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芝貴見兩人說的火熱,把自己丟在一邊不管了,想着自己好歹也是皖軍西路軍總指揮,這麼不受人重視,不禁羞怒道:“我是段芝貴,帶我去見吳佩孚。”
周棟良這纔看向他,態度並沒有戰勝者的盛氣,客氣道:“段大帥,得罪了,請你隨我們走吧,張福來旅長正在趕來的路上,見玉帥的事情,你還是向他講吧。”
段芝貴訕訕點頭,形勢比人強,區區一個副團長也敢對他這個北洋上將軍指手畫腳,當真是憋屈的不得了。
衆人‘簇擁着’段芝貴出了列車,列車外一溜一溜全是垂頭喪氣的俘虜,其中將校軍銜的俘虜就有十多人,看來皖軍西路軍指揮部被一網打盡了,周棟良儘管心裡有所準備,可親眼見到後還是暗暗吃驚,看向韓百航的目光掩飾不住的羨慕,可以說這場直皖大戰,玉帥奇襲松林店擊敗曲同豐第一師和劉詢第十五師是頭等大功,而緊跟着就是韓百航俘虜段芝貴的功勞了,他不禁在心頭暗想,如果這個功勞能給自己,那麼肩膀上極有可能扛上一顆金星,至少能省去數年的軍界蹉跎了。
周棟良將段芝貴帶入車站站長室好生看管着,敬菸奉茶都有專人伺候着,段芝貴驚魂稍定,到底是北洋老帥了,沒了交戰時的性命之憂,迅速的鎮定下來,旁若無人的躺在煙榻抽起了大煙。周棟良最不喜聞鴉片的味,留下幾個機靈的衛士盯着段芝貴,他走出了房間,和韓百航低聲的說着話,說話的內容多是戰局後續發展。
正說着話,外面忽然傳來汽車的急剎聲,隨即一陣蹬蹬的腳步聲,聽着有人喊敬禮:“旅長!”
周棟良精神一振道:“旅長到了,我們去迎接一下吧。”
韓百航整理軍容,跟在他的後面,在樓梯轉角碰到了一羣膀大腰圓的衛士簇擁着的高壯少將,周棟良忙上前敬禮:“旅長!”
原來少將就是直軍悍將張福來,韓百航不禁暗暗打量了他一眼,聞名不如見面,這張福來果真是員猛將,身高怕不得有一米九高,臉上滿是橫肉,兩道粗黑臥蠶眉下面是一雙銅鈴似的大眼珠,看上去便有三分兇悍氣,開口說話甕聲瓦氣:“段芝貴在哪裡?”
周棟良道:“暫時安置在車長室內。”
“前面帶路!”
張福來用力的擺了擺手。
周棟良在前帶路,順道介紹韓百航道:“旅長,這位就是劫獲段芝貴軍列,俘虜段芝貴及西路軍總指揮將校十三名的選鋒隊五排長韓百航,韓百航未入選鋒隊前,就是咱們六旅的兵。”
張福來上下打量着韓百航,聽到他曾是六旅的兵,臉上方纔多了幾分熱情,點頭道:“很好,你給咱直軍立下大功了,既然是咱老三師的兵,我會幫你向玉帥給你表功的。”
韓百航大喜,挺直了胸膛道:“謝旅長栽培。”
張福來點了點頭,繼續邁步向前走,周棟良適時提出道:“旅長,我們十一團之前傷亡較大,極缺軍官,我想着韓百航是咱老部隊的兵了,帶兵打仗沒的說,現在索性選鋒隊取消了編制,他正好無處可去了,不如就讓他暫時補充進來,等日後論功行賞的,上面有分配差遣咱再放人。”
張福來瞥了他一眼,問道:“你打算安排他做什麼軍職?”
周棟良道:“三營一連連長陣亡了,部隊傷亡過半,我想着火線提拔一格,讓韓百航以副連長接管指揮。”
張福來皺眉道:“要提拔就一步到位,副連長算什麼,我看就代連長吧,你完了向長官處報備,就說是我允許的。”
“是!”周棟良看出張福來對韓百航有了愛才之心,這一步提拔的步子很大,從一個少尉直接到了上尉,這要是日後論功行賞,再升上幾級,怕不得和自己平起平坐了,他心裡忍不住嫉妒的很,不過轉念又想,韓百航雖立的功勞不小,但他的資歷太淺了,參軍不過兩月,功勞再大不會一步登天,即便玉帥賞識開恩,最多有營級校官也打住了,不大可能直接成爲團級軍官。
來到了站長室外,張福來推門進去,便瞅見段芝貴躺在沙發上煙霧繚繞的抽着大煙,他不由得咧嘴笑了;“香帥別來無恙啊。”
段芝貴放下煙槍,眯眼看了一眼張福來,沒有坐起身子,冷冷道:“子恆,你來了,要怎麼處置我啊?”
張福來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哈哈笑道:“我怎麼敢處置香帥你,說到底咱都是自己人,曹大帥戰前開會說了,咱直皖都是北洋老兄弟了,戰場上拼命是不得已爲之,若真俘虜了誰,一定優待。”
段芝貴道:“我要見曹錕!”
張福來皮笑肉不笑道:“曹大帥不急見,香帥還是先見玉帥的好,他老人家可是時長唸叨你。”
段芝貴臉色稍變,忽然想起之前開戰的時候,他可是對吳佩孚百般嘲弄,兩人往來電報的口水仗不知道打了多少,冤家對頭見面,怕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張福來見段芝貴低頭不語,臉上露出一絲輕蔑,回頭對副官說道:“馬上給玉帥去電,彙報情況。”
“是!”
副官轉身離去了,張福來與段芝貴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親眼看了之前不可一世的段芝貴成了階下囚,他心裡很是解氣,這時候周棟良湊過來低聲道:“旅長,俘虜那邊有軍情彙報了。”
張福來與周棟良去了一旁的房間,裡面的俘虜是也是少將,身份是段芝貴的參謀長徐井宏,他也是個沒骨氣的人,禁不住是審問士兵的嚇唬,一五一十的把皖軍西路軍的虛實交代了,原本張福來還忌憚琉璃店一線聚集的六萬皖軍,不敢率軍硬攻,現在聽徐井宏的交代,知道了皖軍內部的已然混亂的不堪一擊,現在指揮部又遭受到毀滅打擊,便下定決心發起總攻,一舉擊破皖軍西路軍。
他剛要下命令,前沿的偵查情報也回來了,探知了皖軍內部發生了內訌,交火尤爲激烈,前沿部隊請示要不要發起進攻。
張福來大喜道:“瞌睡了就來枕頭,命令各部隊迅速進入戰場,向皖軍發起總攻,拿下琉璃店,良鄉和大興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了,咱要第一個殺進北京城。”
周棟良忙道:“旅長,玉帥可是明令部隊不得進城啊。”
張福來嗤之以鼻道:“你懂個屁,那種話是給外人聽得,咱不進城,城裡皖系高官的財產誰來查封,這可是大買賣,可不能被張作霖的鬍子軍隊搶了先。還有記住了,告訴各部隊,皖軍的俘虜軍械都要加緊了搶到手裡,尤其是皖軍的火炮,老子可眼饞壞了,這一仗沒少被皖軍打。”
周棟良道:“旅長,我可聽說張作霖派了兩個師入關,咱一個旅怕是人手不夠。”
張福來道:“張作霖鬼精的很,番號是兩個師,入關的時候攏共人馬才三千多人,在天津俘虜皖軍一萬多人,且補充且擴編,他打的什麼主意你該清楚了吧,棟良,你的部隊不是傷亡很大嗎,也去收編皖軍,那都是小徐練出的精兵,比咱的兵員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