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三天便可帶上需要的東西前去允州府,毛文龍這會已經完全不急了,他乾脆與洪承疇暫時在葉縣多住幾天,順便好好的看看葉縣的變化。
然而,第二天早晨,毛文龍就收到消息,嘉峪關突然遭受後金大軍的進攻。而此次不同以往的騷擾進攻,是真正的攻城,還好盧象升及時趕到,這才暫時穩住了局面。
可危機卻沒有解除,嘉峪關依舊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究其原因,罪魁禍首居然是糧草短缺所致。
因爲朝廷糧庫空虛,已經連續斷糧近一個月,邊關將士都怨聲載道,士氣一落千丈。如果朝廷不盡快調撥糧草送去,估計嘉峪關隨時都有可能被後金攻破。
“朝廷居然窘迫到這個程度?”毛文龍看完密報後,隨即驚呼出聲。
洪承疇卻半點都不驚訝,他理所當然的說:“朝廷從兩年前陝西天災人禍大爆發後,便已經應接不暇,這兩年又依舊戰事不斷,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了。”
毛文龍頓時無話可說了,想想的確如洪承疇所言,這幾年內戰以及後金的不斷騷擾,朝廷能夠這樣抗過來,實屬難得。
“這信裡言道,嘉峪關隨時都有可能被攻破,這個時候我可不想面對後金大軍。若是朝廷不作爲的話,看來我得出手暗中幫上一把。”毛文龍自言自語的言道,又似在徵詢洪承疇的意見。
兩人廝混在一起也有兩三年的時間,這點默契洪承疇還是有的,他點頭言道:“如果你真的不願此刻面對後金的入侵,那麼你確實應該在這個時候幫助朝廷一把。”
毛文龍似乎對洪承疇這樣的回答沒有意外,他遲疑着言道:“那麼你覺得我應該支援朝廷一些糧食,然後就袖手旁觀好。還是直接讓已經深入韃靼的陳繼盛他們在後金的後方大開殺戒?”
洪承疇不假思索的言道:“後者較爲穩妥。”
毛文龍卻皺眉:“爲何?如果我給朝廷糧草的話,說不定還可以趁機要點好處回來,無論如何都要比讓陳繼盛他們冒險深入敵後要好得多吧?”
洪承疇當即冷笑:“那可說不定。”
“哦,難道你有什麼見解,不妨說來聽聽?”毛文龍此刻顯然有些不服氣。
“如果你給朝廷送糧草,的確有很大的機會可以從崇禎的手中要到些好處,畢竟你這個時候送糧食算是雪中送炭,誰都會感覺於你。但是你也別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洪承疇似乎有意賣弄,在關鍵時候停了下來。
“哪一點?”毛文龍追問。
“你可曾想過,若是朝廷得知你也不願看到後金大軍入關,而後朝廷在往後會怎麼對待死守邊關的事情?”洪承疇稍微點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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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龍聽得大皺眉頭,一時間陷入沉思當中。按照洪承疇所言的方向,他仔仔細細的想了想,突然他驚呼道:“若是讓朝廷知道我不願看到後金入關,他們以後是不是會在這事上面有所懈怠。”
洪承疇讚賞的望了毛文龍一眼,心裡暗贊毛文龍果然是聰明過人,這麼輕輕一點撥立刻就會意過來。讚賞是讚賞了,可事情依舊還得給毛文龍陳述其中的利與弊。
“豈止會懈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往後很有可能朝廷會直接把抵禦外敵的事情直接按到你的身上。”洪承疇語出驚人。
毛文龍徹底傻了,不過他也明白,洪承疇剛纔所言,完全很有可能會發生。畢竟朝廷如今的處境不妙,如果被朝廷發現自己一直在藉助朝廷抵禦後金,可想而知,崇禎會幹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
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毛文龍心裡捏了一把冷汗,幸好在做決定之前有跟洪承疇商議。若是自己貪圖一些小便宜,而自作主張的給朝廷送糧食,那麼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毛文龍突然起身,走到洪承疇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給他鞠躬:“多虧軍事提醒,不然我便要犯下無可挽救的錯誤了!”
毛文龍很是真誠,這一禮他是誠心誠意,沒有半點的虛僞。
洪承疇顯然沒有料到毛文龍會做出這樣唐突的事情來,他趕緊起身離開座位,然後躲開毛文龍遠遠的,根本就不敢受他這一禮。
再怎麼說,毛文龍始終都是主子,洪承疇要是接受了毛文龍這一禮便有違常理了。他更是身爲學院的院長,以身作則尤爲重要。
看到洪承疇那般驚慌的摸樣,毛文龍也沒繼續下去,他呵呵笑道:“不管怎麼說,這一次我心服口服,今日之恩我會記在心裡。”
洪承疇突然有些猶豫起來,吞吞吐吐的似乎有話要說,卻又說不太出口。
毛文龍對他頗爲了解,當即便先開口言道:“若是軍事有話,不妨直說無妨。”
“唉……”
洪承疇突然輕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其實有一事一直梗在心中,今日我便不要這張老臉,請求總兵與小女紫嫣擇日完婚可好?”
毛文龍當即愣神,完全想不到洪承疇會扯到這事情上面。
看到毛文龍那發愣的摸樣,洪承疇臉上的神情漸漸萎頓了下來,再次嘆氣言道:“唉,若是總兵不想的話,那麼就算我從未說過吧!”
說完,洪承疇落寞的轉身便要離去,前些日子在西安的時候,他便被洪紫嫣一直纏着問這事情。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已經答應了洪紫嫣會向毛文龍提起這事。
然而,以前是他三番兩次的阻擾毛文龍與自己的女兒結合。沒想到現在卻要自己放下所有的身段來求毛文龍與自己的女兒完婚。
世事無常,古人誠不欺我,洪承疇心裡一陣陣酸苦。
“等等,我答應你就是了。”毛文龍沒有讓洪承疇繼續失望下去。
洪承疇驚喜的轉身:“總兵真的答應了,不反悔?”
想到自己以前總是答應了毛文龍,然後又找藉口反悔。洪承疇此刻也怕毛文龍報復自己,從而故意來耍自己。
毛文龍顯然看穿了洪承疇的心思,他聳聳肩膀言道:“你以爲我會像你一樣嗎?”
一句話弄得洪承疇尷尬得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