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小女人看來,所謂的買賣,從經濟的角度來看,是一件雙贏的事情,任何一方的不合作,導致於受到損失的,都會是兩方。鄭家的粗暴干涉,在吳嫣然想來,在扶桑方面,也是要受到損失的。
所以,她的做法很簡單,繞過鄭家,直接和扶桑方面接觸。或者是乾脆直接另外找一個傾銷地,在這以前,她都是一直這樣做的。她甚至連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大不了內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然,如果是餘風在這裡,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許他會做,但是,他絕對不會在自己羽翼尚未豐滿之前,再去挑釁鄭家,將原本有可能成爲自己的助力的這一股勢力,逼到自己的對立面前,哪怕這個勢力,對他並不是那麼的感冒。
可惜的是,吳嫣然是吳嫣然,他是他,兩人雖是夫妻,但是處理事情的方式卻是截然不同。這也就註定了,餘風苦心經營的這種“僞平衡”狀況,以一種出乎他的意料的方式,在一個很不合適的時間,悄悄的被打破了。
六月初,新城艦隊初建,除原來的幾艘破船做補給艦,新近繳獲的四艘武裝商船就成了艦隊的主力。而艦隊的任務,顯然比較執着於近海巡邏,港口護衛,這讓急於清空庫存的吳嫣然非常的不滿。
眼下滿載着銅錢出海,有什麼比武裝商船更爲合適,而且除卻到長崎這一條固定的航線以外,去釜山也是一個不錯的途徑,當然,若是有機會在扶桑那些已經關閉的港口成功進行一次貿易,龍薪酬和他的手下,估計也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的。
不過,艦隊的調動指揮,在餘風的指揮結構中,還是要屬於軍務衙門的調派的。吳嫣然在民事衙門的影響再深再大,也影響不了軍務衙門的那些老軍務們的決策,而且,即使她能夠影響到軍務衙門,她也絕對不會去施加自己的影響力的。這已經違背了她的初衷了。
龍薪酬畢竟是一個滿肚子壞水的傢伙,對於這種比較尷尬的情形,他很快的就冒出了一股壞水。礦山的產銷,是他的管轄管轄範圍,對於他來說,礦上盈利得越多,就代表他的能力越強,只要不損害新城的利益,適當的用一些手段顯然是無傷大雅的。
他將船隊的目標定在了釜山,以他的判斷,不管是什麼地方,無視律法的商人總是存在的,這些人,在朝鮮有,大名優,扶桑也決計不會少,想在釜山這樣的大的港口,尋找幾個有財力的扶桑黑心海商,應該不是難事,他們的貨物是在這一片海域通行的硬通貨,買家的問題不擔憂,他們擔憂的應該是那些覬覦他們貨物的海盜和試圖阻止他們靠近扶桑的鄭家的船隊。
而這一來,問題又回到了原點,還是需要調動新城艦隊的船隻。但是龍薪酬很是狡猾的偷換了一個概念,在他遞給軍務衙門的申請報告上,他將原來例行的貨船需要武裝押運,言簡意賅的變成了武裝運輸。而在得到了雲青山調任前最後的一次簽字後,他理直氣壯的利用新舊兩位軍務理事交接的空當,如願以償的拿到了艦隊兩艘武裝商船的指揮權。
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這還是和以前一樣,如果非要較真的話,那就是龍薪酬拿出來的藉口了,原本港口受襲後貨船損毀比較嚴重,勉強出一次海已經是極限了,既然咱們艦隊的武裝商船有貨倉,爲什麼不利用一下。
而吳嫣然顯然對於這次的差事,非常的有興趣,暫且不管她是不是被龍薪酬的花言巧語說動,就是光看她能夠克服自己的“海船恐懼症”,答應跟着龍薪酬一起去釜山,就知道,這次的行動在她的心目中是什麼地位了。她是真的想處理好這件事情,爲餘風分憂的,儘管她也知道,跟着龍薪酬的船一起出海,安全雖然不用怎麼擔憂,但是若是出了什麼紕漏的話,她就是第一個負責的人,一個足夠爲這次出海的人揹負所有黑鍋的人。
六月十四,朝鮮釜山港。
作爲一個可以同時供四五十艘船隻進出的大港口,兩艘明顯是西洋商船的入港,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作爲東亞有數的幾個大港口之一,在港口的人奇裝異服怪模怪樣的人他們見得多了,至於是從這樣的西洋商船上下來的是一些紅頭髮藍眼睛的水手,還是渾身漆黑彷彿是夜叉惡鬼的船工,他們都不會大驚小怪。只要這些傢伙不打開炮門,就沒有人會理會他們。
釜山港是自由港。
自由港的意思,在這裡,沒人會管你會不會攜帶武器,作爲這個港口的所有方朝鮮政府,顯然是無力控制這裡的秩序。但是,不管是海盜,海商,還是身份在海盜還海商之間轉換的傢伙,卻是在這裡共同創造了一套很和諧的系統:大家不管你出港是幹什麼的,但是,一旦要在這港口生事,立刻會遭到所有人的打擊。海盜也是有生存需要的,大家費盡心機打劫來的那點東西,要得要個合適的銷贓地點,誰敢在這裡鬧事,那就是斷大家的財路,誰要斷大家的財路,大家自然要斷你的活路。
西洋船看起來和曾經到過這裡的三桅炮船有些相似,身高大,首昂尾翹,只是主桅只有一支,大約三四丈高,在側翼輔助的是兩支奇怪的三角帆,整艘船長大約十四五丈,足足有三層,船面設樓高如城,而船舷兩側的炮門,更是清楚的現實,在這艘船上,至少配紅夷炮4到八門,那些遮蔽的槍眼,更是告訴所有的人,這艘船上至少還有數十門的千斤佛郎機。
碼頭上沒人在意這兩艘船,但是,這兩艘船航線上的一些船隻,卻是沒有這麼輕鬆,匆忙調整船姿的船隻,甲板上跑動的水手,無一不說明這些人的忌憚,對於這樣一艘看起來有着強大火力的海船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從來不肯相信任何人的海商兼海盜們,心裡放心纔怪呢?
吳嫣然臉色有些蒼白的出現在船樓,海上的旅行,對她來說,是在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慶幸的是,她馬上就不用忍受這種痛苦了。從船樓上看下去,吳嫣然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這港口裡船高高於她身下的這艘炮船的,實在是幾乎沒有,即便是在大明,除了兩帆三層的水師主力福船,能夠有着這樣船高的船隻也是不多。
“二夫人!你是在船上休息,還是下去散散心?”說話的當然是龍薪酬龍大掌櫃,此刻從他臉上那種諂媚的神情,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八面玲瓏的生意人、一座巨大無比的礦山的掌門人。
“當然是下去,你呆在船上不膩嗎?”吳嫣然白了他一眼,對於這個傢伙,她算是瞭解他的脾性了,絕對不能給他好眼色看,要不然,他一得意,沒準就會給她弄出點什麼事端出來。
“是,是!”龍薪酬毫不在意的笑笑:“若是在這裡能把事情辦妥當,夫人就是走陸路回去也是可以的!小的出來的時候,也弄到了朝鮮的通關文牒的!”
“閉嘴吧!”吳嫣然喝了一聲,這個通關文牒是個什麼玩意,她是知道的。天知道龍薪酬弄了些什麼手段,愣是從崔陽浩那裡弄到一份朝鮮的通關文書,按照他的說話,只要不是出現在朝鮮王都,這份文書所到之處,應該都是通行無阻的。
但是令人噁心的是,不知道龍薪酬出於什麼目的,這類似大明的路引的通關文書上,居然是填寫的是一對夫妻的名字,吳嫣然若是要用這份文書的話,勢必要找一個人假冒她的丈夫,先不說現在這兩艘船上有沒有人又那麼大的膽子,敢假裝她的丈夫,就是她一想到要和一個陌生人假扮夫妻,她就心裡一陣膩味。
船隻緩緩的靠了進來,不約而同的,原本應該停泊在他們前方未知的幾艘小船,像幾條受驚的小魚,從水面上滑開。兩艘高大的跑船,理所當然的駛進了他們離開的空白,然後,幾條粗大的纜繩丟上了碼頭。
幾塊高大的船板搭在碼頭上,幾個高大的西洋人挎刀帶槍的走了下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投向了這艘船上,大家都想看看,從這船上下來的,究竟是何方神聖,這樣的船隻,最近在這片海域可不多見,真要是在海上遇到了這傢伙,現在瞭解一下,也是有好處的。
令人感到有些瞠目的是,在幾位西洋人的畢恭畢敬的指引下,從高大的船樓上婷婷嫋嫋走下來的,居然是一個女人。好吧,這樣說吧,即使是走下來一位戴着醜陋的大檐帽,身上穿的花裡胡哨的西洋女人,也不會讓他們如此吃驚,可是從一艘西洋帆船上,走下來一位穿着大明將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那就有點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家裡停電,據說是線路維護。這章是在網吧裡匆忙碼出來的,今天估計就這麼多了,欠的明天補!諸位大大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