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洞和魏允恭走到他身後時,他嗨的居然都不知道。
這貨今天不曉得是哪根筋不對,他將小丫頭堵在集裝箱裡,還捏着人家的下巴賊笑着說:“小娘子,聽說你家相公今晚不回家?”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這等銀賊?張之洞勃然大怒剛要發作,魚兒卻急了:“少爺你胡說,人家沒有相公!”
香帥頓時。。。
丫頭這麼萌蠢,遊戲直接給她搞的無法進行。
韓懷義便說:“行行行,是我有相公行了吧!哇,箱子裡這麼多人,你是怎麼站的下的呀。”
魚兒茫然回頭看看空蕩蕩的箱子,再看看少爺一本正經的眼神,丫頭嚇瘋了嗖一下跳出來抓住韓懷義的手直哆嗦:“少爺,哪兒有人啊,你是不是中邪了?啊!允恭大兄。”
韓懷義心想,就你也騙我嗎,說:“呵,允恭大兄你個頭啊,他現在正忙着拍香帥的馬屁呢!”
魏允恭給這廝氣的,大吼道:“韓懷義!”
韓懷義猛回頭,見是他本尊臉色不由一滯,很無奈的和魚兒講:“背後說人還給逮到了,好尷尬。”
香帥終於笑噴。
不知多少年來,不知多少人,都得在他面前誠恐誠惶着,而在他的印象裡韓查理應該是何等英姿勃發的一個好少年。
想不到這傢伙卻是這等的二貨性格。
魏允恭在香帥面前丟這麼大的個人,氣的什麼似的,臉紅脖子粗着:“你這廝整天胡言亂語,我何曾拍過香帥的馬屁,我都是堂堂正正做事。。。”
事關清譽,他豈能不爭。
韓懷義磕頭作揖:“是是是,允恭大兄踏實勤懇,爲人方正,香帥都得追着你拍馬屁行了吧。”
魏允恭一聽更急,都要和他拼了。
張之洞曉得再鬧騰下去魏允恭就得和這二貨表明自己身份了,便插嘴道:“賢侄啊,這位就是韓查理嗎?”
“是的。”魏允恭被他點醒,只能當他侄兒,然後對韓懷義一本正經的介紹道:“懷義,這是我家族叔,碰巧來滬上的。”
“族叔?”韓懷義打量了下張之洞,忽然一躬身:“晚輩見過香帥。”
“你!”
張之洞頭疼無比的嘆問:“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香帥今日抵滬,魏總辦陪的只能是您。”
“你有這聰明勁頭,何不裝不知呢。”
“一知道就裝不來了。”韓懷義其實心中欣喜,因爲他在這種半私人場合下和香帥初見,纔是最好的。
要是此刻人山人海,都輪不到他上前,還得有各種規矩。
“早知道我就不該讓你陪同。”張之洞無語的瞪了魏允恭一眼,魏允恭苦笑道:“我就算答應,您那些隨從也不能答應啊。”
張之洞也曉得身在高位身不由己的道理,只是抱怨了下就問韓懷義魚兒是誰。
“家裡的。家裡的。”韓懷義支吾道,他確實沒法和人家三言兩語說清楚魚兒和韓家以及和他的關係。
張之洞樂了,就很誤會的問:“哦,可曾定親?”
呀!魚兒紅了臉慌忙擺手:“大老爺,我只是少爺的丫鬟。”
小丫頭明眸皓齒清秀出塵的模樣讓老人很是喜歡,但身份居然只是個小丫鬟。
張之洞就故作威嚴的逗她:“剛剛韓懷義欺負你,你可有什麼委屈要和本官說的嗎?”
魚兒懵了,張之洞又道:“要是他欺負你,本官就爲你做主把他打入大牢。。。”
魚兒一臉捨不得,連忙語無倫次的叫道:“大老爺,使不得,我沒有被欺負,我都是心甘情願的。我和少爺從小就這樣,他一天不欺負我,我還不開心呢。”
張之洞終於繃不住大笑起來。
心想人家小兒女有自己的樂趣,我卻差點做了惡人,年輕真好。
片刻之後,魏允恭叫人拉來座椅,張之洞將些事一一詢問韓懷義,韓懷義如實說了。
聽完他的話,再結合自己看到的情況,張之洞緩緩點頭。
他是做實事的人,曉得韓懷義和魏允恭確實沒有說謊,尤其是韓懷義弄的這個集裝箱模式!
張之洞起身摸摸這些箱體,道:“韓懷義你了不得。”
然後對魏允恭說:“如此我就放心了,允恭啊,中國落後於列國是不爭的事實,要迎頭趕上需從點滴認真踏實的做起,這次你做的很好。”
韓懷義就算再世爲人,被他誇獎也很是激動。
魚兒更爲他驕傲的什麼似的。
這時張之洞又問韓懷義:“後生啊,你對江南船塢獨立出來有什麼看法呢?”
“晚輩對此沒有看法,因爲晚輩不曉得其中內情,但晚輩對江南船塢肯對外民營並自負盈虧這件事相當讚許。大概是晚輩和洋人接觸多了吧,晚輩發現洋人有一點值得我們學習。”
“哪一點。”
“利字當先,而不是空談道義。錢財這東西只要取之有道有什麼可避諱的呢?強國強軍強民哪樣不要錢?”
“對外民營,自負盈虧如何好,又好在哪裡。”
“好在不會人浮於事,你做的好就有訂單,你做的差就餓肚子,利益是粉飾不來的。抱歉香帥,晚輩不能說的太深了,只能就事論事。”
“微言大義,已經足矣。”張之洞讚許的說道。
韓懷義主動講自己不會說的太深了,其實就是在說洋務裡諸多人浮於事的弊端,而他也說出了改變的精髓“做的好有飯吃做不好餓肚子”,張之洞發現這個少年對於經營的認識很深刻,並且還很知分寸。
要是他在自己面前款款而談朝堂人事和洋務興衰的大局的話,張之洞反而不喜。
他再想到韓懷義之前和自己說的那句“一旦知道自己身份就裝不下去”時,忽然感慨起來,評價韓懷義說:“你是個真性情的好後生!無怪乎允恭對你如此推崇。好好做吧後生,有什麼事的話可以讓允恭直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