把張嘯林綁起來了。
刀山火海都闖過來了,沒想到這最後的一下攔住了三人,如何才能把張嘯林帶走。
還好的是張嘯林已經被嚇破了膽,根本沒有半點想要逃跑的意思,不過只要給他時間緩過神來,到那個時候,恐怕就是三人的死期了。
就在韓百航犯難的時候,大門被人一下子推開了,王亞樵看了一眼滿地的屍體,震驚地無以復加,又看了看渾身是血的韓百航三人,急忙跑了過來,讓人扶住了他們。
“我來晚了!”王亞樵自責地說道。
韓百航笑着搖搖頭道:“不晚不晚,剛剛好,快把他給我綁起來!”
王亞樵聽從韓百航的話,本來正忙着跟黃金榮和張嘯林等人搶地盤,但是突然接到一個人的傳話,說韓百航三人闖進了張公館。
心中掛念着韓百航等人的安危,王亞樵顧不得地盤的事情,急匆匆地帶着人跑了過來。
還好他手下多是一些黃包車伕和短衣幫,大家一起混了進來,倒是沒有引起什麼大的麻煩,只不過好像慢了一步。
王亞樵叫人把張嘯林綁了起來,對着韓百航說道:“我們現在去哪?”
韓百航經過包紮,身上的血已經止住了,在王亞樵的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黃公館,找黃金榮!”
王亞樵嚇了一跳,驚呼道:“你瘋了,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現在又要去送死!”“我這不是送死!我是去救人,放心吧,黃金榮不會跟張嘯林一樣,他還是能夠好好說話的。”韓百航苦笑着搖搖頭,杜月笙還是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命門啊,不過這一場戲,最後誰纔是贏家,得等到結局才
能知曉。
“趙三,你們倆先跟着他們回去養傷吧!”韓百航轉頭對着已經躺在擔架上的趙三說道。
王亞樵等人的到來,無疑讓三人鬆了一口氣。李四那鐵打的漢子,直接暈了過去,畢竟連番的大戰,已經讓他到了極限。
而趙三一個文弱書生,更是躺在擔架上一動不能動,嘴脣嗡動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麼,韓百航打斷道:“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我會冷靜下來處理的。”
送走了趙三兩人之後,王亞樵扶着韓百航上了一輛汽車,而張嘯林則被捆了個結實,放在座位底下,被王亞樵踩在腳下。
張嘯林身爲一方大佬,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不過也只有忍氣吞聲了。
汽車搖搖晃晃地到了黃公館地門外,立馬被人給攔住了。韓百航拉着張嘯林走上前,對着看門的兩人說道:“告訴黃金榮一聲,我給他送禮來了。”
兩個看門的人,自然認得韓百航,也認得被五花大綁的張嘯林,急匆匆地跑了進去通傳。
不一會通傳的人回來,將王亞樵和韓百航等人帶了進去,穿過花園走進洋樓裡面,黃金榮和林桂生正坐在大廳之中,正等着韓百航幾人。
韓百航一進到大廳,毫不客氣地找了張沙發坐了下去,乾淨整潔的沙發,頓時被弄得污穢不堪。
“說吧,你想要什麼?”黃金榮手指輕輕在膝蓋上敲打着,一雙眼睛不停地在韓百航身上掃視着。
他不知道韓百航此舉的目的,張嘯林可以說是他在上海灘最大的敵人了。韓百航費盡心力把他給抓來,就這麼白白送給他?黃金榮不相信韓百航有這麼好心。
雖然他們有合作的關係,但是這合作的關係就跟窯姐的褲腰帶一樣,說沒有就沒有。
黃金榮想着目光不由得落到了林桂生的身上,從前都是他妻子幫他操持這些事情。
但是自從他自作主張,非要跟韓百航合作,搞垮張仁奎以後,林桂生就沒有給過他好臉色看,此刻更是把臉扭到一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看着她這幅樣子,黃金榮胸中就有一股火氣,心中憤恨道:“難道我黃金榮還不如你一個女人,真是蹬鼻子上臉了!”想到這裡黃金榮陰沉着臉,不由得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王大哥,想把他放開!”韓百航沒有回答黃金榮,反而叫王亞樵把張嘯林給放開了。
王亞樵愣了一下,忍不住詢問道:“把他放了?”
韓百航點點頭,王亞樵無奈只能把張嘯林松綁。韓百航拍着身邊的沙發說道:“張老大,請坐!”
張嘯林揉着發麻的手腕,疑惑地看着韓百航,衆人也是用同樣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幹嘛。“他應該快要到了!”韓百航看了看旁邊的西洋鍾,自言自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