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湖廣總督

王自用一邊在做着立國自治的美夢,一邊卻又對屬下的盟軍各部無法形成強有力的約束,不擾民不傷民的命令只能在他自己直接掌握的隊伍裡施行,其他各個首領率領的叛軍還不是該幹嘛幹嘛,搶的搶,掠的掠。

問題來了,到得後來,連王自用自己手下的人馬也開始騷亂起來了。因爲整天看着別的友軍整天姦淫擄掠逍遙快活,而自己卻要嚴守王自用的清規戒律,難免會軍心浮動。畢竟,白花花的銀子、白花花的女人誰不愛啊?

部下軍心浮動令王自用始料不及,進駐武昌城才兩天,已經開始有部將向他抗議了,憑啥別人能搶,咱們就不能搶?

要知道這些所謂的義軍大多都是一樣的貨色,誰也不比誰好到哪去,看着別讓喝酒吃肉玩女人,自己卻啥也幹不了,誰心裡能沒有氣?

無可奈何之下,王自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好稍爲放寬了對部下的約束,但這一放寬就有點一發不可收拾的跡象了。

一時之間,武昌周邊的府縣俱都淪陷,叛軍好一陣擄掠,鬧得是民不聊生,雞飛狗跳。

王自用爲了這些部下能夠繼續向南推進,佔領更多的地盤,也只有默認了。要是不讓他們放開手腳幹,只怕他們就要撂挑子單幹了。

沒辦法,只能慢慢來,一步步整治了。

攻佔漢陽、武昌後,叛軍勢如破竹,聲威大盛,又接連攻陷了沔陽、蘄州、蘄水、廣濟、大冶、黃梅、咸寧、通山、崇陽、臨湘、岳陽等城鎮,各地州府縣城無不望風而逃,或者開城納降。

王自用坐鎮武昌,開始慢慢整頓軍紀,維持秩序,並派兵繼續向四周進兵。

張獻忠、胡建青等人的兵鋒甚至到達了江西境內的武寧、寧州等地,並向瀏陽、長沙方向推進。

而順天王塗永忠則率部自岳陽南下,經湘陰、益陽、寧鄉,直趨長沙,與張獻忠等人合兵進攻長沙府。

長江兩岸,洞庭湖畔,掀起了一場場血雨腥風,演繹了一幕幕人間慘劇。像唐家村那樣的慘劇,幾乎每天都在上演,一時間,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富饒平靜的湖廣大地再也無法平靜,江山處處有啼痕。

當墨離率兵趕到常德府的時候,朝廷的旨意終於下來了。

鑑於湖廣目前亂象紛紛,叛軍肆虐,各處明軍皆望風而逃,且湖廣巡撫又因督戰不利而被崇禎撤職查辦,湖廣剿匪不能羣龍無首,必須有個統一指揮才能更好更快的穩定局面。

各處明軍當中,唯有墨離所率領的新遼軍獨樹一幟,連戰皆捷,自如湖廣作戰以來,一路取得了信陽大捷、棗陽大捷、宜城大捷、長陽大捷,不但剿滅了數萬叛軍,還抓住了賀一龍、賀錦、李養純、許可變、趙世亮等賊首,還擊殺了大賊首王嘉胤以及部下田秀榮、藺養成、張大受等人,戰功赫赫。

爲了不使有功之臣寒心,也爲了儘快有效的組織指揮湖廣各處官軍剿滅叛軍,穩定局勢,經過崇禎朝廷的合議,最後決定加授墨離奉國將軍銜,總督湖廣剿匪軍政,統一指揮湖廣所屬三大總兵所有兵馬,盡除羣賊。

當然,能夠得到這樣的任命,除了墨離在湖廣出色的剿賊表現外,墨離花重金請盧漢章在京中上下疏通打點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鎮國將軍、奉國將軍等銜不過是個散官品階,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權力,一般多是用來解決對那些職位已經很高,難以再升的武將的嘉獎和封賞的,算是一種聊勝於無的安慰罷了。

真正令墨離激動的是後面的那個任命,總督湖廣剿匪軍政,也簡稱湖廣總督,顧名思義,在湖廣這一畝三分地上,剿匪的事情墨離說了算,不但是軍隊事務,還包括地方行政的支持,可以說,現在墨離就是整個湖廣的老大。

本來,以崇禎對墨離的成見,是不可能下這個任命的,這當中自然就有金錢的力量了。所謂財帛動人心,世間人,不愛財的還真沒幾個。

墨離拿重金打動了盧漢章,盧漢章再疏通大內的王德化、王承恩,以及外朝的幾個權貴重臣,這一通打點下來,墨離差不多將繳獲自王嘉胤的寶藏都花得七七八八了。不過總算沒白花,銀子使出去了,這湖廣總督的大權也到手了。

有了這湖廣總督的名義,今後在湖廣施行的各種政策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比如在長陽,墨離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改變官府的架構,可以發佈更多有利於發展民生的政策方針,而不僅僅只是針對回回暴民進行的治安整頓了。當然,治安整頓現在更要進行下去了。

墨離大喜過望,衆將也十分高興,將軍升官了,他們也由衷的感到高興。而且,不但墨離高升,部將們也都各有升賞,其中,曹變蛟接替朱國楨成爲了新任武昌總兵。

剛到常德,接了封賞後,墨離正要繼續進軍,忽然前鋒曹變蛟派人來稟報,說是在前面六十里處發現叛軍行蹤,據可靠情報,益陽、寧鄉已被叛軍佔領,並且塗永忠和張獻忠、胡建青等十二萬叛軍已經包圍了長沙城好幾天。

如今的長沙城,也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長沙周邊的湘潭、瀏陽、醴陵等地均已被叛軍攻佔,而武昌、嶽州等地都已被叛軍盤踞,長沙外無援兵,也不知道能撐得了多久。

看來,還是慢了。常德距離長沙還有好幾百裡,而且益陽、寧鄉等地又都被叛軍佔領,很難在短時間內推進到長沙,馳援長沙軍民。

爲此,墨離傳令曹變蛟迅速搶佔桃江,與大軍兩面夾擊益陽的叛軍,收復益陽。

同時以湖廣總督的身份命令常德府幫大軍籌措糧草,並負責後勤輜重的轉運。然後親率大軍加快行軍,趕往益陽。

一路上只見成羣的百姓紛紛驚慌失措的舉家逃難,扶老攜小,跌跌撞撞的奔逃着,每個人臉上都是充滿了惶恐之色。見到新遼軍,百姓們的神色並沒有多大改變,紛紛驚恐的躲閃着官軍,滿臉驚惶,那模樣和看到叛軍似乎沒有任何區別。

看到這一幕,墨離沉默了許久,低着頭默默的趕路,良久不發一言。

作爲大明的軍隊,官軍本應該是保護大明百姓的守護神,本應該是百姓心中的依賴,看到官軍,百姓本應該感到心安纔對,可是百姓看他們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恐懼,和看叛軍沒什麼兩樣,可見明軍在百姓們心中的印象是多麼不堪。

又走了不到三裡地,前面隱隱傳來此起彼落的哭喊呼號聲,哭泣哀告聲,墨離終於明白了百姓們爲何見了他們會像見了叛軍一樣了。

先頭尖兵報告,前面數裡發現潰敗的明軍在樹林裡搶奪百姓們的糧食。

墨離大怒,親自率領關鋒、何鎮北、蕭陽以及司馬劍等親兵策馬趕到隊伍前頭,一探究竟。

只見前面的山坡上,一千幾百名盔甲散亂、武器也不齊的明軍士兵在樹林裡瘋狂的追逐着四散奔逃的百姓,將他們身上的包袱一把奪了過來。百姓們不從,那些明軍砰的就是一拳將百姓們打倒,然後硬生生的將包袱搶了過來。

有些脾氣暴的明軍更是對倒在地上的百姓拳打腳踢,發泄着怒氣。甚至還有的明軍,直接拿刀鞘或者槍桿將百姓砸倒,然後奪過包袱就是一番亂翻,找到吃的或者值錢的東西就往懷裡揣。

這年頭,一點吃的那就是命啊!百姓們也是要活命的,誰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一點口糧被人搶走?

於是,有些膽大些的百姓,便起來反抗,和明軍扭打起來,誓死護衛自己的救命糧食。可是,手無寸鐵的百姓怎麼是手持兇器的官軍的對手?

不少反抗的百姓被暴戾的明軍一刀砍死,血流一地,嚇得身旁的百姓大哭大叫,但同時,也激起了更多百姓的怒火。

更加令人憤怒的是,有些明軍居然還藉着搜身搜刮食物的機會,在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的身上亂摸亂捏,有的甚至把手都伸到女人衣服裡面去了。

看了這一幕,墨離不由得勃然大怒,臉色寒冷如冰,從嘴裡蹦出了兩個字:“該殺!”

其實,這時候前軍的將領馬進忠早已經下令士兵出動,務必將那些作孽的明軍全部制服,一個不準逃走。

蘇漢生率着數千名新遼軍將士迅速衝上山坡,怒吼着朝那些猶如叛軍一般荼毒百姓的明軍撲去。

這些明軍正是在湘陰、益陽、寧鄉一帶被叛軍擊潰的守軍,長沙被叛軍包圍了,他們只好朝常德方向逃命。由於毫無準備,連乾糧都沒有帶上,這些對付叛軍軟蛋的官軍們便將罪惡的雙手伸向了善良弱小的百姓。

一路上拖家帶口逃亡避難的百姓很多,充塞於途,這些明軍潰兵沒吃沒喝,飢渴難忍之下,這些軍紀本就敗壞的明軍於是便開始搶掠百姓的口糧,愈演愈烈,於是發生了眼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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