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暗中保護
“有人跟蹤?”衆人大驚。
商部一行人被蘇漣漪分成幾路,有些人被分去保護幾位姨娘,而徐府相對來說最爲危險,於是被留在徐府中的人,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衆人雖吃驚,但都很冷靜,並未大聲喧譁,更未東張西望,沉着以不變應萬變。
蘇漣漪神色突然一變,很是慌張,語調也帶着顫抖,“小白,今日我與表哥有事出了城,哪成想現在纔回來,姨娘是不是生氣了?”
司馬秋白也立刻領會其意,高聲道,“這不是廢話嗎?姨娘很生氣,今天都打爛了杯子,小漣啊小漣,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姨娘確實疼你,但你也要記得自己的身份。”
漣漪心中暗暗稱讚司馬秋白的聰明,其完全領會了她的意思。她提到了姨娘生氣,自然便是希望得到姨娘生氣的結果。
“天啊,那怎麼辦?”頓時,蘇漣漪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小女孩般慌張,“謝謝小白哥了,謝謝衆位哥哥,我得快回去。”說着,便跳下馬車,衝回了府去。
衆人暗暗交換了眼色,也回了徐府,徐府大門關閉。
在街角處,幾名黑衣人將徐府門前的一舉一動收入眼中,待徐府大門關了,便轉身離去,回去將這些稟告給他們的主子。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黑衣人自以爲自己監視了小漣,殊不知,他們也處在別人的監視之中。
如海浪般連綿不絕的屋頂,很巧妙地躲藏着另一夥身着夜行衣之人。
這些人無論其隱藏的角度或是吐息,都遠在剛剛那羣黑衣人之上,更爲訓練有素,武功更爲高強。
“大人,這些人應是奉一教之人。”說話之人聲音低沉,從其聲音判斷年齡不小,已過而立。此人正是崔鵬毅。
黑衣人的首領,同樣以黑布蒙面,只留一雙深邃的眼。如鷹隼般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微眯,“你說,奉一教會不會是軒國的人?”
崔鵬毅沒想到沉默寡言的首領雲飛峋竟會與他商量交流,“大人爲何會有這種想法?”東塢城確實與軒國接壤,但也與神木國比鄰。鸞國與軒國自古摩擦不斷,但這些都無法作爲軒國化爲邪教暗中入侵鸞國的根據。
“這僅僅是猜測,”雲飛峋道,“二皇子在七皇子的授意下逃亡軒國,但到東塢城後卻突然停布不前,二皇子生性怕死,能說服他留在鸞國的唯一的理由,便是七皇子也身在東塢城。”
“七皇子也在東塢城?”崔鵬毅大驚,皇子奪嫡,七皇子儼然是二皇子派,但衆人都暗暗猜測,二皇子只是一個替罪羊,此派真正想做皇帝、最終能做皇帝的,除了七皇子沒有別人。
也就是說,即便是當初二皇子奪嫡成功,七皇子也會找機會除掉二皇子,自己登上帝位。雖然一切都未發生,但這是所有明眼人的共識。
“二皇子有恃無恐地留在東塢城,只能用七皇子在東塢城一事來解釋,”雲飛峋繼續道,“而以七皇子的性格,絕不可能做一些漫無目的之事,他若真在東塢城,只能說明他在東塢城欲掀起風浪,而如今東塢城最大的隱患便是奉一教,所以我剛剛忍不住猜想,這奉一教會不會與七皇子有關?”
雖然毫無根據,但所有矛頭指向,也讓人不得不去思考。
崔鵬毅恍然大悟,之前所有心思都在追查二皇子行蹤上,幾乎不關心東塢城中所發生之事,如今被首領一提,便察覺出其中蹊蹺,而首領的推斷也不無可能。
額頭忍不住流下一滴冷汗,若之前真的傾巢而出殺了二皇子,其結果只有兩個——一是中了七皇子的埋伏,影魂定會受到重創;二是沒了二皇子這個累贅,以後再也找不到狡猾七皇子的行蹤。
“首領大人,也許……”鐵錚錚的漢子崔鵬毅很少折腰認錯,“也許之前您的決斷是對的,二皇子確實不應該殺。”之前因此事與首領針鋒相對過。
雲飛峋絲毫不想追究崔鵬毅以下犯上之罪,甚至於根本不去看崔鵬毅的慚愧,繼續專注自己的推論,“七皇子身份特殊,其母妃正是軒國公主,二十年前,軒國與鸞國一場衝突,軒國戰敗,將公主送入鸞國皇宮和親,以緩兩國矛盾。
先皇爲表誠意,以公主國名來爲其子命名,故七皇子名爲胤軒。如今,七皇子奪嫡失敗,最有可能投靠的,就是軒國。”
崔鵬毅內心更是慚愧,若當時影魂真採取行動,誅殺二皇子帶其首級回京,也許就得不到這些猜測。而七皇子若真勾結軒國、與奉一教有關,那東塢城便……其結果,難以想象。
影魂衆人回京覆命,卻將東塢城以及廣大東部百姓棄於水火之中。崔鵬毅突然面紅耳赤,因爲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御史!
鸞國御史之職責——上,監督文武百官之行爲作風;下,體察百姓之風土民情。百姓們富足,御史們應爲皇上高興;百姓們困苦,御史們應爲百姓請命。
但如今,他身爲一名御史,自詡清廉無私,卻欲棄百姓們於不顧,他慚愧、他無地自容。
崔鵬毅壓低了聲音,“雲將軍胸懷百姓,下官慚愧。”改了稱呼,變了視角。
雲飛峋頓了下,聲音也柔了幾許,“別這麼說,我沒你說的那般有作爲,我如今所想所做,只是爲了她,罷了。”
“漣漪郡主?”崔鵬毅略帶驚訝,本以爲能聽到一些真知灼見或冠冕堂皇,沒想到竟聽到這個結果。
雲飛峋點了下頭,“崔鵬毅,有個任務交給你。”
崔鵬毅立刻正色,“是,大人。”此時,對首領已是發自內心的信服。
飛峋將視線停在徐府大門,深邃的眸中帶了外人察覺不出的溫柔。“你帶人正式調查奉一教,尤其注意在奉一教中追查七皇子的勢力。”帶着目的性去調查,總好過大海撈針。
“是,屬下遵命。”崔鵬毅聲音簡短有力。
“還有,”雲飛峋掙扎了下,也壓低了聲音,帶了些許羞澀,“今日她與奉一教聖女碰面,以她的脾氣和能力,未來兩日定會隻身混入奉一教,你注意下她的安全,保護她。”
崔鵬毅大吃一驚,“什麼?隻身混入奉一教?”
雲飛峋終於長嘆了口氣,無奈地伸手捏了下額頭的青筋。“恩。”
“郡主她身爲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隻身混入奉一教會不會太過危險?”崔鵬毅深深擔心。
黑色面罩之下,飛峋無奈地勾起脣角,“她行事向來如此。”當初也是隻帶了弟弟,便千里迢迢跑去懷靖城找他,一路上流民土匪無數,她膽子就這麼肥。
崔鵬毅淡定不了了,“大人,您……若真如此,您快快現身去勸勸郡主,混入奉一教太過危險。”
雲飛峋搖頭,“你不瞭解她,只要她想完成之事,便從不考慮安危,無論遇到何種困難,都會想盡辦法克服,最終完成。在外人眼中她很隨和、善解人意,其實卻倔強得很。”
崔鵬毅沒想過從來沉默寡言的首領竟和他話起了家常,硬漢有些扭捏,“恩恩,是是。”他這個年過三十的單身漢哪懂什麼女人,更不會話家常。
“所以,接下來她的安危,便由我們影魂來保護了。”雲飛峋抿了雙脣,爲了她,他什麼都可以做,何況是以權謀私——沒錯,他此時的行爲不正是以權謀私?將皇上交代的任務扔一旁,專心保護自己女人。
“大人您放心,屬下會盡自己所能保護好漣漪郡主。”崔鵬毅衷心道。
“好,我們走。”雲飛峋一聲令下,影魂衆人又如同一陣風,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
……
徐府內。
“師父,您今天到底去哪了?”司馬秋白焦急地問。
漣漪笑道,“去了東塢城外的馬家村,還記得我和你講的奉一教嗎?今日我見到了他們的聖女,三日之內,我應該會離開許府投入奉一教。”
司馬秋白大吃一驚,“什麼?去邪教?不行!師父,太危險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蘇漣漪將今日說給李勝的話又說給了司馬秋白聽,“針對這件事,就別勸了。今日徐府可有什麼大事?若沒有,我便去休息了。”折騰了一天,很累。
司馬秋白無奈,“徐府中沒大事,倒是葉右侍郎來找過您。”
“他說了目的嗎?”漣漪停下腳步,問。
“沒有。”司馬秋白追問過右侍郎,但後者就是不肯說找蘇漣漪何事。
漣漪疲憊地點了點頭,“恩,他不說,便只當無事發生。夜深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她儘量不與葉軒牽扯太多,有正事便辦正事,沒正事便不聯絡。
司馬秋白趕忙同意,“好,師父您快去休息,明早我來找您,我們再詳細談。”他還沒死心,想勸說蘇漣漪放棄打入奉一教的念頭。
司馬秋白怎麼會想到,當第二日他來尋自己師父時,對方早沒了蹤影,讓他懊惱跺腳。
房內,徐姨娘未睡,一直等蘇漣漪歸來,兩人商量,用何種理由,大方離開徐府,加入奉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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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無二更,祝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