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懷義聽到他們的詢問都有些意外。
但他隨即釋然。
因爲生活在本時代的人總有他們的侷限性，這是環境決定的。
於是他先問：“你們知道我招辦軍事博覽會的用意有幾層嗎？”
“什麼意思？”
“樹立PTR的一流地位是表面的，簽約獲利是其次，我真正的目的是想看看其他國家這個時候的軍事水平。”
湯姆就問：“那你覺得美國或者是PTR的軍工領先他們多少年？”
韓懷義直截了當的道：“目前領先他們30年，但這個時間線是很脆弱的，是輕易可以超越的。”
“輕易可以超越？”馬爾切諾和湯姆都意外了。
“開啓飛機時代時，我們領先全球一個維度，因爲唯有我們可以在空中對地壓制。但飛機真的很難製造嗎，其他的國家不說，德國優秀的軍工企業克虜伯公司只要用心，很快就能複製出來，於是我們的維度優勢，或者是時代優勢轉眼就沒了，因爲大家都能製造飛機。”
韓懷義說完還加了句：“這就是我心向中國，但依舊會同意賣給日本人戰機的原因。這錢你不賺白不賺，因爲再晚些時候你就賺不到了！而我賺了這筆錢投入科研和生產，才能更快的提升PTR，才能在將來更好的對付我的敵人。”
他將邏輯清晰的思路拿出來之後兩人若有所思。
因爲他們都是聰明人。
韓懷義說了這麼多他們就已經能領會他言外更多的意思了。
打個比方，PTR現在可以卡着飛機專利，但你能保證其他國家不在暗中研究或者仿製嗎？
從無到有的界限在國家力量面前不堪一擊。
因爲你無法限制他們。
於是維度優勢轉眼就化爲烏有，最終會變成技術和生產力之爭。
而在這一點上，就目前而言美國人還不一定比得上德國的工業質量呢。
這就是韓懷義說的，PTR輕易可以被其他人超越的原因。
韓懷義接着又道：“再說坦克，鐵皮車很難搞出來嗎？不，非常容易複製。再說航母，只要這個國家有船有飛機，這種程度的航母也不是很難的事情。”
“這就是我想看看其他國家的科技工業水平的真正原因，因爲我要藉機給PTR的所有人包括美國敲個警鐘，別嘚瑟，我們屁股後面站滿了人！”
湯姆聽到這裡聰明的道：“於是PTR和你也就更重要了。”
“沒有外患就會鳥盡弓藏！這是中國人的智慧，在中國古代，政治家或者軍事家爲了自保甚至會樹立敵人，但我不需要樹立，因爲整個世界的軍工企業都是我們的敵人，他們一努力，我就更值錢。”
“但必須要讓那些混蛋看到。”馬爾切諾接了一句。
三人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和他們韓懷義是無話不談的。
於是韓懷義繼續和他們交底自己的思路：“全球經濟都在蕭條，我早在上海時代就感覺歐亞遲早要發生戰爭，因爲內部矛盾向外轉移才能鞏固國家的統治，撐得住的會崛起，撐不住的會崩盤。所以PTR的前景是無限的，前提是我們能真正的領先世界。”
“你想挖人？”湯姆敏銳的抓住了韓懷義思維背後的真意。
韓懷義猛點頭：“沒錯，我樹立PTR一流地位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藉機打響招牌然後向全球的軍工企業的技術人員進行招聘，一個魔法師是不夠的，我必須要多儲備人才。”
“挖他們的人，強大自己，也能使得他們沒落。”
“不止如此，戰爭爆發時美國的地理位置決定他將成爲世界的後勤中心，PTR會不會成爲世界的兵工廠呢？我無法站在這種地位的浪尖上，因爲那會粉身碎骨。但我可以成爲這朵巨浪中的一個水滴。因爲這種巨浪是世界的潮頭，哪怕是其中的一滴水，也將兌換出無窮的財富和權力。”
魚兒躺在邊上的躺椅上，佩服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在那裡和他的弟兄們高談闊論。
她是現場唯一一個知道二少爺最爛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人。
那樣一個爛貨，現在居然能上天入海還不出去票了。
真好！
現在她的肚子已經越來越大，最多下月就該要生產了。
爲了孩子，魚兒現在吃的圓滾滾的肥嘟嘟的。
但顏值決定她哪怕在孕中也很漂亮。
而維克多太太則開心的坐在魚兒邊上，老媽子似的陪着她，也陪着三個家人。
這個溫馨的舊金山夏日的晚上。
風微涼，空氣清新。
養殖農場那邊傳來的蛙鳴和天空裡的繁星讓庭院中的所有人都覺得心曠神怡。
入夜後。
魚兒在睡覺前問韓懷義：“少爺，德國真的那麼強嗎？”
“德國很強，強的能單挑全世界。”
“可是PTR更強。”
“不，我和他們說的是真的，PTR的前景真的取決於敵人的水平和世界局勢，在這個時代各國的科技差距其實是不大的。我拿出來的這些東西很快就會被大家擁有。”
“那怎麼樣才能永遠領先呢，你覺得什麼纔不能被人模仿？”
“那必須要漫長的積累，很難，但也許有機會吧。”韓懷義難得的有些詞窮。
因爲他不知道怎麼和她說例如芯片，激光制導，電子干擾這些東西。
在小小的芯片上刻下一座城市的技術纔是難以超越，也難以複製的。
只有掌握了那些東西，才能真正的站在世界之巔。
PTR距離那種層次還遠，好在他未必沒有機會。
這時，他身邊的魚兒忽然發出輕輕的鼾聲。
韓懷義回頭一看，魚兒都已經睡着了。
他忙輕手輕腳的關上燈，然後靜靜的躺在妻子的身邊。
感受着和自己血脈相連的那個孩子的存在，現在韓懷義的心裡格外的踏實。
魚兒在變。
韓懷義其實也在變。
他現在越來越藏得住鋒芒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漸重如山的一種氣質。
因爲一個單身的男人，和一個有家庭的男人，和一個成爲父親的男人，都是不同的。
這會兒，自己放自己假的費沃力閣下距離舊金山還有十一個小時路程。
他很激動，因爲他再熬會兒睜開眼就能看到查理那個傢伙了！
他有好多的話要和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