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調騎兵,我估計多鐸這次是要斷尾求生,只要他捨得犧牲點人馬,過河不難,一但讓他過河,劉猛多爲步兵,追不上他的,快調騎兵!”
紅娘子的話,讓秦牧悚然一驚。.
不錯,在正常情況下,對岸有秦軍把守,多鐸想搭橋過河很難,但用斷尾求生的辦法,犧牲一部分人,還是可以迅速過河的。
秦軍在襄河西面和來安河東面兵力少,但多數是騎兵,在滁河南面兵力最多,但騎兵最少,多鐸選擇走南面,不但大出人意料之外,而且十分刁鑽;
多鐸過不了河則已,一但讓他成功渡過滁河,劉猛步兵再多也是枉然,多鐸要打就打,不想打就走,劉猛根本沒能力追擊。這也是紅娘子急着讓秦牧調騎兵協防南面的原因所在。
但這騎兵從哪裡調?
根本沒法調,蘇謹大戰一天,往來奔襲,能及時趕回堵住來安河東岸就不錯了,士兵不是鐵打的,就算士兵能咬牙堅持,戰馬也會累死。
而襄河西岸,主要是依靠李九他們六七千騎兵阻擊,將李九調往南面去了,西面的襄河誰來防守?
沒有了,現在能及時調動的騎兵都用完了。
自在東征以來,秦軍前後繳獲了大量戰馬,但騎兵需要長期訓練才能形成,有了戰馬並不等於就有騎兵,目前秦國總共也只有五萬騎兵,其中四萬還是關寧軍和大順軍投奔過來的。
一是出於戰爭需要,二來也是爲了防患於未然,關寧軍與大順軍歸附過來的三四萬騎兵整編後都分散在襄陽、廬州、霍山、台州、淮安等地,哪裡來得及再調過來?
紅娘子一甩鞭子,心急火燎地說道:“等不得了,你把城中這四千騎兵給我,我想辦法從西面渡過襄河,再南下。”
是的,滁州城內還有四千騎兵,秦牧來時帶來兩千,蘇謹來時又留下兩千,目前能調動的騎兵也只有城中這四千騎兵了。
“鶯兒,不能急,現在越急越亂。”秦牧那越負荷運轉的腦子快要炸開了,他負手在房中轉了兩圈,讓自己焦慮的情緒稍稍平靜下來,紅娘子目光追着他來回轉,忍住心頭強烈的衝動沒有開口催促。
秦牧突然走到牆邊,摘下巨闕劍說道:“鶯兒,從西面渡襄河南下,恐怕來不及了,現在只有跟多鐸拼了。”
“你要出城和韃子拼命嗎?咱們只有四千人馬,多鐸有兩三萬,怎麼拼?不行,這不行,韃子爲了求生,困獸猶鬥,咱們四千人馬絕對不是他三萬大軍的對手。”
“我知道,咱們當然不能與三萬韃子硬拼,但可以和一萬或者幾千韃子硬拼,如果不能全殲多鐸,能狠狠咬下他一塊肉也是好的。”
“和一萬或幾千韃子拼?人家豈會如你所願?不對........你要幹嘛?你不能去,不能去!這太危險了,讓我去就好了,你不能去.........”
紅娘子突然注意到秦牧拿下了巨闕劍,不禁大驚,連忙上去搶奪,她一向是個堅強的女人,此刻卻快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秦牧執着她的手說道:“鶯兒,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陷於險境呢?我秦牧或許算不上頂天立地英雄,但絕對不會躲在自己的女人後面,讓你獨自去面對危險,鶯兒.......”
“不,你是一國之主,大秦可以沒有我,但不能沒有你,你不能去!”
“鶯兒,還記得我跟你說過要一起打到燕然山去嗎?咱們一起,生則同行,死則同穴,誰也不要丟下誰。好了,時不我待,咱們立即出發。”
紅娘子緊緊拽着他的手臂,兩滴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從往曰那英氣勃勃的臉龐上滑落,隨即,她倔強地揚起頭來,不讓眼淚再往下掉........
“鶯兒,不哭,快出發,咱們讓敵人哭去。”
“嗯,你再向我保證一回好嗎,咱們一起打到燕然山去,在這之前,你不能有任何閃失,不能,絕對不能.........”
“我保證!”
倆人一個披着烏雲豹大氅,一個披着紅色的披風,一紅一黑,快步出門而去。
滁河南岸,劉猛的大帳裡燈火通明。
劉猛一臉虯鬚,有如張飛再世,雙目虎威凜凜掃向帳下的衆將,洪聲說道:“滁州傳來消息,多鐸大軍朝咱們南面來了,能否將兩三萬韃子困死,現在就看咱們的了。秦王自陷險地爲餌,才贏來這全殲強敵的戰機,誰若鬆懈,讓敵人逃出生天,休怪本帥軍法無情。現在,立即加強河防,本帥要滁河沿岸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絕不給韃子可乘之機,所有將士枕戈待旦,隨時準備投入戰鬥,快去。”
“喏!”
郝搖旗等衆將抱拳應喏,鐵甲鏗鏘,魚貫出帳後,紛紛躍上戰馬飛馳而去。
原野上夜黑如墨,北風呼嘯,刮在臉上象刀割一般,急馳的羽檄,成片的火把,如雷的蹄聲,人聲呼應,戰馬嘶鳴,滁河南岸很快就沸騰了起來。
二三十里寬的河面上,到處是巡河的秦軍士兵,真可謂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桐柏村,此處是秦軍最東邊的一處大營,駐紮着一萬大軍,得了中軍大都督劉猛的嚴令之後,主將吳汝義不但在河堤上嚴密佈防,大營四周二十里地,也散滿了警哨。
吳汝義原是大順軍的重要將領,歸順大秦後實際上比李過等人更得重用,在安慶城下還與秦牧並肩夜戰過,他已經徹融入秦軍這個團體,因此執行起命令來,十分盡責。
夏承德的兩千人馬從東南面偷襲,離大營還有十多裡,就被吳汝義佈下的偵騎發現,警訊傳來,吳汝義立即派出五千人馬前去迎擊。
早以磨刀霍霍,枕戈待旦士兵,在副將李亭的率領下,燃起火把如海,人呼馬嘯,向夏承德殺去。在大營東南七八里處,兩軍相遇,血戰開始,夜色中,寒風裡,刀光森森,殺聲如潮.......
就在兩軍血戰的當口,滁河北岸的漆黑夜色中,突然一輪箭雨呼嘯而來,將南岸巡邏的幾個秦軍射倒。
附近的秦軍發現敵情之後,立即敲響鑼鼓示警,邦邦的銅鑼聲把夜色攪得躁動不安。
北岸的清將梅勒章京洛德安隨之大吼:“快渡河,快!”
悽迷的夜色中,一千韃子分批從黑暗處涌出來,他們不借助任何東西,就那麼抽打着戰馬衝入河中,然後抱着馬脖子渡河,河面瞬間象沸騰了一般。
河水冰冷刺骨,衝入水中的戰馬嘶鳴不斷,許多韃子也冷得忍不住嗷嗷直叫,南岸趕來的秦軍向河中不斷開槍、放箭,子彈箭矢噗噗地射進水裡,河中立即傳出一陣陣的慘叫,一團團血花翻涌上水面,很多韃子被射死,屍體被河水沖走,消失在黑暗的河面上。
北岸的的洛德安大吼着,兩三百韃子壓到河邊,不斷向南岸齊射,一蓬蓬箭雨越過十多丈寬的河面,將對岸的秦軍射翻在地。
滁河裡近千韃子在撲騰着,水花四濺,人吼馬嘶,這一刻他們沒有一點還手之力,南岸越來越多秦軍趕到,人影幢幢,槍聲和箭矢越來越密集,不到二十寬的滁河,成了韃子的噩夢。
“快!快啊!”洛德安不斷嘶吼着,咆哮着,望着火光照射下,一個個手下被射死在冰冷的河水裡,那種無助和絕望,讓他心頭象壓着巨石一般,忍不住想大吼,想咆哮。
滁河不到二十丈寬,地處平原,水流也不算急,在秦軍大隊人馬趕到前,還是有半數的的韃子抱着馬脖子,成功橫渡到了南岸。
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許久,一身水淋淋的,被寒風一吹,許多人冷得手腳麻木,但爲了活命,他們還是拼命衝上岸,與岸上的秦軍撕殺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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