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都城。
毛文龍束立在院子裡足足一個時辰不曾見他有動彈過。一直只盯着眼前的枯樹,不知心緒飛到了哪裡去。遠處的浩大很想上前去打斷毛文龍的思考,但總是在最後的關頭,念想着再等一下毛文龍就會清醒過來。
再等一下,等着等着便又一個時辰過去,而毛文龍絲毫沒有回過神來的徵兆。浩大坐不住了,下了決心,邁出大步來到毛文龍的身後,躬身抱拳剛要開口。
不料,毛文龍卻先言道:“浩大,你說塔山衛爲何會突然發生可怕的瘟疫?”
這事還得從三天之前說起,起先,沒有人在意塔山衛的守軍突然拉起肚子來。直到一天後,兩千東江軍將士全部都被感染後,大家才重視起來。
可這時已經晚了,僅僅三天過去,塔山衛的兩千東江軍便已經死去了足足一半。毛文龍已經派去了十幾個郎中,可去了之後都再沒有迴音。
郎中不是逃走就是已經死在了塔山衛裡,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毛文龍只得下令封鎖了整個塔山衛,防止裡面的瘟疫蔓延到別的地方。
讓毛文龍始終想不明白的是,爲何向來好好的塔山衛,爲何會突然發生了瘟疫,而且還是發生得如此突然,讓人措手不及。要說這瘟疫是自然形成的,打死毛文龍也不相信。
瘟疫要爆發之前總得有個先兆,塔山衛的瘟疫卻沒有任何的徵兆便發生了。毛文龍不得不懷疑,這是人爲造成的,而誰會在這個時候製造瘟疫,無非就是那些突然消失了好幾天的遼東軍。
浩大被毛文龍問得啞口無言,他要是知道塔山衛會發生瘟疫,自然會事先告知毛文龍堤防。但問題是他不是神仙,根本就無法做到先知。
“總兵,塔山衛雖然發生了嚴重的瘟疫,可這種事情誰也無法預測。好在現在的瘟疫已經被控制在塔山衛之中,並沒有蔓延出來,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請總兵莫要過多的擔憂。”浩大隻能盡力勸說着毛文龍。
“唉……”
毛文龍忽然輕嘆一聲,然後言道:“最怕的就是這瘟疫根本不是自然發生,而是有人在暗中弄出來的。如果不幸被我言中,你還以爲這瘟疫還能被控制在塔山衛裡面嗎?”
“這……”浩大再次不知如何是好。
毛文龍陳思片刻後,對浩大吩咐道:“立刻派人去把陳繼盛與承祚喊回來,告知他們有要事相商,不得耽誤!”
“是,總兵。”浩大不敢怠慢,領命後便匆匆退下前去安排。
兩天之後,陳繼盛才與承祚匆匆趕回,五萬大軍已經駐紮在建州衛,防止塔山衛的瘟疫蔓延開來。
毛文龍在見到兩人之後,便當場直言:“我懷疑這次塔山衛的瘟疫是人爲所至,你們覺得有沒有可能?”
承祚想都不想,便回稟:“屬下也是這麼認爲,這瘟疫來得太過突然,事前沒有任何的徵兆。”
陳繼盛更是惡狠狠的說:“總兵,會不會是那些躲起來的遼東軍所爲?”
毛文龍點頭言道:“目前來看,也只有那些遼東軍有這個動機。不過,目前我所擔心的並不是何人所爲,而是擔心,瘟疫是人爲造成,那麼很有可能還會在其它地方爆發。”
承祚頓時驚呼:“總兵是說,這次瘟疫還會被散播到塔山衛之外的地方去!”
毛文龍苦笑道:“毫無疑問,只要瘟疫是人爲的,那麼剛纔我的猜測就有很大的機率會出現。”
“那我們該如何防範?”陳繼盛愣愣的問道。
瘟疫的可怕沒有人能夠承擔得起,塔山衛因爲一場小小的瘟疫,直接導致兩千東江軍被困衛所中與世隔絕。現在更是死去了一半的人,而剩下的一半,如果還未能得到有效的治療,那麼離死也已經不遠了。
陳繼盛既感氣憤又覺無可奈何,打仗如何慘烈他都不怕,可面對這些看不見的敵人,纔是讓人懼怕。
“防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毛文龍苦笑道:“在沒有找到真正的幕後黑手之前,我們只能先從自身做起。外面的水源任何人都不許食用,各城的飲水全部打井,百姓與將士全部都必須食用我們自己打的井水。而這些打出來的井,每天都必須有人嚴守,確保沒有人能夠在井水裡投放任何的東西。”
這個辦法是毛文龍用了兩個時辰,苦思出來的防範辦法。
承祚聽得雙眼發亮:“總兵這辦法絕對可行。”
毛文龍擺手制止承祚的馬屁,繼續言道:“這只是飲水的問題,在此期間,各城必須得緊閉,任何人都不許出入。而城中除了這些問題之外,那些蚊子,老鼠,蒼蠅都必須得滅絕。要說瘟疫的傳播,這些害蟲絕對是最好的傳播途徑。”
承祚聽得頻頻點頭,他乾脆拿筆全部記錄起來。陳繼盛卻顯得無所謂一些,聽了毛文龍說了這麼多,卻始終沒有聽到要如何安排抓捕幕後黑手的問題。
在陳繼盛看來,這些幕後散播瘟疫的傢伙纔是關鍵,只要能夠除掉這些傢伙。便可不再擔心瘟疫會在遼東蔓延的事情了!
“總兵,防範的事情就給承祚去辦,他這方面做的比誰都好。可我們不能只是防範,也應該主動出擊,雙管齊下才能更好的防範瘟疫的蔓延啊。”陳繼盛抱拳向毛文龍稟道。
毛文龍瞥了眼陳繼盛,輕笑道:”你說的沒錯,被動防守不是上策。瘟疫的傳播主要還是那些幕後黑手,只有除掉那些人,纔可真正的滅掉瘟疫的傳播。“
“那總兵可有辦法把這些傢伙給揪出來?”陳繼盛滿帶希望的望着毛文龍。
毛文龍搖搖頭說:“沒有,我們目前還無法確定這瘟疫到底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投放。更別提要在這個時候抓什麼幕後黑手了。”
陳繼盛滿臉的失望:“這麼說來,我們還是隻能在自己的身上做好防範,其它的根本就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