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廝很快就再度蹦躂起來。
他衝韓懷義嚷嚷:“你要對你說的話負責。”
“我當然會負責,每個人都要爲自己說的話做的事負責!包括你在內!”
“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寶昌被韓懷義當衆頂撞的胸口像個風箱一樣的劇烈起伏,他那雙藍色的眼珠惡狠狠的瞪着韓懷義。
韓懷義卻不屑一顧。
他轉頭對布維爾等人道:“布維爾董事,還有其他幾位董事。我請大家想幾個問題。首先公董局剛要獨立火政隊,這裡就發生了大火,再其次工部局火政處的電話偏偏無人接聽,且他們直到現在也沒出現。”
“就算他們的電話線路壞了,無視這場大火也是種犯罪。”博斯曼道。
“是的博斯曼先生。”韓懷義說:“何況三個巧合就一定不是巧合!”
“這只是你的臆斷,說到底我們需要證據!”寶昌又喊了起來。
“你永遠喚不醒一頭裝睡的豬。”韓懷義鄙視着他,寶昌被他蔑視的眼神徹底激怒了,他忽然指着韓懷義對坐在邊上休息的法軍下令道:“給我把他抓起來!”
但李德立上尉完全無視他的命令。
在場的全體法軍也都無視他的命令。
開什麼玩笑,李德立心想先別說我和馬莫耶的關係,我們以什麼理由抓韓查理?
韓懷義老神在在的站在原處,問道:“什麼時候英國人的走狗也能指揮法國軍隊的?對了,你不會把我剛剛說的話向你的父親德維門先生報信吧。”
這話太噁心人了,但韓懷義就是故意這麼說的。
四個縱火的人渣交代的上家是個公共租界的華人巡捕。
現在去抓那個傢伙完全不現實,那廝肯定已經躲起來了,就算抓到他也未必能直接指證德維門。
既然這樣,還不如讓德維門忙中出錯呢。
然後他對寶昌勾勾手指,來撒!
可就在寶昌氣急敗壞的親自上前時,負責租界治安的馬莫耶及時走來,並直接站到了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道:“寶昌先生,你是在挑釁我的尊嚴嗎?”
與此同時96只毛子呼啦一下涌到了韓懷義身後。
接着那些幫會分子,還有建築工人也都圍了上來。
勢單力孤的寶昌僵在原處,跳腳道:“韓查理你想幹什麼!”
“無意挑釁當局的威嚴,何況大家都知道我一直尊重我的好友費沃力先生。但是我必須要告訴有些人,最好趕緊擦乾屁股不要讓我逮到什麼把柄。”韓懷義說完對身邊的人下令:“繼續去安置災民吧,我一隻手就能把這條狗打死。”
這個時候其他幾個公董也拉住了寶昌讓他不要再丟人現眼。
當這裡安靜下來後,布維爾等人才驚奇的發現,現場竟已經被規劃的井井有條。
受傷者被獨立在一邊接受醫療。
其他老弱的難民們則被安置在各個倉庫中。
之前參與救火的工人和白俄們,以及義勇等在屋外休息。
而沈參舟配合梅洛徵調來的物資,正被那些精幹的中國人逐一發放到每個倉庫門口。
裡面有人接管物資再發放到災民手中。
巡捕們在其中穿梭着發佈着命令,內容爲:“不得喧譁,不得爭搶,不得欺辱弱小,出恭在西面,清水去左邊領取。”
如果不是醫療倉庫那邊偶爾發出哭嚎或者痛苦的叫聲,這裡就好像片肅穆的軍營。
雖然裡面的人大部分人眼神惶恐或者麻木。
但相比較之前滔天的火災,這簡直就是個奇蹟。
然後布維爾看到寶昌無聲無息的走出了門。
一個渾身髒兮兮的白俄和他擦肩而過,謝苗來到韓懷義的面前,兩個人開始密談接着馬莫耶被叫了過去。
“寶昌剛纔走了,他們在幹什麼?”布維爾問,費沃力說:“我看到了,誰知道呢。”
其實他知道,謝苗應該是將火政處故意不出警的證據帶回來了。
“接下來該怎麼安排呢?”
“爲他們重建家園吧,不然怎麼說。”
“我說的是在他們的家園重建之前呢。”
“查理同意先將他們安置在這裡,並選擇其中的精壯作爲建築工人培養。他明天會暫停大世界的開工,接下來幾日他會在這裡開建更多的庫房,和公廁以及食堂。但我們必須要給予他補償,因爲他沒有這個義務。”
這時韓懷義走了過來,對費沃力道:“費沃力先生,馬莫耶找你有點事。”
然後他做了OK的手勢。
費沃力走後,布維爾得以第一次正式的和韓懷義私聊。
他說道:“查理先生,你是個仁慈的人。但顯然你和費沃力先生有些默契?比如。”
他學做了個OK的手勢。
韓懷義沒有否認,他道:“面對邪惡,我和費沃力先生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我正在努力挖掘這幕慘劇背後的真相,相信很快能有明確的證據。”
“有把握嗎?”布維爾沒有冒昧的問到底什麼證據。
“十足的把握,卑鄙之徒會下地獄的。”韓懷義說。
“如果需要幫助,請儘管開口。”
韓懷義聞言一愣,他看向布維爾,布維爾那雙褐色的眼珠裡流露着對他的拉攏,意味是那麼的明顯。
韓懷義說:“好的,非常感謝你,布維爾先生。”
十分鐘後,布維爾等人和費沃力約定明日召開公董會議便離開了這裡。
幫忙的衆人也陸續告辭。
明天還要戰鬥的韓懷義將後續事情交代給祥生索性也準備回家。
謝苗他們太累了,便由馬莫耶送他。
在回去的路上,馬莫耶和韓懷義討論這件事最終的結果時,韓懷義卻表現的悲觀。
“我們最多隻能讓德維門聲名掃地,上百個華人的性命卻不能挽回。”
馬莫耶正要再說點什麼時,隔街的韓公館那裡忽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