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漁人之利
與兩人想必,楚千嵐和楚南天的情況明顯好了很多,住在城外的別莊內,雖無法離開,但不至於被限制了自幼,楚嬋自從得知赫連殤跌入千丈崖開始,就一言不發,楚南天無數次搭話,都被楚嬋給直接忽略了。
與此同時,秦子卿、北冥淵兩人總算是躲過了一劫,住在羽城的驛站內,層層御林軍守衛,美其名曰保護,讓他們根本無法將信傳出去,也收不到外面的來信。
“只能試一試了。”她希望三長老血中存在抗體,只是這個希望十分渺茫,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問琴審問三長老的時候雖傷及筋骨,但並未有毒,亦或是其他手段。
“大小姐覺得三長老的血能救公子嗎?”辛月帶着疑問問道,那中毒太過於特殊,她不由得覺得希望渺茫。
“小姐,這是三長老的血。”離開後院刑房後,問琴將一瓶血遞給慕淺畫道。
“把嘴堵上,反正留下眼睛能看就好,至於能不能說話,我不關心。”未等嶽盟主和百里家主說完,慕淺畫立即吩咐人將二人的嘴堵上。
“你…”
“你放心,我會讓人厚待百里家主和嶽盟主,直到你們所有的親人都死在你們的眼前。”昨日的那一幕,無論是因爲什麼,百里一族,岳氏滿門,她都會一個不漏。
“慕淺畫,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離開關押三長老的房間,嶽盟主簡單慕淺畫後,大聲道。
“我狠毒,我知道,不過比起你來,我還有所不及,所以我現在力求超過三長老你。”解藥一事,她從未指望過三長老,因爲真正又死的覺悟的人,選擇下毒,又怎麼會做出解藥呢?
“你…”
“夏天毒蛇出沒,問琴,好好伺候三長老,別讓他死了,還有不要傷了他的眼睛,我要讓他親眼看着他愛的女人,骨灰灑遍河山。”慕淺畫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
“原來他還沒死。”三長老忽然哈哈大笑道,眼底盡是嘲諷之意,就算慕長風是他最愛女人的孩子,同時也是他最愛女人厭惡的存在,所以,他必須讓他死,中毒者,沒有例外,他不認爲慕長風能活下來。
“鬼魅至毒,從何而來。”天下局勢,已成定局,慕淺畫不想再過多的去追究,她關心的只是慕長風身上的毒。
徐麟的存在,三長老曾經很在意,本想將徐麟納入麾下,只是後來發生了變故,讓徐麟失去的雙腿,從此厭倦世事,沒想到慕淺畫會請動徐麟,只是就算北境有徐麟,他所願依舊達到了。
“此時此刻,你能如此冷靜,也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至於北冥,沒想到你會請動徐半仙穩定北境,也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你也算是成功了,你的計策,讓天聖丟失了殤和大哥,南楚和日曜,不是嗎?”這位三長老的心計遠勝於她之前見過的所有人,若非她當自己是局外人,赫連殤也想放棄江山,她不一定能看透所有的一切。
“看來,沒殺你,是我的失誤。”三長老一直以爲,慕淺畫雖然聰明,但面對天下大局,慕淺畫終究只是女子而已,沒想到對天下大局的見解,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僅如此吧,你還想讓天下大亂,畢竟四國如今的局面,是因爲殤的能力,不是嗎?若沒有殤,四國的局面或許就會改變,你認爲,我是女子,無法披上鎧甲上戰場,不是嗎?”三長老的毫無顧忌,反而顯得有些彆扭,三長老的心思,就算她無法完全瞭解,又豈會沒有一點點的察覺。
“因爲你是上官家的血脈。”三長老並未隱瞞,而是毫無顧忌的回答道。
“爲何這麼做。”不是對她出手,而是赫連殤,這點是他沒有想到的,若是爲了皇甫一族,應該殺了她,讓赫連殤傷心纔對。
“聽說太子跌入千丈崖,還請太子妃節哀順變。”三長老嘴角帶着一抹嘲諷道,他雖未曾見過昨日的場面,但嶽盟主加上百里家主,足以殺掉赫連殤了,他要讓慕淺畫嚐嚐失去至愛的痛苦。
“看來你等我很久了。”慕淺畫看着手腳被幫助了三長老說道,身上雖無傷口,但已有不少內傷,想必問琴已經審問過了,只是三長老什麼也沒說。
“你終於來了。”三長老見慕淺畫走進來,想起慕淺畫的昨日的話,她不敢自盡,不由得一陣後怕,但經過一天,細細想過之後,他知道他依舊有和慕淺畫談判的砝碼。
慕淺畫送蕭寒會千羽閣後,隨即想太子府的後院走去,這個後院,她從未來過,但對於這裡的一切,卻十分清楚,審問犯人的所在,慕王府同樣也有。
“姐姐早些回來。”蕭寒心中希望跟過去,可是卻不會反駁慕淺畫的話,他會乖乖的在千羽閣等着慕淺畫回來。
“小寒,去千羽閣等姐姐可好。”她要去見三長老,她不希望蕭寒目睹那樣的場面。
“是啊。”只可惜大雨無法洗乾淨人心。
“恩,雨後羽城或許就能煥然一新了。”蕭寒在一旁說道,蕭寒雖年紀小,但說出的話,與超出了他這個年紀成熟。
“快下雨了。”離開密室後,慕淺畫看向漆黑的天空,她第一次有些討厭這樣的黑夜,空氣中帶着一股溼熱。
白老和離落並未追問關於鬼魅至毒的情況,雖知道慕淺畫知道的比他們要多,但解毒方面,從慕淺畫的神情來開,並沒有什麼線索。
“一時間解不了。”慕淺畫說完,隨後拿出琉璃瓶,取了一點慕長風的血後走出了密室。
“丫頭怎麼看。”白老問道,論解毒的手段,他和離落都不如慕淺畫。
“沒事,不會傳染。”慕淺畫上前,爲慕長風把了把脈,脈象比昨日抓來研究的人的確是好了些許,但只要毒未解,就無法讓人安心,加上這種毒不僅折磨人的身體,只怕靈魂深處也不好受,若不解毒,慕長風也生命堪憂。
他和離落研究了一天,終究沒有想到如何解慕長風身上的毒,慕淺畫懷孕一事,離落知曉,便告知了白老,白老對於慕淺畫接觸着鬼魅至毒,十分排斥。
“丫頭,你怎麼來了。”白老見慕淺畫走進來,立即問道。
與此同時,慕淺畫也進入太子府的密室之中,或許是天黑的緣故,綁在柱子上的慕長風雙眼通紅,露出殺戮之意。
暗羽的話,暗一和暗夜眼底深處,也同時閃過一抹擔憂,三人相視一看,隨後各自去辦事了。
“只是千丈崖…”暗羽不想潑冷水,只是他親眼下去了將近五千米,依舊看不到千丈崖的底部,讓他無法安心。
“你的意思是…”暗夜說道這裡,突然停下了,以防隔牆有耳,的確,細細想來,所有的事情總感覺不對,說不過去,唯一如此,纔是最好的解釋。
龍騎禁軍來到羽城,是爲了解羽城之危,如今危機已解,按照龍騎禁軍的意願,又將隱世而居,過上從前的生活。
“主子似乎早料到了這樣的結果,連龍騎禁軍都安排好了。”暗一併未說的太過於明白,得知赫連殤跌入千丈崖開始,他們的確派出了無數人尋找,想要下到崖底,加上又目睹了慕淺畫的模樣,他並未細細考慮,如今細細想來,赫連殤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結果一般,不僅是羽城的一切,連龍騎禁軍都安排好了。
“暗一,主母有說些什麼?”暗夜按耐不住,見四周無人,立即問道。
暗一離開千羽閣後,暗羽等人立即追上上去。
羽城之事,後果的確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不過事已至此,誰也無從改變,這江山赫連景騰心中明白,赫連殤從不想要,若他當初保護好了慕心柔,如今也不是這樣的局面。
“是啊,該去看看柔兒了。”赫連景騰眼彷彿做出了某種決定,眼底深處,帶有一絲堅毅之色。
“陛下,去看看柔妃娘娘吧。”柔妃如今躺在寒玉棺中,而寒玉棺就在這個院子的密室內,褚三思提議道。
“三思,終究是朕無能。”赫連景騰嘆了一口去後道。
“陛下,切莫太過擔憂。”皇甫雄的死,褚三思鬆了一口氣,赫連景騰對他有救命之恩,如今又能不計前嫌,他能陪在赫連景騰身邊,也算是他最好最隨心的選擇。
與慕淺畫猜測一般,皇宮內雖換了一批御林軍駐守,天黑之際,朝務已經處理的差不多後,赫連景騰便來到了柔妃生前的院子,眼底深處,露出濃濃的擔憂。
“權勢對大哥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但昨日朝堂之上,見過皇甫雄的人太多,何必多添負累呢?暗一,你送信給父皇,就說今日太累,明日再去請安。”慕淺畫知道,和她一樣擔心赫連殤的還有一人,那就是赫連景騰。
“主母,爲何不提及公子之事。”暗一讓魔門查過,慕長風的住處赫連明曾經路過,慕淺畫剛剛的話,無疑是對赫連明的警告只是暗一想不明白,爲何慕淺畫卻一點都沒有提及。
“多謝皇嫂指點。”赫連明明白,無論將來如何,只怕這輩子都難以在與慕淺畫交談了,慕淺畫剛剛說的話,雖無實證,但卻都是真實存在的,此刻赫連明也明白,爲何當初在雪城,慕淺畫遲遲未曾出手的原因,目的是在警告他,也算是一種懲戒。
江山和美人之間,赫連殤的選擇,只怕很多人都猜到了,但猜到的人,並不打算揭露此事罷了。
“你走吧,以後不用來了。”慕淺畫立即下逐客令到,至於慕長風一事,慕淺畫並不打算提及。
赫連明的確知道羽城的事情,他也知道慕長風的下落,他心中明白,此事只怕也瞞不過慕淺畫,慕長風的身世一直讓他十分在意,不只是他,就連張宰輔也十分在意,直到看到皇甫雄之後,他才明白過來,將慕長風的藏身之處透露出去。
赫連明一直都知道慕淺畫聰慧,卻沒想到她竟然將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如此清楚。赫連明看向慕淺畫,慕淺畫的雙眸雖然冰冷,但卻十分清澈,就像是一面能照應出真實的鏡子,能讓自己毫無保留的看到自己丑惡的一面。
“多謝皇嫂,讓我幡然醒悟。”赫連明感激的說道,這番感激,是出自於真心。
他沒有阻止的原因,一方面他無法徹底的阻止,另一方面也有些私心,他想要爲自己積攢民心。
慕淺畫的話,赫連明十分驚訝,雪城之事,他未藉助任何人,甚至連想法都不曾告訴任何人,看上去他只是完全的被北冥蓮所利用而已,赫連明沒有想到,慕淺畫早就察覺到了一起,至於如今羽城的謠傳,他只不過沒有阻止而已。
慕淺畫知道,赫連殤將她所默寫下來的治國之道給了赫連明,其實這番話,她大可以不說,但天聖畢竟是赫連殤決定守護,慕王府一脈守護多年的國家,如今又拓展疆土,她不希望幾年之後就陷入戰局之中,又或是天下大亂。
“當日在雪城,表面上是北冥蓮在利用你,但實際上何嘗不是你們在相互利用呢?北冥蓮爲了自保,而你則是爲了測試一下赫連殤與我是否有容人之量,你自幼生活在皇宮,我不想你的心思會如此單純,當日如你所願,只是因爲想告訴你,我也好,殤也好,未必都是一個趕盡殺絕之人,羽城之事,我想你也察覺到了不少,你沒有動作,只是因爲你在等待一個結果,皇位的路上固然是充滿了血腥,但別讓血玷污了你自己的本心,至於謠傳一事,雖傷及了赫連殤的名聲,戰場上人們都說赫連殤是冥王,如今羽城的謠言,不過是着實了戰場的傳言罷了,血洗皇宮也好,我下了血洗羽城也好,紫龍玉之事,想必御林軍中不少人也推測是殤所爲吧,但也請你不要忘記,殤的名譽終究關係的赫連一族,若你爲了自己這幅人善的面孔,而傷及了赫連一族的聲譽,後果未必你是所能承擔的。”
慕淺畫的提醒,赫連明明白過來,放任消息謠傳,他或許的確做得太過了些,不是因爲其他,而是因爲放任留言,可能會影響到天聖的根基。
“多謝皇嫂提醒。”赫連明心中一驚,赫連殤跌入千丈崖之後,赫連明就知道生還的可能性極低,最起碼他還從未聽過落入千丈崖的人有人活着走出來過。
“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天下終究還是庸人居多,希望六皇子不要做一個庸人。”謠言之所以傳得如此之快,其中不乏是因爲張宰輔和赫連明沒有制止的緣故,謠言可以有,但不能太過,若是太過,只怕會面臨難以收拾的局面,她可不想再一次收拾殘局。
赫連明並未用什麼福大命大來安慰慕淺畫,因爲赫連明心中十分清楚,所謂的福大命大不過是敷衍了事而已,其實,此時此刻,他真希望赫連殤無事,羽城之事,真相如何,他十分清楚,若是換做他,未必能有慕淺畫和赫連殤的那份決斷。
“皇兄之事,還請皇嫂放寬心,皇兄功夫甚好,想來無礙纔是。”赫連明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說道。
萌萌是因爲十分喜歡點心,而蕭寒則是因爲是慕淺畫遞過來的,一人一貂倒也十分有趣。
點心剛剛放下,某萌貨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開始和蕭寒搶點心。
“不錯,六皇子今日前來,就是爲了此事嗎?”慕淺畫將侍書剛剛端上來的點心放在蕭寒的身側,隨後道。
“這就是皇嫂的義弟吧。”沉默了片刻,略帶寒意的空氣,讓赫連明有些不適,從進門開始,他就留意到蕭寒,對於蕭寒的身世,羽城中,朝野之上,都有無數的猜測,只是從慕王府到太子府,知道真相的人從未解釋過。
赫連明剛坐下,辛月便端上茶,隨後在慕淺畫站在慕淺畫身側,蕭寒微微低頭,留心觀察着一切,但目光並未看向赫連明。
“請坐。”
“見過皇嫂。”赫連明上前拱手問候道。
片刻後,赫連明走了進來,臉上略帶一抹倦容,但雙眼中卻沒有任何迷茫。
“是,主母。”
“該見的終究是要見的,你去屏風後面吧。”赫連明此次請來,定是有撫慰爲由,若是不見,也說不過去。慕淺畫知道暗一不想就此離去,語氣讓暗一自己去偷聽,還不如光明正大讓暗一聽。
慕淺畫本是女子,朝野紛爭,加上如今局勢紛雜,這些重擔,何必讓一個女子承擔,暗一雖承認慕淺畫的才智絕不遜色於任何一個男子,甚至不遜色於赫連殤,只是如今這天下與慕淺畫何干。
“主母,何必見他。”辛月離開後,暗一略帶不滿的說道。
赫連明來得倒是挺及時的,看來慕王府的一舉一動只怕都沒有逃掉赫連明的眼睛,如此看來,張宰輔也已經下定了決定,畢竟赫連殤下落不明,如今羽城的議論,赫連殤若再登上帝位,未必能成爲百姓心中的治世之君。
“讓他進來吧。”
“大小姐,赫連明求見。”兩人的對話,辛月聽得十分清楚,眼底深處,露出了一絲不喜之意。
“暗一,你很聰明,也很敏銳,但你對人心的瞭解還不足,他或許沒親自做出什麼傷害到我和殤的舉動,但他在這其中,必然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如今他也算得償所願。”慕淺畫剛剛說完,辛月便走了進來。
“他不蠢,這其中的關竅應該想得明白纔是。”
慕淺畫和暗一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赫連明,無論結果如何,羽城此次的變故,赫連明都是最大的贏家。
“我救了他,是因爲殤並不像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救人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利用呢?他不傻,又豈會看不明白,他恨,是因爲我從德妃的宮中救走了他,而至德妃於不顧。”
暗一自然知曉慕淺畫口中的他是指何人,只是慕淺畫提及恨意二字,暗一卻想不明白,比起恨,更多的應該是恩纔對,若非因爲慕淺畫,他也不一定能保住性命。
“屬下不明。”
“他不需要那樣的能力,一個齒輪的傳動,若要讓其改變方向,只需要在中間加一個齒輪就好,有時候一句話,一個字就可以改變一切,我想他對我,應該也有幾分恨意吧。”慕淺畫拍了拍蕭寒的肩,示意蕭寒放輕鬆,從她醒來開始,蕭寒就一直戒備十足,這樣的戒備,很容易讓人崩潰,更何況蕭寒如此年幼。
和暗一一樣,暗羽等人雖離開了閣樓,但並未離開千羽閣,一直在樓下等着。
“主母,屬下不認爲他有這個能力。”屋內沉默了許久,暗一也一直在猶豫,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
衆人離開後,唯獨暗一留了下來,辛月知道暗一有話要問,於是便離開房間,蕭寒如黑珍珠般的雙目,一直盯着暗一,其實在蕭寒的心中,慕淺畫既然不想說,他就不希望暗一繼續追問下去。
慕淺畫的一句不用查,換來了衆人的沉默,衆人的心中雖都有所猜想,但想的並不如慕淺畫所想全面,也不敢輕易說出口。與他人相比,暗一卻有些不同的見解,在他看來,慕淺畫下令不查,只怕另有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