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清晨,睿王府內,血色代替了紅綢,鮮紅的血染紅了整個新房,這個消息,一時間傳遍京城,沒有人知道新婚之夜,睿王府內發生了什麼,只剩下京城中的各種傳聞,真與假,早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
歐陽淺淺聽到消息,心中一沉,她本以爲會有一段醜聞傳遍京城,四國峰會前夕,醜聞對秦子睿來說,無疑是致命的一擊,從未想過,秦子睿竟可以如此狠毒,在此刻以殺伐之心,改變本該傳出的謠言,可見,她平時見的秦子睿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秦子睿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來得更加深沉。
“淺淺,在想秦子睿的事情。”南宮殤慢慢走進,在歐陽淺淺身側坐下,伸手握住歐陽淺淺略帶一絲寒意的手,溫柔的問道。
“恩,沒想到秦子睿竟然會狠毒到如此地步,倒是我錯估計他了。”以殺戮代替醜聞,或許的確是解決事情的唯一方法,但若如此,必定會惹出殘暴的名聲,可第一時間傳遍京城,卻又讓此事可圈可點,真真假假,反倒讓人生疑。
“他對帝位之心,怕是遠遠超出了淺淺的想象,執着,讓更加不擇手段,不過,此事,他大可用其他理由來解釋,此刻早已死無對證,不過,淺淺可知,此事將是他心中最大的污點,若有機會,或許將來,此事會是他最後一擊,如今,三個當事人都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間隙。”南宮殤以爲歐陽淺淺在爲此不悅,立即輕聲分析道。
“殤說得不錯,不過,秦子睿就算能隱藏好,可歐陽雪和秦可心兩人,卻不易將此事忘懷,此事必定成爲她們心中的結,一個無解的結。”就如她一般,心中有一個無解的結,最起碼,暫時她無法解開心結,不過,秦子睿聰明,倒也讓她增添了幾分興趣,若一個玩具,如此就被輕易的毀掉了,倒是沒有什麼可玩了的,但這個玩具若能垂死掙扎,不是來的更加有趣嗎?
看着歐陽淺淺帶着趣味的眼神,南宮殤心中放心了不少,最近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他明白,此刻,他們之間的心或許有一段距離,但他會慢慢的住進她心底的最深處。
“淺淺你心中的結,何時可解。”南宮殤在心中問道,卻未能開口說出,他知道,她心中的結,只能交給時間,隨後,南宮殤開口說道:“淺淺,我突然有些想念醉仙樓的梅花釀,我們去喝一杯如何。”
“好。”正好她想去看看上官瑤,這些天,上官瑤雖在恢復,可卻從未有甦醒的跡象。
醉仙樓內,歐陽淺淺一到,問琴就立刻迎了上來,待到頂樓的包間後,問琴立即對歐陽淺淺行禮,隨後說道:“主子,屬下正想去王府見主子,昨夜,有人闖入了醉仙樓的後院,功夫之高,屬下差點沒能攔下。”
“你可知,對方是何人。”醉仙樓的後院,本應是最安全的,爲何會有人闖入,歐陽淺淺心中存在着一個巨大的疑問。
“從武功來看,對方深不可測,不過,對方顯然沒有傷我的意思,故此手下留情,看對方的目的,怕是隻想闖入醉仙樓的後院,不過被主子的陣法攔了下來,不過,屬下總覺得有幾分怪異。”問琴想想昨晚的一切,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一直堵在心中。
“殤,你怎麼看。”歐陽淺淺擡頭對南宮殤問道。
“對方的目的,怕是爲了逼淺淺出來,若淺淺好奇,今夜見一見又何妨。”南宮殤說道,心中卻覺得對方的目的,怕是爲了見歐陽淺淺,可歐陽淺淺與醉仙樓的關係,甚少有人知道,爲何對方會找上醉仙樓,他心中一冷,無論是誰,若對她出手,別怪他殺無赦。
“殤和我想得一樣。”從秦子睿大婚開始,京城便涌現出很多不同的勢力,四國峰會將近,從現在開始,京城將不再太平,幾國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但她絕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上官瑤。
“那是我和淺淺心有靈犀。”南宮殤有怎麼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了。歐陽淺淺天性淡薄,他只能慢慢的加深存在感,哪怕是習慣,他都要讓歐陽淺淺習慣身邊有他。
“臭美。”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個男人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厚臉皮了,嘴角一笑,隨後又對問琴說道:“問琴,最近不要有太大的動作,讓所有人都收斂一點。”
明爭也好,暗鬥也罷,她不想獄門成爲任何勢力利用下的犧牲品,獄門雖然強悍,但與國相比,卻顯得渺小。
“是,主子,屬下告退。”問琴聽完歐陽淺淺的吩咐,感覺到南宮殤微冷的視線,立即告退道。
感受到南宮殤對歐陽淺淺的疼惜,問琴放心了不少,雖然還未通過她的考察,但她對南宮殤,卻有一份幾分期待。
“淺淺身邊似乎存在着很多的謎團。”南宮殤輕聲說道,問琴雖然有意掩藏,但功力也是首屈一指,昨夜的黑衣人,顯然與歐陽淺淺相識,或者說,對方認識她,在這個時期,南宮殤心中增強了幾分戒備。
“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殤,可否願意陪我一起尋找答案。”歐陽淺淺輕聲說道,心中竟有幾分期待。
獄門的存在,昨夜的黑衣人,上官瑤的身份,還有那枚鴛鴦佩的來歷,鬼谷子曾經的叮囑,讓她一定要找齊兩枚鴛鴦佩,如今,一枚在上官瑤手中,另一枚的下落,至今是個謎題。
鴛鴦佩,讓她想起了曾經這個大陸上最爲神秘的鴛鴦山莊,不知道是否有關聯,可將所有事情聯想到一起,她不得不做此想。
秋風的微涼,後院涼亭內,兩人慢慢對飲,石桌上擺着棋局,兩人隨手落子,沒有廝殺,棋局顯得十分平和,細看之下,卻又風起雲涌。
“淺淺的棋藝,天下間,少有敵手。”南宮殤落下一子後說道,棋盤上,看似普通的一局棋,可實際上,他卻快要用盡全力。
最初,歐陽淺淺的落子讓他覺得平平,可越是到後面,他竟然覺得,歐陽淺淺每每落下一子,都是別具深意,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快要用盡權力。
“我輸了。”歐陽淺淺落下最後一子說道。
“平局纔對。”南宮殤隨後落下最後一子說道。
“殤,不必讓我,此局就算到最後,也不過是魚死網破,我毫無勝算。”從最初開始,她每走一步,都是爲了讓南宮殤用盡全力,如今看來,到現在,南宮殤都未用盡全力,就算她能走到最後,不過也就是魚死網破的局面,而且從棋盤上,南宮殤若想爲勝,機會多不勝數。
南宮殤求的是和局,而她求的是南宮殤的全力,從目的上來說,她就輸了。
“淺淺並不熱衷此道,若淺淺熱衷於此,我恐怕不能求得此局面。”南宮殤輕聲說道,看着棋盤,他已經許久未曾下棋了,可身體彷彿已經習慣了棋子,拿子、落下,彷彿是本能。
“消遣還行,若要與棋局論輸贏,我的確不是很喜歡。”棋局的輸贏,對她來說,本沒有什麼價值,學會下棋,不過是她曾經的功課之一。
“朋友既然來了,有何必躲躲藏藏呢?”感覺到氣息的靠近,南宮殤略微大聲說道。
“丫頭果然沒有選錯人,昔日的戰王依舊是昔日的戰王。”黑影瞬間靠近涼亭,站在兩人不遠處,隨口說道。
“既然是老相識了,何必再以面紗遮面。”聽到熟悉的聲音,歐陽淺淺開口說道,她猜過無數人,唯一沒有想到的對付居然是慕東辰。
“丫頭,何必帶有敵意,叔叔我不過是聽說丫頭大婚,才急忙敢來,看看丫頭而已。”慕東辰摘下面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看你是別有居心吧,真人面前,何必說假話,既然來看我,應該知道,我住在戰王府,而不是醉仙樓的後院,你說呢?慕叔叔。”說謊話也不大大草稿,擺明了是在說謊,居然還毫不臉紅。
“原來是天聖王朝的一字並肩王,依舊喜歡躲躲藏藏。”南宮殤眼色一沉,他沒想到,天聖王朝傳聞中的一字並肩王竟然是淺淺的舊相識。
不僅如此,傳聞中,天聖王朝的一字並肩王行蹤飄忽,就算是天聖的帝王,也不知道其行蹤,沒想到會突然出現在日曜的京城,着實讓他意外。
南宮殤一生中,在戰場上,從未遇過敵手,唯有在日曜與天聖一站中,與慕東辰打成平手,但慕東辰卻無心戀戰,纔有了最後的和平協議。
“殤兒何必計較了,和丫頭一樣,叫我叔叔就好。”慕東辰厚臉皮坐下說道,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放佛一些都皆是自然。
特別是叫南宮殤爲殤兒,總覺得十分怪異,放佛,慕東辰早就認識他一般,南宮殤心中一沉。
“你不是說不會在出現在日曜了,爲何又突然出現。”不理會兩人雙眸中的火花,歐陽淺淺隨後問道。
“丫頭,你是否得到了天香豆蔻。”慕東辰有些語無倫次,卻有直奔主題的問道。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闖入醉仙樓的後院,不會是爲了天香豆蔻吧。”歐陽淺淺滿臉懷疑的說道。
“是…不…不是,丫頭,你找天香豆蔻,是不是爲了救瑤兒。”慕東辰激動的問道,雙眼中滿是期待,他剛回到天聖,華音閣就傳來消息,說歐陽淺淺讓其找尋天香豆蔻的下落,天下間,沒有人比他知道天香豆蔻的作用,他連忙處理好天聖的事情,立即動身來到日曜。
華音閣中的人找尋到醉仙樓和歐陽淺淺的關係,想到戰王府如今的處境,他纔會決定道醉仙樓看看,沒想到卻被一個陣法擋住了。
“看來,慕叔叔對天香豆蔻瞭解不少。”歐陽淺淺看向慕東辰說道,上官瑤的存在,應該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纔對,爲何慕東辰會察覺,而且會直接想到她身上。
“對不起,丫頭,是我太激動了,丫頭你既然是瑤兒的女兒,可否願意聽我說一個故事。”慕東辰明白,就是上官瑤還活着,哪怕上官瑤就算醉仙樓,只要有南宮殤的存在,他就別想憑藉武力見到上官瑤,而且,他也不願如此。
“願聞其詳。”她從慕東辰的雙眼中看到了真誠,隨即說道。
“很久前,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在一座很美的山莊中長大,他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本來是等女孩及笄之年,兩人便共結連理,直到二十年前,男孩家中發生了一件事,讓他必須離開一旦時間,他們約定,見面之日,便是成親之時,誰曾想到,那一別,竟然差點成爲永訣,男子離開後,女孩家中鉅變,一夜之間慘遭滅門,男子趕到時,卻發現已經無法進入山莊,他找到山莊的家僕,從家僕最後一句話中,他知道,女孩活着逃出山莊,他找尋了四年的時間,終於找到女孩,本以爲,他們此時,得以廝守,可卻沒想到,他唯一的姐姐,竟然命懸一線,他不得不又一次離開,他們約定,半年後見面,誰曾想,半年後,他竟然沒有等到她的到來,此後,他找了她十六年,只知道她還活着,卻無法知道她在什麼的地方。”慕東辰說完,眼角竟有一絲溼潤。
十六年來,慕東辰心中滿是責怪,兩次的選擇,傷害了她兩次,若他能帶她一起離開,或許不會是今日的局面,十六年來,他夜不能寐,若非知道她還活着,或許,他會選擇撒手辭世。
“你不會是想說,那個男子是你,女孩是孃親吧。”不知爲何,直覺告訴她,慕東辰說的那個人一定是上官瑤,難怪,初次見面,慕東辰看她的眼神會如此怪異。
“是的,是我的錯,讓我們分開了十六年,丫頭,我手上有天香豆蔻,若瑤兒真的命懸一線,或許天香豆蔻可以就她。”慕東辰掏出一個瓷瓶,遞給歐陽淺淺說道。
“你怎麼會有天香豆蔻?”歐陽淺淺疑問道,日曜中只有三顆,可在天聖中,也未曾聽聞慕東辰手上有天香豆蔻。
“天香豆蔻本是瑤兒家中之物,這課天香豆蔻是二十年前,我離開山莊時,瑤兒送我的禮物。”慕東辰沒有隱瞞,直接說道。
“天香豆蔻我收下了,不過,我又如何能證明,你與孃親,是真的相識。”她心中知道,慕東辰所言,均是事實,可卻依舊想知道,慕東辰對上官瑤瞭解到什麼程度,若慕東辰不瞭解上官瑤,那麼此生,若上官瑤不願,她就決不讓慕東辰見到上官瑤。
“這……瑤兒的左肩上有一個蝴蝶形的胎記,你是瑤兒的女兒,應該知道。”慕東辰猶豫了一下,說出了事情,雖然已年過四十,慕東辰依舊又不輸給南宮殤的魅力,成熟中帶着一絲滄桑。
“若你見到孃親,還會再一次放棄她嗎?”歐陽淺淺輕聲問道,上官瑤的身體已經恢復,自始至終,都不願醒來,或許,和她猜測的一樣,是她不願意醒來。
從小時候的記憶中,她有幾次看着上官瑤露出傷感的神情,那個時候的歐陽淺淺不能體會,如今,她聽過慕東辰的話,已能體會幾分。
慕東辰的兩次選擇,一次,讓上官瑤顛沛流離,第二次,他們沒有見面,或許是因爲她吧,歐陽淺淺心中想到。
“若此生我們能見面,我絕不放手。”慕東辰說道,這個世界,他在乎的,唯有上官瑤而已,他放棄過兩次,這一次,絕不會在放棄,十六年的尋找,十六年的等待,讓他心力交瘁,此刻,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跟我來,若你敢傷害孃親,我絕不放過你。”歐陽淺淺冷聲說道,她要的,是上官瑤醒來,若慕東辰能喚醒上官瑤,也不失爲一個辦法。
歐陽淺淺將慕東辰帶到上官瑤躺着的廂房中,看着靜靜躺着的上官瑤,慕東辰的淚,劃破了眼眶,走到窗邊,輕聲的呼喚道:“瑤兒,對不起,是辰哥哥錯了,二十年前,我就不應該離開……”
慕東辰的聲音,溫柔中帶着傷感,傷感中帶着滄桑,滄桑中帶着歉意,歉意中帶着濃濃的愛意,這份愛,隨着十六年來的沉澱,早深入骨髓。
“丫頭,瑤兒是怎麼了。”慕東辰終於察覺,他無論怎麼呼喚,上官瑤都沒有睜開眼睛,隨後問道。
“孃親昏迷了十年,不過現在身體無礙,可她似乎不願意醒來,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若三天內內喚不醒孃親,就只能說明,孃親不願意見你,到時候我會替孃親做出決定。”她知道,聲音到達內心,會有一段時間,她給慕東辰三天的時間,若慕東辰能喚醒上官瑤,自然是兩全其美,若不能,她會帶上官瑤會無聲谷,然後用喚魂術喚醒上官瑤。
若上官瑤不願意想起,或許忘記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若慕東辰真的能喚醒上官瑤,是他們直接的緣分未盡,若上官瑤不醒,只能說明,他們今生無緣,上官瑤經歷過顛沛流離,撕心裂肺,讓上官瑤在無聲谷內靜靜地度過一生,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好……”慕東辰又豈會不明白歐陽淺淺的意思,三天的時間,十六年的思念,對他來說,足夠喚醒上官瑤了,她與他之間,最美的時光,只有兩日相處的無數個日子,離開後,對她與他來說,或許都是地獄。
歐陽淺淺牽着南宮殤的手,離開了房間,將房間留給慕東辰和上官瑤。
“淺淺似乎不喜歡慕東辰,爲何又願意讓岳母和他見面。”
“若他是孃親心中的結,那麼就只有他能喚醒孃親,可他放棄了孃親兩次,我不清楚着中間發生了什麼,在孃親原諒他之前,我絕對不會原諒慕東辰,若他是孃親心中的結,我尊重孃親的選擇。”
無論什麼原因,慕東辰都不應該丟下上官瑤,這樣的人,她相信,可若慕東辰就上官瑤不願意醒來的心結,那麼唯有慕東辰能喚醒上官瑤,她不想讓上官瑤失去記憶,不得不如此決定,若這個世界上,能給上官瑤幸福的只有慕東辰的話,那麼她更應該成全給了她生命的上官瑤。
南宮殤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將歐陽淺淺抱在懷中,心中暗自發誓,淺淺,此生,我一定不會放開你的手。
想起慕東辰,南宮殤雙眸中,從未有過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