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饒縣的名流士紳均住在城北,像知府衙門、知縣衙門、儒學署等官府機構更是建在同一條街上連成一片兒。
今天的慶功宴卻是在臨時的巡撫衙門舉行,而巡撫衙門也在同一條街上,距離縣衙並不算遠。
二牛以最快速度跑到巡撫衙門前,然而卻被把門的衙役給攔下了,不禁急得滿頭大汗央求。
然而這些衙役均是臨時從知府衙門抽調過來幫忙的,都是些嘴刁皮厚的傢伙,平日老百姓上門辦個事,要是沒好處都不愛搭理你,再加上二牛穿着普通,說話時嗡聲嗡氣,一副憨傻的模樣,所以沒等二牛把話說清楚就把他轟開了。
“差大哥,我真的有急事找巡撫大人啊,麻煩幫忙通報一下吧。”
“傻大個,你消遣老子呢,巡撫大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真當自己是盤菜,邊邊去,別在這裡搗亂。”守門的衙差像趕蒼蠅般揮動手中的水火棍。
二牛急得抓耳撓腮,忽然靈機一動,雙手荷在嘴邊,對着大門乾嚎起來:“冤枉啊,草民冤枉啊!”
那幾名衙役驚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愕了足足數秒才反應過來,呼啦撲上前按住二牛,有人捂嘴,有人掐脖子。只是二牛體形高壯,而且力氣大得驚人,幾名衙役合力竟也控制不住他,反而被帶得連滾帶爬,場面十分滑稽。
“冤枉啊,草民冤枉啊!”二牛繼續幹嚎,幾名衙差大怒,舉起水火棍就往二牛身上猛打。
“草,嚎你孃的喪啊,給老子閉嘴,看戲看多了吧,媽的,不把你這傻二楞子打出屎來,老子跟你姓。”幾名衙役一邊破口大罵,一邊追打抱頭鼠竄的二牛。
“全部停手!”
隨着一把威嚴的聲音響起,幾名衙役頓時老實地住了手,垂手恭敬地道:“縣尊大人。”
來人身穿七品官服,赫然正是知縣劉清源。
話說劉知縣下午休息了一會便馬不停蹄地提審犯人,結果被一羣到縣衙陳情的失業車伕給打斷了,好不容易把這些車伕安撫打發走,慶功宴也差不多要開始了。
於是劉清源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匆匆從縣衙趕過來,剛來到巡撫衙門前就見到衆衙役追打二牛,正好劉清源認得二牛,急忙出言喝止。
二牛見到劉清源不禁大喜過望:“縣尊大人,快去找巡撫大人幫忙啊。”
劉清源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搞懵了,皺眉問道:“二牛,是徐晉讓你來找巡撫大人的?”
“對對對,是十叔讓我來的,寧王世子當街強搶費家三姑娘,十叔正攔住他呢。”
劉清源總算聽明白了,不由面色一變,急忙往巡撫衙門快步走去,劉知縣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壓不住寧王世子,必須巡撫大人親自出馬才行,而且以寧王世子跋扈的性格,遲了恐怕徐晉要吃大虧。
然而,此時徐同學已經吃虧了,被寧王世子的兩名士衛打倒在地,正蜷縮成一團儘量護住身體的要害部位,並且用包袱擋住頭部。
寧王世子暢快地大笑,一邊得意地大聲喝道:“打,往死裡打,姓徐的,爾不過一窮酸,竟不自量力與本世子作對,簡直不知死活。”
兩名王府士衛聞言更是賣力地拳打腳踢,徐晉痛得悶哼出聲。
“不要打,不要打了!”費如意被兩名王府士衛攔住,眼睜睜地看着徐晉被毒打,心彷彿被針紮了一樣,眼淚斷線珍珠般掉落。
庶母趙氏早就嚇得面無人色,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至於兩名護院和家丁早就被打翻在地上了。
自從徐晉那晚寫了採樵圖,寧王世子便對徐晉動了殺機,更何況徐晉竟然還救了有可能跟他爭奪儲君之位的興王世子朱厚熜,所以寧王世子對徐晉的殺意便更盛了。
此時見到費如意竟然爲了徐晉哭得梨花帶雨,更是又恨又妒,胸中潛藏的殺機一下子全被激發出來,眼神中的殺意大盛,伸手抽出旁邊士衛的長劍。
正在對徐晉拳打腳踢的兩名王府士衛見狀識趣地退到一旁。
寧王世子提劍行到徐晉的跟前,獰笑着道:“徐晉,本世子現在就算斬下你的頭顱,孫遂那老匹夫能奈我何?”
徐晉心頭一凜,他挺身而出之前已經衡量過,畢竟在大街之上,再加上孫巡撫就在城中,所以估計寧王世子不敢下殺手,最多就是挨一頓揍,如果二牛能及時帶人趕回,估計連一頓揍也不用挨。
然而,此時徐晉發現自己估計失誤了,他低估了寧王世子的跋扈程度,同時也低估了寧王世子對他的殺意。
朱大哥本來就是個簡單粗暴的傢伙!
“讓開!”費如意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撞開兩名攔阻的王府士衛,飛奔過來撲到了徐晉身上。
正舉起了利劍的寧王世子愕了一下,繼而勃然大怒,喝道:“廢物,一個女人都攔不住,快把她拉開。”
兩名士衛急忙上前企圖把費如意強行拽行,可是後者卻死死地抱住徐晉不放,再加上兩名士衛不敢用蠻力,生恐把這嬌滴滴的姑娘給弄傷了,竟然沒辦法把費如意給拉開。
“放開我家姑娘!”入畫竟也掙脫了控制,哭着飛奔過撲到費如意身上,一邊發狠抓撓兩名士衛,其中一人正好被抓中眼睛,頓時痛得慘叫捂住眼睛。
徐晉被費如意柔軟的嬌體緊緊環抱着,既感動又慚愧,低聲道:“如意姑娘,這樣……被別人看到對你名聲不好,快點起來。”
費如意俏臉閃過一抹嬌羞,卻目光堅定地道:“我不怕!”
徐晉愕然無語地看着費如意那張近在咫尺的動人臉蛋,此刻這張俏臉已蒙上了一層晚霞般的色彩。
“完了,這丫頭沒救了!”趙氏嘴裡喃喃地道。
寧王世子又妒又怒,咆哮一聲飛腳踹在入畫的腰側,後者慘叫一聲滾到一旁,半天爬不起來。
“入畫!”費如意驚叫一聲,想撲上前護住入畫,卻又擔心鬆開後寧王世子會殺徐晉,急得眼淚滾滾而下。
徐晉不禁熱血上涌,他雖然成熟理智,但並不代表冷血,並不代表沒有尊嚴,此時此刻如何還能心安理得地讓女人庇護着。
徐晉低吼一聲,左腳猛地一勾,正勾中寧王世子的右腳腿,後者措不及防之下竟然摔坐在地。
徐晉乘機推開費如意,一骨碌地爬起,對着寧王世子的臉就是一腳踹去,這一腳正中寧王世子的正臉,後者當場被踹得向後翻倒,鼻血牙血齊飆。
徐晉還不肯收手,繼續往寧王世子的身上瘋狂踩踢,草你大爺的,世子又如何,想要老子的命,就算皇帝也得付出代價。
費如意驚得小嘴張成了“O”形,沒想到一向文質彬彬的徐晉發起怒來竟這麼……狂野。
寧王府一衆士衛也是傻了眼,直到世子殿下身上捱了十幾腳才反應過來,猛衝上去把徐晉撲翻在地上。
寧王世子狼狽地從地上爬起,鼻子和嘴脣都被徐晉踹破了,此刻鮮血直流,看上去慘不忍睹。
寧王世子吸了吸鼻子,用手一抹臉,頓時沾了一手血,不禁又驚又怒,撿起掉在地上的長劍,飛起兩腳把擋路的兩名士衛踹開。
這時徐晉被幾名王府士衛按住四肢動彈不得,那個包袱也散開了,小奴兒的衣物散落一地。
寧王世子一腳把小奴兒那頂虎頭小帽踢飛出去,怒火中燒地咆哮:“按住他,本世子要把他的手腳給剁下來。”
費如意大驚失色,竟然再次拼命撲上來趴徐晉的身上。
寧王世子見狀更是怒火中燒,一俯身便抓住費如意的髮髻,把她的俏臉扯得仰起來,獰道:“你這麼喜歡護着徐晉是吧,本世子就讓你眼睜睜地看着他的手腳被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