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立家三兄弟看到的遠方船隻漸漸靠近,他們也看清楚那船確實是海盜船,卻依舊沒能看清是不是倭寇到來。
立輝視線從未離開海盜船半刻,始終緊盯着一刻也不敢鬆懈。隨着海盜船越來越靠近,他手心裡早已佈滿了冷汗。
毛文龍也看清那海盜船,從外表看,那船與立家三兄弟這船一般大小。樣式與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其船首,海盜船的船首可以清晰的看到,安放有一門大口徑的火炮。
立輝能夠在很遠的距離上,便肯定的斷定其船是海盜船,便是靠這門大炮來分辨。雖然現在還無法分辨這船是不是倭寇所有,可單從其船首的大炮來看,這夥海盜就算不是倭寇,也定然不比那些倭寇差多少。
毛文龍也是第一次看到海盜船,此刻他倒是沒有半點的緊張,相反,他倒是對如今的海盜到底長什麼樣很好奇。
立輝這時突然壓低聲音言道:“這不是倭寇的船隻,倒是有些像是我們大明的官船。不過很奇怪,他們爲何也不敢點亮船上的所有燈火,而且跟我們一樣,連夜航行,這裡面透露着古怪!”
“是啊!看他們似乎急着趕路,黑燈瞎火的居然船帆全開,難道他們就不怕觸礁?”老二立誠這時接話,也表示出他對這艘船的疑惑。
“嗯,靜觀其變,他們似乎還沒有發現我們……。”
“轟,轟……。”
立輝的話音剛落,突然間,平靜的海面上兩聲猶如炸雷的炮轟聲響起。
只見那艘疑似海盜船的船隻,在炮聲響起之後,其主詭杆轟然倒塌,重重的傾倒在甲板上。
“轟……轟……。”
毛文龍等人還未來得及驚訝炮聲從何而來,緊接着卻是再次響起兩聲炮轟。
挨炮的船隻不知被打到了哪裡,忽然間甲板上開始冒起火苗,下一刻卻又變成熊熊大火。火勢一大很快便把整艘船給吞噬。
藉着那沖天而起的火光,在毛文龍這邊可以看到有許多全身着火的人影,從船上縱身跳入大海,就好似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的連着跳。
而在燃燒起來的船隻幾米遠處,正是毛文龍目光所及的正前方,有一艘小船正拼命的向他們這邊划來。
毛文龍還在仔細辨認那小船上到底是何人?他身旁的立輝卻是突然驚呼起來:“不好,我們的行蹤暴露了,大家準備戰鬥。”
隨着立輝的這一聲驚呼,所有的水手立刻拿起魚叉,分散到船舷兩邊守着。
陳繼盛第一時間向毛文龍進言:“都督,請先回船艙。”
毛文龍擺了擺手淡淡的道:“不要慌張,那小船上只有四人。”
順着毛文龍所指的方向看去,這時小船已經距離不到一百米,確實可以看清那小船上只有四個人影。
立輝頓時鬆了口氣,擡頭繼續觀察那隻依然在燃燒着的船隻,之見其周圍再次出現兩艘海船。
藉着那火光,立輝可以清楚的看到飄揚在船上的旗號,正是那倭寇的獨特旗號。
很顯然,從立輝的所見來看,最先出現的海船其實並非海盜。而是正被倭寇追趕的船隻,很不幸,這海船最終被倭寇給擊沉了。
想通這些的立輝隨即轉移了視線,望向依然在接近的小船。那上面有兩個大漢在划船,還有一個書生摸樣的青年,他的身邊是一個一臉恐慌的妙齡女子。
從他們的穿着上來看並非大明的官兵,倒是像哪個大家族的護院以及少爺。可這又無法解釋他們剛纔所乘坐的船隻爲何有配置大炮。
小船可能逃得快,那些圍着着火的海船轉的倭寇,並未發現有人乘坐小船逃走。而是在把那些因爲着火而跳海的人幹掉之後,便調轉了船頭離去。
看到那些倭寇並沒有發現自己等人的行蹤,立輝這才安心下來。直到這時他才完全把注意力放在已經靠近的小船上。
“救救我們!”小船上那個一副病懨懨的書生男子,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喊道。
立輝與毛文龍對視了一眼,然後開口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在沒有確定對方的身份之前,立輝並不敢隨意放人上船。雖然對方只有四個人,其中還有一個女子,看起來好似沒有任何的威脅。
但身爲船長的立輝並沒有放鬆警惕,剛纔發生的那一幕太過詭異了,立輝不得不提高警惕。
書生男子被問及身份,他並沒有什麼猶豫,很自然便表明:“我們是從靈山衛出發前去天津衛的商人,從傍晚的時候就遭遇到倭寇船隻的跟蹤,一路逃到這裡還是被其追上。這裡已經距離天津衛不遠,希望這位大哥發發善心讓我們上船,小生一定沒齒不忘大哥救命之恩。”
立輝聞言後,卻是突然間冷笑起來:“你說你們是商人,可剛纔本人卻看得清清楚楚,你們那船的船首安放着大炮。這商船什麼時候能夠安放大炮,難道是我孤陋寡聞?”
書生聞言微微一愣,他倒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是在一開始便被注意到。猶豫了片刻,書生再次開口言道:“大哥莫要誤會,我們確實是商人,那船也並不是商船,而是官船!因爲要急着前去天津衛,考慮到需要連夜趕路,因此才託關係找的官船,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躲開倭寇的追殺,咳咳咳……。”
話剛說完,年輕的書生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其臉色也在一瞬間變紅,然後從其嘴角可見有血絲溢出。
“哥,哥,哥。求求你們快救救我哥哥吧,他被倭寇的流箭射中,求求你們快救救我哥吧,嗚嗚……。”那個妙齡女子這時急得嗚嗚哭了起來。
毛文龍讓陳繼盛點了火把,接着火把的光亮,毛文龍可以看到小船上那個書生胸口處有一大灘的血跡,上面還有一支未取出的箭。
可見剛纔那小姑娘並沒有說謊,這書生打扮的男子確實受了重傷。想着這些人應該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毛文龍在徵得立輝的同意後,讓小船上的四人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