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明依見三人之間的氣氛十分沉重,便想怎麼着轉移一下話題,卻看見了那魚母留給自己裝嫁妝的珠貝,連忙取了來,說道:“你們快看看,母親給我留了些什麼嫁妝啊。”
打開那盒子,見裡面裝滿了珍珠寶石,十分的光芒耀眼,明依不禁有些發癡,想起魚母成日裡身上乾乾淨淨,宣少佩戴首飾,卻爲自己準備了這麼多,不禁又是鼻頭一紅。
卻是強忍住了眼裡的淚水,想到此時,老書仙因爲白衣的私心而不肯當時救援在生氣,而白衣卻因爲被老書仙那句“不是由魚母疼愛着長大”打在了記憶裡的脆弱處上面,現在的氣氛可是十分不好的,自己要堅強一些。
於是拿了那珠貝,天真的向白衣與老書仙炫耀起來,“你們看你們看~”明依笑着隨手抓了一隻水晶蓮花簪插在了髮髻上,問道:“好看嗎?”
白衣見了此狀,臉色轉得好看了些,溫柔得說道:“真好看。”
那老書仙卻是瞥了瞥明依,繼續說道:“白衣,這世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就連我這個天書持有者都沒辦法看清,你且不要看那事太重,天道循環,也許你們馬上就可以等到那個契機了。”
這番話說完,白衣微低了頭,卻是不答腔,顯然是並不同意老書仙的話。直氣得老書仙道:“你若是繼續這樣,那心魔遲早將你吞個乾乾淨淨。”
白衣這時擡起頭,堅定的看着老書仙說道:“前輩請息怒。但前輩手持天書,想必也看了見我們混血族民生存得艱難和悲哀,我只是要求得一個公平。”
此時,白衣忽然跪下道:“哪怕粉身碎骨,魂魄具喪,白衣此生不悔。”
“你你你你”老書仙似乎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得你個不停。
明依見到此時白衣堅定的模樣,心裡猜着,到底是爲了什麼,白衣居然可以如此堅定?面對自己時候,白衣眼裡藏得更多的是一種無奈與悲涼,而此刻他與老書仙所爭論的事情,竟是讓他那麼的一往無前。
“白衣,那麼你對於我,也會是這般的不悔嗎?”明依不自覺地輕輕的問出了聲。
見那老書仙眼裡閃過一陣悲哀,而白衣眼裡有些莫可名狀的東西。
“白衣對明依,虧欠了太多。”白衣緩緩說道:“從見到明依時想將明依據爲己有;知曉明依是蓮心天女時,又想將明依送回問道,以換取問道的幫助;再到無視明依的朋友的生命,存了私心想看看能否復活我族族類守護者。”
“你不覺得我髒嗎?”白衣定定的看着明依,苦笑道。
明依怔怔的聽着白衣的話,他曾經想將自己送回問道?他明明知道自己會被丟進濁世眼裡,就算自己可以無視自己的生命,準備去犧牲。
可是一個口口聲聲都愛着自己的男人,居然準備將自己丟進那濁世眼中?
老書仙詫異的盯了白衣一眼,卻見白衣十分苦澀的對老書仙一笑,老書仙頓時明白了什麼,剛想開口,卻見白衣用食指放在脣上,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要開口。
明依有些無法接受的搖頭,自己知道這世間混血的地位十分低下,白衣想要改變這種現狀自己能夠理解,可是自己卻沒辦法去原諒一個想要讓自己死的人。
可是,他並沒有做啊,一個聲音在明依心中響起,另一個聲音卻壓了過來,但是他曾那麼想過,他無視於你的性命,他可以無視於你的性命,這念頭如海嘯般涌來,湮沒了其他的一切。
明依再清醒時,發現自己頭上的水晶蓮花簪已經插進了白衣的胸口,自己的右手還在簪尾處緊緊的攥着,血順着那透明的簪子一滴一滴滑落。
明依踉蹌着退後了兩步,自己這是怎麼了,自己不是也曾經有過犧牲自己的想法嗎?爲什麼現在會如此失態?
老書仙似乎剛剛從那一幕中回過了神來,大呼道:“小丫頭,他是爲了逼你離開呀。”白衣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他說想要將你送回問道,這可是半點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我老書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啊。”
“什麼?”明依有些無神的看着老書仙,自己爲什麼會那麼失態,爲什麼會想要殺了白衣,這是怎麼了。
“白衣他曾對死去的母親盟誓,一定要讓這世間混血族人也能夠活得堂堂正正,不用因爲兩族族類的不同,便要讓相愛的人爲了保護混血所生的孩子死的悽悽慘慘。”
“白衣的母親是爲了保護白衣,而被氏人族的人魚們活生生殺死的呀。”老書仙說道。
就因爲是混血,就因爲是不同的神所創造的生物,所以便永遠不能在一起了嗎?如果在一起,便要因爲這所謂的背叛神祗而被殺死嗎?
白衣想起了當日裡母親將自己藏在樹木叢中,跑去攔在了氏人族人魚面前,活生生的被那三叉戟給叉死在了樹木上。
而父親,更是被活生生的架在了火堆上烤熟,只是因爲生下了自己。爲什麼兩族的人可以相互褻玩,卻不可以通婚生下孩子?
既然雙方都有愛情,爲什麼卻不能擁有愛的結晶,一旦擁有,居然要父母雙亡才能讓那孩子活下去,這是誰定的規則,因爲混血的沒有地位,因爲混血的軟弱,才連自己的父母都保不住。
倘若混血的地位如同天人一般,那麼自己的父母怎麼可能還會死?怕是早就被供在了那高高的宮殿裡,視爲神靈一般吧。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混血的沒有地位,混血的軟弱。白衣想到這裡,卻是再也抵擋不住那胸口裡的傷,徑直昏迷了過去。
明依,不要怨我,快樂的去一個人過完這百年,無論結局如何,我都會陪你,但此刻,我還有太重的負擔,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不能讓你一同揹負我這出生便被強加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