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吹了風,頭有點疼,請陛下恕罪,臣想到磯下避避風,等候陛下。”黃振林起身一揖,彬彬有禮。
“子英既有不適,那就先回車上歇着吧。”
“謝陛下。”
黃振林一開溜,徐永順急了,一時找不到理由,便厚着臉皮說道:“陛下,臣內急,臣死罪.”
徐永順說完,秦牧道:“小順子,你真的內急?”
徐永順立即提緊褲頭,夾着兩股,做出一付不堪忍耐的模樣,漲紅着臉說道:“陛下,臣哎呀,這事臣豈敢胡說,臣在君前失儀,臣萬死”
“滾滾滾!”見他這模樣,秦牧臉上直冒黑線。
徐永順得令,一溜煙奉旨出恭出去了。
“哥哥.”徐若詩氣得直跺腳,臉上豔若紅霞,擡起袖子掩面,不敢示人。
秦牧端起溫好的美酒飲了一口,平和地問道:“你叫徐若詩?”
“陛下怎麼知道民女的名字?”徐若詩驚愕地問道,這倒讓她沒有那麼窘迫了,她稍稍遲疑後委身一福道:“民女徐若詩,拜見陛下,家兄他還望陛下寬恕家兄之罪。”
“朕聽含煙提起過你,繡坊裡就你悟性最高,含煙拿你的繡畫給朕看過,確實不錯,今日既然來了,就陪朕喝一杯吧,坐。”
“民女不敢。”
徐若詩低着頭,江風吹來,那窈窕的身姿輕盈欲飛,綽約如仙。這唯美的畫面,一如她的名字,若詩若畫。
顧含煙也是江南的閨閣千金。不過倆人的風姿略有不同。
從顧含煙那水霧濛濛的眸子中,秦牧看到的是杏花春雨。煙水迷離的韻致。
徐若詩給人的感覺卻象一樹梨花繞彩霞,皎潔之中透着明麗。
“喝一杯吧,暖暖身子。”
“謝陛下。”徐若詩不好再推辭,站着喝了一杯,那拈着玉杯的十指,象明玉雕成一般充滿了美感。
“如果你不喜歡去繡坊,不必勉強自己,更不必理會你哥哥。儘可不去。”
徐若詩冰雪聰明,聽出秦牧這句話似乎別有含義,她剛剛平靜下來的芳心又呯呯亂跳起來,“陛下,民女.喜歡畫繡,並沒有勉強自己。哥哥他也沒有勉強我。”
秦牧起身,負着手看江天清瀟,煙波縹緲,不禁自嘲一笑,身爲帝皇。或許註定不可能象普通男女那樣你儂我儂,詩情畫意。
象陳後主、李後主那樣成天沉迷在花前月下的帝王,是亡國之君。多數的帝王。或許註定只有性,沒有愛。
徐若詩站在他身後,看着他站於高處,江風獵獵,身材偉岸,給人一種山高人爲峰的感覺。
秦牧轉過身來,她連忙把視線移開,秦牧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說道:“你的詩做得很好。點破江天碧,如果你想做展翅飛翔於江天之間的鷺鷥鳥。就儘管展開你的翅膀吧。好了,這兒風大。回城吧。”
秦牧說完,先行邁步離開,徐若詩想着他的話,心潮起伏,“陛下”她輕喚了一聲,秦牧停下腳步,她卻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走吧,小心染上風寒。”
回程的車上,徐若詩悄悄看秦牧的次數多一些,秦牧卻和黃振林聊了起來。
“黃卿,朕聽說前兩年你去南洋遊歷過?”
“是的,陛下。”
“你主持修建皇宮,完成得很出色,有功於朝,但這次封賞,卻沒有給黃卿加官進爵,黃卿心裡怕是怪朕賞罰不公了吧。”
黃振林連忙拱手道:“臣不敢。與開疆拓土的將軍們相比,臣這這點功勞不值一提。”
黃振林在秦牧面前很放得開,沒有普通大臣那種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樣子,這是秦牧最欣賞他的地方。
當初進南京時,他以一介布衣的身份,敢站出來進言,足以說明他膽略不凡。
“朕有意把鴻臚寺裁撤掉,另設一個外交部,與六部並列。把原本分散在鴻臚寺、禮部、兵部的外交職權統一歸於外交部,此事黃卿應該聽說了吧?”
“回陛下,臣聽說了。”
“黃卿對此怎麼看?”
黃振林知道秦牧不會無緣無故問這樣的話,之前他一直在納悶,秦牧讓他同來燕子磯檢校皇家海軍是何用意,聽了這番話,才隱隱猜到了秦牧的用意所在。
“臣以爲,陛下此乃高屋建瓴之舉。遙想春秋戰國之際,蘇秦張儀,不戰而屈人之兵。晏子使楚,寥寥數語,讓楚國上下自取其辱,甘拜下風。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從這些事例,不難看出外交的重要性。陛下要整合外交職權,設立外交部,臣冒昧忖測,陛下之意是讓朝廷與外邦打交道時,以外交爲先導,以期不戰而屈人之兵,減少大秦在兵事上的虛耗。”
秦牧微微一笑,說道:“看來朕果然沒有看錯人。”
“陛下謬讚了,臣年輕識淺,只怕會錯了聖意,萬不敢當陛下如此盛讚。”
“黃卿,朕看中的就是你的年輕,富有進取精神。”秦牧理了理思路說道,“這個部門,朕是寄予厚望的,朕不會用那些滿口之乎者也的人。
你們年輕,考慮問題或許不及那些老臣周全,但朕要的是一個全新的、富有活力的外交部,不想被那些蔣了的思想變成一潭死水。
你們開始犯些錯誤不要緊,有朕,有強盛的大秦爲你們撐腰,可以容得你們犯些錯誤。實在不行,朕發兵打他幾仗就是;朕也從未想過,有了外交部,就一味的做彬彬君子,王霸之道,相輔相成,方爲上善。
黃卿,你天文地理,儒法道皆在涉獵,還遊歷過南洋,敢於走出去,與秦淮河畔那些酸腐書生不可同日語。朕敢把外交部交給你,現在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接下了。”
黃振林來之前,萬沒想到秦牧是有意讓他來接手籌建外交部,此事關係重大,非同一般。他一時間不免有些惴惴。
坐在對面的徐永順滿心羨慕,不過他有自知之明,這樣的事,他是做不來的。
“黃兄,有陛下這份信任,換了是我,就是肝腦塗地,也要報答陛下這份信任的。”
“徐賢弟誤會了,事關重大,我只是怕有負陛下所託。”黃振林向秦牧抱圓一揖說道,“陛下信任臣,臣感激不盡,只是.”
秦牧平靜地問道:“你不敢擔此重任?”
“臣.”在秦牧的注視下,黃振林最終還是吐出了一個字,“.敢!”
“哈哈哈”
車外寒氣越來越重,一場雪眼看又要到來,護駕的禁衛馬蹄錚錚,郊野間狗兒吠,白鷺環飛,一羣頑童厥着小屁股蛋聚在桑椹樹下燒紅薯窯。
所謂的燒紅薯窯就是用石塊和泥塊砌成一個小窯,用柴草燒紅,然後把紅薯放進窯裡,再把小窯推倒,把紅薯蓋在燙熱的石頭泥塊之下。
此時有趣的一幕出現了,一羣孩子拿着棍棒,四散奔走揮舞,大呼“打薯鬼”,沖天小辮甩得歡,郊野間盡是歡樂的笑聲。據說這樣就能保證紅薯能烤熟,打完“薯鬼”,孩童們會重新聚到桑椹樹下,等着吃烤得香噴噴的紅薯。
這景象秦牧看得有趣,臉上露出一由衷的微笑來,幾乎忍不住讓車駕停下來,去向這羣孝童討個烤紅薯吃。
徐若詩看到他一臉嚮往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異樣,從他表情上的變化,不難猜到他內心所想,真難想象,這樣的心思會出現在一個皇帝身上。
秦牧回過頭來,見她正在悄悄看自己,便打趣地問道:“你吃過烤紅薯嗎?”
“回陛下沒吃過。”
“很香的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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