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快馬,狂奔進長安城,人與馬皆是一身黃塵,戎衣染血.....
西京的威陽宮裡,秦牧正在資政殿與司馬安等一干大臣議事,韓贊周躬着身,神色異常,小跑着進殿。
“什麼?快帶信使。”
“喏!”
司馬安等人雖然沒聽到韓贊同與皇帝說些什麼,但見皇帝臉色剎時間沉冷下來,便知定是出大事了,一個個心神不寧地等着。
很快,一身黃塵的信使被帶入資政殿。
“小人晏小滿,拜見陛下!”
秦牧咬了咬牙,暗暗吁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晏小滿,朕聽着,你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來吧。”
“是,陛下。溫將軍聽說奇他特進犯東套,帶着我等兩千兵馬於八月十六趕到巴音淖爾湖,準備讓哈丹巴特爾招集族中青壯一同征討奇他特。
不曾想哈丹巴特爾事先竟與奇他特有了勾結,當夜夥同奇他特一同襲擊我軍大營,我等雖然已經小心防範,卻不知何故大部分戰馬卻被人下了藥,四腳發軟;
敵人又放火鼠入營,營中起火,守無可守,形勢大亂,敵人來了上萬大軍乘機攻來,我軍.................結果只有趙振生將軍帶着五百騎兵突圍出來;
溫將軍.........溫將軍自己要留下拒敵。與沒有戰馬的兄弟與敵人血戰到第二天,最後.......最後全部壯烈殉國了,嗚嗚嗚......陛下。陛下可要爲戰死的兄弟報仇啊!”
晏小滿說到這,竟已是泣不成聲,可見那一戰是何等的慘烈,秦牧不覺間捏緊了拳頭,司馬安、李源、喻上猷、顧君恩、楊超等人無不神色肅然。
秦牧徐徐問道:“晏小滿,你繼續說,後來怎麼樣了?”
晏小滿強自收聲。哽咽道:“陛下,敵人一路追殺。我們隨趙振生將軍逃入南面的沙漠,才逃脫敵人的追擊,等我們好不容易穿過沙漠,聽說奇他特已經西渡黃河。攻取了寧夏城,河套大部分的蒙古人都歸附奇他特了........”
“蘇謹呢?你回來報信時,蘇謹的一萬大軍到了何處?”
“回陛下,小人沒看到蘇將軍的人馬,臣是從白馬川經環縣回來的,聽說蘇將軍的大軍走的是綏德、米脂,大概已經到銀州了。”
“嗯,來人,帶晏小滿下去好好安置.......”
“不。陛下,求求您了,讓小人回河套吧。仇什長爲了救我.....犧牲了,我要回去替他報仇,一定要回去.......”
晏小滿眼是淚,不斷地磕着頭,秦牧起身走上去,親自把他扶起來。和聲安慰道:“你叫晏小滿,朕記住了。你不必着急。先好好休養兩日,朕一定會讓你回河套的,朕也答應你,血債血還,有朝一日,朕會讓你親自砍下奇他特的狗頭,替殉國的同袍報仇。”
“陛下!陛下.........”
晏小滿哽咽難語,那滿是黃塵的臉上,被淚水打出一條條的淚痕,戎裝上的血跡已經幹黑,但仍能隱約聞到一股血腥味。
這股淡淡的血腥味,瞬間讓秦牧心頭的殺氣更濃。韓贊周看了這一幕,忍不住在一旁陪着抹淚。
讓人帶晏小滿下去安置後,秦牧回身坐回金椅,第一句話就說道:“傳朕旨意,着戶部立即撥五十萬龍幣給軍器監,作爲生產燧髮式步槍的經費。”
這個骨節眼上,司馬安等人一句話也不敢反對。
秦牧接着說道:“朕剛剛劃出的寧夏省,丟了,諸位大臣以爲當如何處置?”
李源答道:“陛下,眼下奇他特的手下,只怕兵馬已不下於四萬,且佔了銀川,銀川一帶有塞上江南之稱,人煙相對稠密,糧產豐富;
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北控大漠,東界黃河,西屏賀蘭山,南據青銅峽,進可攻,退可守,戰略地位十分優勢,一但讓奇他特在銀川站穩腳跟,必成我朝心腹大患。
是以臣建議趁奇他特立足未穩之機,讓左軍大都督馬永貞徵調漠南各部兵馬進入河套,和蘇謹將軍南北夾擊,迅速討平此獠。”
喻上猷反對道:“陛下,臣以爲不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現在的漠南各部未必就靠得住,如果靠他們來征討奇他特,臣擔心還會橫生枝節。
再者說了,漠南還有諾爾布兩三萬賊衆,如果徵調左軍大都督及漠南各部兵馬入河套作戰,且不說漠南各部願不願意來,就算他們願意來,漠南的爛攤子又將如何收拾?”
李源辯解道:“喻大人莫忘了還有前軍大都督蒙軻,可調蒙軻轄下兵馬追討諾爾布,則左軍大都督馬永貞所轄兵馬就可以騰出手來,進入河套討賊了
陛下,河套俯瞰關中,若讓奇他特在河套形成氣候,則西京不靖,而且銀川出青銅峽,便可威脅到涼州府,與隴右的固始汗形成呼應;
河西走廊東端一但被賊兵截斷,則涼州以西的整個河西走廊兵馬,就成孤懸絕域的孤軍。兩面受敵,無援兵可盼,李定國兩三萬大軍恐怕危矣!”
李源的話並非危言聳聽,從銀川西進就是涼州,目前駐守涼州的虞永成,轄下也不過七千兵馬,若是被奇他特與固始汗兩面夾擊,涼州能不能守住還真要打個問號。
溫存孝忽遭大敗,以至於讓奇他特如此輕易的攻取銀川城,這確實打了秦牧一個措手不及。
高一功、李九等四萬大軍,已經被調往隴右;隴右的形勢也不容樂觀,若不迅速增援,恐怕情況更加糟糕。
再說了,突然讓四萬大軍轉往河套,後勤輜重需要重新轉運,這朝令夕改也很容易讓幾萬大軍暈頭轉向,無所適從,未戰便已失銳氣。
工部侍郎魏元猶豫地問道:“陛下,要不要再調些兵馬北上,以應對此變局?”
秦牧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算下來,如今動用的兵力也有十多萬了,兵貴精不貴多,特別在塞上邊陲作戰,兵馬太多,反而被後勤拖累,裹足難行。”
資政殿外一陣秋風吹來,突然間有種蕭索的感覺,終於,讓人感覺到了陣陣的秋意。蒙軻轄下的兵馬其實不多,秦牧也不想再動。若是調蒙軻所部追擊諾爾布,遼東也極有可能出現叛亂,那可就真遭透了。
秦牧問若有所思的司馬安道:“司馬閣老以爲當如何應對眼下的變局。”
司馬安答道:“臣贊同陛下的觀點,不宜再調兵來援,首先調兵之舉恐怕是遠水難救近火,再則大秦初立,國中實不宜過於空虛,以防不測。
陛下,眼下漠南、河套、隴右、河西四處,看似紛繁,但越是如此,我大秦越不能自亂陣腳,否則不但平不了邊患,大秦反而被拖得疲憊不堪。”
司馬安的話說得很含蓄,但秦牧立即從中悟出了真味,不錯,眼前的形勢,如同一團亂麻一般,似乎處處逼人。
但自己不能因此自亂陣腳,必須分清輕重緩急,同時要有一個總體的戰略方案,不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漠南、河套、隴右、河西四處地方,哪一處對大秦威脅最大?解決起來應以哪處爲先?
秦牧盤算了一下,說道:“傳令馬永貞、蒙軻,讓他們趁奇他特遠侵河套之機,全力殲滅諾爾布,整合漠南各部,若有可能,不妨利用諾爾布進一步削弱漠南各部。”
李源急聲問道:“陛下,如此一來,河套呢?”
秦牧堅定不地說道:“河套就交給蘇謹吧,讓他守好邊牆沿線,奇他特自以爲搶到了一塊風水寶地,朕若是所料不錯,接下來他的精力一定會用在經營寧夏,坐看和碩特、準噶爾、扎薩克圖三部與我大秦鏖戰。那就讓他先經營一陣吧,等他把自己的墳塋挖好了,朕再去幫他填點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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