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牀上。她把睡下之前的場景在腦海裡回憶了一遍,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牀上!她馬上坐了起來,看到自己正在酒店的房間裡。房間裡的燈光很昏暗,窗外漆黑一片。
一個高大的身影筆挺挺地站在落地窗前。袖珍馬上把頭鑽進被子裡,確認自己身上的衣服都還在,才安心了。
這個男人,她這輩子都不想見到,更不想跟他說話。可是,就在這幾個小時裡,她卻不得不主動跟他說話。
“這是哪裡?”袖珍問。
“黃梨山。”
袖珍氣急敗壞的走過去,站在他面前,憤怒的問:“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落難。”
“什麼?”
“車在回來的路上沒油了,天太黑找不到加油站。天亮再出發。”
“開的什麼破車?這樣就沒油了?”
“要不是你派人追趕了我一路,害我被迫在高速公路上兜那麼大圈子,會有這種事嗎?”
“要不你不肯放我下來,我也不會那麼做!”
兩個人又爲是誰的錯爭執個不休。吵着吵着,袖珍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跟他鬥嘴!現在的她,應該惡狠狠的教訓他,打他,兇他!甚至把他折磨死,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吵吵架鬥鬥嘴啊!她突然安靜下來,喘了口氣,問:“多少錢?”
“什麼?”
“一個房間多少錢?我還你。”
華天修無語的笑了起來。
“笑什麼?”
“申袖珍,你現在關心的,就是欠我錢嗎?”
袖珍沒回答,轉身從包裡拿出三張百元鈔票放在他眼前。“連7歲的小孩都知道不能欠陌生人錢,這點道理我怎麼會不懂?不說,我就默認這個數了。”
“在你眼裡,我就是個陌生人?”
“不,你不是。”袖珍盯着他,冷冷的說,“你是我這輩子都不想見的人。”
華天修打了個冷顫,用低沉的聲音說:“這是我的房間,帳算在我頭上。”
袖珍瞪了他一眼,掃視了房間一眼,才發現這是個雙人牀房。他是想跟她過夜嗎?她想了想,說:“既然牀已經被我睡過,那這間房我要了,還請華總高臺貴步,另開一間。”
“如果我不同意呢?”
“華總不同意,那我只能自行移步了。”
袖珍轉身剛要走,華天修便叫住了她:“因爲我沒有像張導一樣,給你提供角色,所以你不屑於留下來嗎?”
他的語氣,充滿嘲諷。原來,連他也是這麼看她的。袖珍轉過身,笑着說:“這些話還要由華總您的金口說出來,我真感到慚愧。”
“目光短淺的女人!”華天修冷笑道,“我是新貴,你現在不太討好我,以後再找我就難了!”
“那我也告訴你,想討好我,拿出點成績再說吧!”袖珍毫不客氣,“想上我的牀,至少也要八位數,新來的。”
新來的?新來的!她到底有多少舊情人?華天修怒火中燒,用力將她摁到牆面,狠狠地瞪着她,“申袖珍,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要有羞恥心,我也不會幹這行。華總,這種事你應該見怪不怪了呀,據我所知,韓國娛樂圈的黑幕更多吧?還是華總剛回來,水土還不服?”
華天修氣的滿臉通紅,說不上話來。
袖珍冷冷的笑了一聲,把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胸前,說:“還是,今晚讓我幫你服服水土,適應一下?”
華天修皺了下眉頭,臉往下俯。她看到他眼神迷離,面色漲紅。
“華總,你的反應也太快了吧?”袖珍用嘲諷的語氣說,“我會受寵若驚的。”
“狠心的女人……”華天修小聲的吐了幾個字,然後放開了她,手緊緊的捂着腦門。
袖珍看他臉色不對,冷冷的問:“你怎麼了?”
“給我滾!”華天修的嗓音突然變得沙啞。
袖珍預感事態不對,摁下了牆面上的開關,房間的大燈亮了。她這纔看到華天修臉跟脖子都漲紅了,胳膊上冒出了許多紅點點。
華天修坐在牀上,半捂着臉,說:“給我滾!天亮之前我不想看到你!”
袖珍腳步突然呆滯了,他放她走,可她居然走不了。她僵硬的邁着步子,好久才終於走到房門邊,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身問:“你酒精過敏了?”
“不要在這裡廢話!”華天修吼道。
臭男人!竟然兇她!袖珍猛地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從衛生間裡泡了條溼毛巾遞給他。
華天修將臉別到一邊,說:“我叫你滾。”
“沒本事擋什麼酒?”袖珍罵道,“以爲我會感激你嗎?”
華天修沒說話,只是輕輕的喘着氣,耳朵已經紅了一圈。
袖珍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是什麼怪物男人!她把溼毛巾捂在他肩膀上,冷冷的說:“還非得讓我欠你!”
“現在走,你跟我就算兩清了!”華天修頭也不回的說。
“這樣我就看不到你了嗎?你對面是鏡子啊。”袖珍說着,不禁覺得好笑,嘀咕道:“目光短淺的男人!”
華天修扯了扯領口,乾咳了兩聲。
袖珍拿起毛巾,想捂一捂他的臉,卻發現毛巾全燙了,只能重新換水。袖珍把浴室裡所有毛巾都浸溼了,輪着拿出來給他冷敷。
華天修漸漸恢復了均勻的呼吸,靜靜的說:“再不走,等我好了你就走不了了。”
“你以爲這樣做我樂意嗎?我只是不想被你說欠你的。”袖珍說完,轉身走了,“啪”的將門狠狠的帶上。
華天修久久的凝視着那扇門,半晌才踏進浴池裡。水花飛快的打在他的臉上,身上,肌膚裡的熱火一點一點被水流沖走了。他的思緒也漸漸清醒了。清醒了,滿腦子都是她的臉,還有她的聲音。
“申袖珍……”華天修念着她的名字,拳頭重重的砸在牆上。直到門鈴響了,華天修才從浴室出來,開門卻見外面沒人,門口放了一盒藥片,一看是過敏藥。
哼,這個女人,一定要這樣牽動他的心嗎?華天修拿起手機給她打了電話,剛纔趁她睡着的時候,他已經把號碼存下來了。電話一接通華天修便問:“在哪個房間?”
袖珍沒有回答,電話裡只有輕輕的呼吸聲。
“不說我就挨個挨個房間去敲門!”
“神經病!”
袖珍說完把電話掛斷,然後便關機了。華天修也沒再多想,衝向對面的房間,不停的摁門鈴。不一會兒,房間裡面響起了男人的叫罵聲,只聽見裡面的人直罵“瘋子”。
沒錯,他一定是瘋了。
可他還是要見她,現在就要!一排走廊的房間被敲了個遍,華天修被人罵得狗血淋頭,卻撲了個空!一對大嗓門的夫妻乾脆站在走廊上跟他打起口水仗,吵鬧聲馬上引起公憤,周圍幾間房的人都走出來,二對一的口水仗瞬間進入多個人混戰模式!
也許是走廊的聲音太吵,袖珍終於開門出來了。
她冷冷的看着華天修,看到他披着浴巾,腳踩拖鞋,一邊應付着“敵人”,一邊四處張望。華天修眼睛瞟到了她,馬上從混戰中掙脫開來,大步走到她跟前。
“你這個瘋子。”她說。
“我說過會這麼做。”華天修說完,一把將她抱起。
華天修一進門,一把將她摁倒在牀,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的臉。袖珍能感覺到他渾身都在發燙,也不知道是因爲過敏還沒好,還是他太激動了。
只有這會兒,華天修纔看了清她。她眼睛比以前渾濁了,臉頰上出現了雀斑,兩邊的蘋果肌也失去了光澤。她的身子就在他身下,他能清楚的感到她渾身都在顫抖,可眼神卻異常冷漠和堅定。
華天修用冷冷的語氣說:“你是欠債欠大的嗎?我現在就告訴你,你該怎麼還!”
袖珍別過臉去,“說吧,恐怕明天開始就沒有機會了。”
“房間800一個晚上,既然在我牀上呆了兩個小時,牀位費總該跟算清楚吧?交通事故是你引起的,加油費、輪胎費、美容費、保養費,都要算你一半!說我的車是破車,那我就替它索賠精神損失費!”
袖珍“哼”的一聲冷笑出來,幼稚又無理取鬧的男人!她沒多問一句,只是說:“你說的這些,我統統都會還你。”
華天修盯着她許久,終於慢慢的鬆開了手,從牀上站起來,轉身離開,心卻揪成了一團。跟她在一起的幾個小時,看上去是他在擺控她,可是,她的每句話都像一隻無情的手,能把他的心搓揉成一團一團,讓它無法跳動。
華天修走後,袖珍更是難眠。她把自己的頭死死地埋進枕頭裡,像要把這麼年的怨恨都發泄出來一般,大聲的叫了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