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波匆匆撤出保山,龍在田沒來得及收攏自己的一千潰兵。
他們剩下的兵力不足兩千,倉促之下,惶惶南逃,被白文選咬在背後,一路緊追不捨。
士氣這東西,一但喪失,老虎也會變成羔羊,十萬大軍被幾百人追得連頭也不敢尚且不奇怪。龍在田大敗之下,沐天波又驚慌南逃,士氣折損有多嚴重可想而知。
明明有很多險關,易實難攻,但沐天波留下來阻擊白文選的土兵,卻總是一擊即潰,甚至望風而降。
眼看白文選越追越近,阻之不住,兩千土兵更是惶惶如喪家之犬,日夜飛逃不敢停留片刻。
沐天波三十出頭,正值壯年,自幼練有武功,善使流星錘,一路奔逃倒沒有什麼,那位十七八歲的皇子朱慈煥卻是受不了,勞累加上驚嚇,竟是一病不起,得讓人擡着逃命。
這位朱慈煥,長得細皮嫩肉,相貌英俊,身邊跟着一個老太監,除了沐天波之外,就連龍在田等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是假。
一路上,沐天波親自護在左右,執禮甚恭,大家也就將信將疑。
見朱慈煥一病不起,急得沐天波心如火焚,好不容易樹起這面大旗,這個骨節眼上,若是朱慈煥有個三長兩短,人心一散,那可就真的完了。
逃到疊翠山後,眼看朱慈煥在顛簸之下,一臉慘白,奄奄一息。沐天波只得下令停下來,利用疊翠山的隘口阻擊白文選。
是夜,天降大雨,傾盆而下。
龍在田、祿永命等人認爲秦軍火器在大雨之中不能使用,於是一齊勸沐天波,趁大雨發動夜襲。一舉殲滅白文選這一千追兵。
見大家意見一至,沐天波便命祿永命帶三百人下山偷營。
夜色如墨,雨勢滂沱,山間積水越來越多,嘩嘩地傾瀉而下,天空不時霹靂一聲,劃下一道道驚人的閃電,閃電過後,往往是更深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山道崎嶇險峻。被雨水一衝,更加難行,一不小心就會滑下旁邊的深谷。
祿永命帶着三百人摸黑行出不到百步,就有三四個土兵摔下深谷,嚇得大家都不願再前行了。
祿永命沒有辦法,只能讓土兵每十人牽着一根繩子前行,這樣一人滑倒的話,其他人拉住,大概便不至於摔下深谷送命了。
靠着這種辦法。幾裡距離,祿永命整整用了一個近一個時辰,才摸到白文選的營前,放眼望去。營中黑漆漆一片,半個人影也沒有。
祿永命以爲秦軍都躲在帳蓬中避雨了,大喜之下,帶兵突然殺進去。吶喊聲聲,結果掀翻一個個帳蓬後,卻發現營中空空如也。鬼影也沒有。
祿永命大驚失色,心道這回完了,這分明是中了白文選的空城計,“快撤,快撤!”祿永命厲聲大叫着,幾百土兵惶惶退出空營;
可直到此時,四周還是寂寂不見人影,天空中一道一道的閃電接連劃下來,霹靂連聲,震得人頭皮發麻,空空的大營就象鬼域一樣,在閃電下時隱時現。
這是怎麼回事,秦軍呢?跑哪兒去了?
其實也沒跑太遠,原來啊,入夜之後忽降暴雨,白文選擔心會引發山洪,連營寨也及不得拆,就帶着手下士兵躲到附近一個巨大的巖洞裡去了。
這時聽到營寨這邊傳出陣陣吶喊聲,才知道有敵人來偷營。這還得了?白文選親自帶着秦軍冒雨殺出。
祿永命以爲秦軍早有埋伏,哪裡敢稍留,帶着幾百手下拼命逃回疊翠山,這一路奔逃之下,別提有多慘了,不停有人跌下深谷,慘叫不絕。
反正被淋了一身的雨,白文選不依不饒,一路追到疊翠山口,祿永命逃到此處時,只剩下百餘人,摔死者竟然過半。
關口的守軍見他狼狽不堪逃回,後面傳來秦軍陣陣喊殺聲,心中不禁大駭,竟然跟着祿永命一起潰逃了。
祿永命一身是泥水,逃回疊翠山之後,沐天波等人一聽連關隘也失守了,手下的士兵更是人心惶惶,想也來不及多想,立即便冒雨逃亡。
白文選派出兩百人馬,玩命的追殺,追得沐天波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等他遇上兩萬前來支緩的洞吾大軍時,身邊剩下不到五百人,而朱慈煥的病越發重了,身上時冷時熱,不停說糊話,眼看不行了。
洞吾國這次不但出動了兩萬大軍,而且還有幾百珍貴的象兵,幾百頭大象體型碩大,但在西南這種山區作戰,卻極爲適用。
崔鋒大軍到達後,一看到這幾百頭大象,不禁大喜,這種大象背上可坐幾個人,爬山涉水如履平地,而且它自己找樹葉吃就可以,不用專門準備草料。可以用來作戰,也可以用來馱糧草。
雙方共計六萬大軍,在芒市司北面的問機山對峙。
爲了俘虜那五百頭大象,崔鋒可謂是煞苦心,他先讓苗喜的土司兵出戰,不出意外,苗喜兩千土兵在隆隆壓來的戰象面前,瞬間潰敗而回。
但洞吾國王子平達力見秦軍陣形嚴整,十分謹慎,並沒有順勢猛攻,未等崔鋒來得及派槍兵圍上去,平達力就立即下令象兵退回山隘,讓崔鋒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白白損失了兩三百土司兵。
平達力從十幾歲就南征北戰,爲這些年洞吾國的擴張立下了赫赫戰功,現在洞吾國王他隆年紀已大,身體又多病,他已經被定爲王位繼承人。
這次他隆派他親自帶兩萬大軍來支援沐天波,可見對此有多重視。
沐天波見他初戰告捷,心中大定,把抵抗秦軍的事宜全交給了他,自己專心去服侍朱慈煥。
平達力勝而不驕,也不主動出擊,依山嚴守,準備和崔鋒耗下去,崔鋒兵馬衆多,後勤壓力大,肯定耗不過他。
隨後,崔鋒又派白文選前來山下邀戰,白文選帶人山下罵了半天,平達力如同未聞,拒不出戰,白文選白折浪費了不少口水,最後只能掃興而回。
這不行啊,崔鋒緊急招集衆將商議對策,中軍大帳裡,都斂事宋清先說道:“崔將軍,拖不得了,咱們糧草轉運困難,必須儘快挺進洞吾國,這樣才能就糧於敵,以戰養戰。”
崔鋒那青筋凸起、剛勁有力的大手往帥几上一擂,不甘地說道:“宋劍事不必着急,糧草的問題我曉得,再等一等,無論如何也要俘獲這五百象兵,這對我們接下來的作戰極爲有利。”
白文選接口道:“此處地形,兩山橫夾,中通一徑,如今敵人緊守不出,除了強攻,別無他法可想。”
陳貴民說道:“大將軍,我的意思是,來次夜襲,這山林畢竟與關城不同,總是有不少地方可供攀登的,晚上讓小股人馬,攜帶火箭溜爬上山去偷襲,一但得手,大軍再立即攻山,只要配合得好,一樣可以俘獲那五百象兵。”
崔鋒點頭道:“現在看來也只有這樣了,那今晚入夜之後,就由陳將軍挑選五十人馬摸上山去,給他來一下狠的。”
“是,大將軍。”
要是以往,五十人摸上去,很難有什麼大作爲,但裝備了火箭溜這樣單兵重武器後,就不一樣了,一但能成功突破敵人的警哨,一二十部火箭溜一同發難,火力之猛,足以讓一切敵人顫抖。
崔鋒那邊在謀劃夜襲,平達力這邊,龍在田也在進言道:“王子殿下,秦軍邀戰半日,我等不理,他們晚上十有九會來夜襲,咱們需要早做準備才行。”
平達力平靜地答道:“我知道,龍將軍獵過野豬嗎?野豬力氣大,想抓住它,最簡單的辦法是在它可以經過的地方,多裝點鐵夾,挖些陷阱,坐等獵物送上門就行了。”
“王子殿下說的是說在山上佈置陷阱?好,,我這就帶人去佈置。”
“好,此事就交給龍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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