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不要離開你。”
王子之有些小孩脾氣,這麼多年一直是跟奶奶相依爲命,自然不想離開。
王老夫人搖了搖頭,她也不捨。
落在陸青後面許多的夏琛他們此刻才趕到。揹着林婉芝放到凳子上,王子之看到林婉芝滿臉的厭惡,伸手就想打她。道岸握住了他的手:
“子之兄,不可。”
王子之十分的憤怒:
“爲何?若不是這個女人,我家何以變成這樣?”
道岸微微搖了搖頭,一邊的王老夫人也微微搖了搖頭,這孫兒被她寵壞了。此刻還記着耍小孩脾氣。
陸青緩緩開口道:
“如今王公子得償所願,王老夫人何不跟王公子一起走,找塊淨土重新開始生活。”
王子之一臉的疑惑:
“什麼得償所願?”
他不懂,但王老夫人卻是明白了。
顫抖着身子雙腿跪在了地上:
“師叔大恩大德,老婦沒齒難忘。”
說着扯過了一把一邊的王子之,王子之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奶奶,爲什麼要跪着啊?”
王子之有些不解。
王老夫人扯了扯他的手臂,指着夏琛扶着坐在凳子上的人:
“孫兒啊,那是你心心念唸的人啊。”
王子之疑惑的看了有一眼夏琛扶着的林婉芝,竟然有點林宛如的感覺。
“奶奶,這是?”
王子之大喜。
“快多謝恩公大恩大德。”
王老夫人話剛落,王子之連忙給陸青磕了幾個響頭:
“謝謝恩公,謝謝恩公。”
磕完頭後連忙將王老夫人扶起來,然後大步走到了林婉芝身邊。
“夏兄,讓我來。”
王子之高興之情不言於表,夏琛點了點頭,將林婉芝交給了王子之。
“她受了些皮外傷,調養幾日便無大礙了,只不過記憶出了問題,留在了五年前。”
王子之點了點頭,只要宛如回來就好了,不論她以什麼樣的形態回來,終歸是他最愛的宛如。
王老夫人抓住陸青的手:
“太感謝您了師叔,您救了我們王家啊。”
陸青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們先走吧,再耽誤下去等城裡的士兵搜刮完了,就會來追我們了。”
王老夫人搖了搖頭:
“我不打算走了,請師叔帶上子之與那可憐的孩子一起走。”
說着她轉過身,清了清嗓子道:
“鄉親們,老婆子我在這裡生活了大半輩子了,如今這些打着起義軍旗號的強盜炸我們家園殺我們族人,我們不能袖手旁觀……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王老夫人站直身體,蒼老的臉龐面露堅毅的神色,圍觀的人不由得有些動容。
“對,我們不能服輸,不能丟下自己的家園給侵略者。”
人羣中不知道有誰附和了一聲,漸漸的附和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
王老夫人伸出手,示意他們暫時停下聽她說,繼續開口道:
“老婆子老了,不想走了,如今的祖國到處都是戰火。不管逃到哪裡都是一樣,與其客死他鄉,不如就留在自己的家鄉。用我們的鮮血告訴他們,槍炮換不來屈服。”
她大義凜然的話語讓那些已經家破人亡的人更是熱血沸騰。紛紛圍了上來。陸青被他們擠到一邊,夏琛及時拉住了她。
陸青回頭,對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我們走吧。”
她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了。
若是當年她有王老夫人這般的勇氣,定然也會爲了自己家園而戰。
“願意奔赴其他地方的我們不強留,願意留下與家園共存亡的,跟着老婆子回去,讓他們看到我們的力量。”
王老夫人說着大步朝城內走去,那些一心想要爲家人報仇的人也都隨着王老夫人紛紛往城裡走去。留下的只有幾個老弱婦孺與陸青他們一行人了。
“奶奶……奶奈……”
王子之伸出手想要去追隨王老夫人,一邊的道岸與夏琛將他拉住。
“奶奶……”
看着漸行漸遠的人羣,王子之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他爬到陸青面前扯住陸青的斗篷:
“求求你,救救我奶奶,求求你……”
他們回去城裡就意味着死,王子之不想這樣。
任由着他拉扯着自己的斗篷,陸青微微閉起雙眼,耳邊傳來一陣陣的炮鳴聲,城門的方向炸開了花。
“你不是很厲害嗎?救救我奶奶,救救我奶奶啊……”
王子之哭得更悽慘,爬起來就要往城門那邊跑。
“子之兄,你冷靜點。”
夏琛一把抱住他的腰將他拉了回來,城門那邊的槍炮聲不絕於耳,伴隨着的還有人羣的慘叫聲。
陸青攥緊了拳頭,動了動腳。
“青兒姑娘,不可……”
道岸攔住了陸青的去路。
陸青睜開眼睛:
“讓我過去……”
聲音很冰冷。
道岸搖了搖頭,看了一眼一邊的夏琛,夏琛會意走到陸青身後,揚起手一掌打在她的脖子上。陸青的身體軟綿綿的倒了下去。夏琛及時接住了她的身體。
“我們快走。”
道岸點頭,背上一邊的林婉芝叫上王子之。
“子之兄,快走。”
王子之搖頭,他的視線還盯着城門的方向。
與他相比,道岸與夏琛兩人雖然沒表現出多大的憤怒,但內心的火絕對不亞於他們任何一個人。只是眼前的形式他們如果過去就是送死,與槍炮相比血肉之軀脆弱得跟螞蟻一樣。這也是爲什麼不給陸青過去的原因。
返身回去,唯一的結果就是死。
“奶奶……”
王子之對着城門的方向磕了幾個頭,抹了一把眼淚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包袱轉身追上道岸與夏琛他們。
一羣老弱婦孺也都順着官道往下一個城鎮走去,一路上可以看到本來是這個城的守軍丟棄的武器旗幟之類的,敵人來犯時他們沒有想過任何的防禦。只是簡單的抵擋了一陣後等當官的跑了他們也紛紛跑了。
這讓那些起義軍更是如入無人之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他們爬上山坡,回頭望去這個小城四處燃着火,已經淪爲了一片人間煉獄。
夏琛揹着陸青,腳步很沉重。一行人沒有任何一個開口說話。那些老人婦女掩面小聲的哭泣着。
一邊的人猿也似乎感覺到了他們的悲傷,發出嗚嗚的低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