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白雲瀟,在場所有的人幾乎是都沒有想到伊榮升會開口爲孫青說話!畢竟,先前孫青夥同伊榮貴企圖污衊保安堂的名聲一事,在蘇州城裡也是鬧的沸沸揚揚,雖然百姓們都沒有明說是孫青作爲背後主使的,可是眼睛都是雪亮的!沒有孫青發話,那幾個捕快,伊榮貴能指使的動?
如今伊榮升爲孫青說話,倒是孫知府始料未及的。他擡眼看看伊榮升,見其面‘色’平靜,眸子裡也是‘波’瀾不驚的樣子,一時倒是‘摸’不透,他想幹什麼了?
“大師放心,下官這就讓人趕快去查,看看今日究竟是什麼人跟這個孽子一起飲酒了!定然會給寺裡一個‘交’待。”
明緣大師嘆了口氣,“阿彌陀佛!孫知府,令公子即便是並非故意,可是他破壞了本寺的規矩,褻瀆了佛祖是事實。按照我寺裡的規矩,便小懲大戒吧。戒律院何在?”
“弟子在!”
“將孫青拉下去,杖責四十,趕出府去。自即日起,再不準其上山入寺。”
“是。”
孫知府的眉心緊了一下,不過旋即又鬆開!只是杖責四十,趕出寺去,已是極大的寬容了!若是尋常人,怕是直接就被杖斃了!
“大師,既然此間事了,是非也該查查我妹妹中毒一事了?”伊榮升有些溫涼的聲音響起。
“榮升公子放心,老衲斷然不會縱容兇手,榮華施主既是在寺裡出了事,老衲爲其主持公道,自是責無旁貸!來人,搜查所有客院,看是否能找到馬蹄蓮‘花’,及馬蹄蓮所製成的汁液!”
“是。”
“師父,有的客院是‘女’眷,您看?”
“事關人命,即便是‘女’眷,也要搜查。只好請衆位‘女’眷多多擔待。也讓弟子們都好好地解釋一番。”
“是,師父。”
白雲瀟看了一眼仍是端坐在此的孫知府,笑道:“大師怎麼忘了?小智經過哪條路?在哪兒看到的小鳥?那附近又住了些什麼人?這些事一查便知。”
明緣大師看了自己身旁的大和尚一眼,那大和尚會意,點了頭,便大步出了屋子。
“孫知府還請稍候吧。剛纔小智所說的地方,倒是離令千金和令公子所住的地方都不遠。令公子現在正在受杖刑,他的住所,也就是這裡,老衲已派人一一查看過,並沒有那害得榮華施主中毒之物。至於令千金那裡,還請大人稍候吧。”
孫寧一聽,眯了眼,臉‘色’變幻莫測,“大師,可否還請告知下官這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就在寺中的弟子來向我稟告令公子的行爲之前,榮華施主在自己的屋中飲茶,竟是中了馬蹄蓮之毒!如今雖是被老衲救醒了,可是體內的餘毒尚在,怕是還在房內休息。老衲與這位白公子一起查看過了榮華施主所用的一概器皿,正是那隻茶杯上,被人塗抹了馬蹄蓮的汁液。”
聽完明緣大師的話,孫寧的臉‘色’立馬就變了!馬蹄蓮?汁液?如果他沒有記錯,自己的‘女’兒的確是最爲鍾愛馬蹄蓮,而且經常自己在府中鼓搗那馬蹄蓮的‘花’瓣!怎麼會這麼巧?
孫寧一臉凝重地問道:“那馬蹄蓮的汁液有毒?”
“馬蹄蓮全身上下都有毒,無論是‘花’瓣還是葉子。只要是被人誤食,輕則嘔吐昏‘迷’,重則喪命!”明緣大理由解釋道。
孫寧這才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他那有些細小的眼睛裡,似乎是還閃過了一抹出奇的光亮,讓人琢磨不透!再一轉眼,那眼神裡竟是滑過了一抹的狠厲!沒人知道,現在孫寧想到的,竟然會是自己的小兒子在去年死亡的離奇事件。
榮升看到孫寧的眼神,心裡便是一陣冷笑,老狐狸!即便是你再狡詐,事情牽扯到了你自己的身上,你也是無法冷靜思考的!更何況,只是看到現在你的表情,便知道你定然是懷疑到了孫秀兒與你小兒子的死有關吧?哼!多行不義!
孫寧略一失神,不過很快便調整了過來,“大師,現在正是馬蹄蓮盛開的季節,即便是在寺內發現了有‘女’眷攜帶此物,也未必就是那人下的毒呀?如此判斷,豈不有失公允?”
“大人說的沒錯!”榮華出聲道:“所以白公子剛纔提到的小智師父所說的話就十分的重要了。小智師父奉命給舍妹送去茶水器皿,不想中途有人故意將小智師父引開,故而將那茶盞換了。這才使得小妹中毒。草民來此之前,已經再次問過小智師父了。他說和小妹用的器皿一樣的,就只有四處客院。其實要查原本也是十分簡單,只需要檢查那幾家與小妹用的器皿相同的客院就可以了。不過,爲了保險起見,也爲了不冤枉一個好人,不放走那兇手,故而大師纔會提議將所有的客院都進行搜索。”
明緣大師點了點頭,“榮升公子說的沒錯。和榮華施主用的相同器皿的,一個是榮升公子,一個是令公子,一個是白公子,還有一位則是令千金了!而榮華施主中毒時,榮升公子和白公子都在禪房陪老衲下棋。自然是沒有作案時間的,不過爲了公允起見。白公子也提議命人連他們的也是一併仔細搜索了。”
孫寧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那位身穿淺藍‘色’衣袍的公子,看其相貌英俊,面‘色’白晳,特別是其眉目之間,一股讓人只一眼便再也忘記不掉的風華漸漸地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讓人有些看不清楚,眼前之人,究竟是凡人公子,還是謫仙下凡?
孫寧再次閃了神!這一閃神卻是引得白雲瀟不悅,不過看在孫寧是蘇州知府的份上,強自將那股不悅壓了下去。
孫寧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有些尷尬地清咳了兩聲,“大師,不知小‘女’現在何處呀?”
“這,老衲也不知曉。還請孫大人稍候,想來,孫小姐待會兒便會過來了。孫少爺出事時,孫小姐曾出來過一次,待了一會兒,便回去了。現在許是還在自己的客院吧。”
外面進來了一個小和尚稟告道:“啓稟方丈師祖,戒律院已打完了四十杖,現在孫青已被送至寺‘門’外了。”
“知道了,退下吧。”
“是,師祖。”
很快,前往各客院搜索的和尚們便回來覆命了!
聽完了衆人的回覆,孫寧的一張臉,已是黑的不能再黑了!竟然是真的在自己的‘女’兒孫秀兒家裡搜出了馬蹄蓮汁液!對於這一點,孫寧其實先前就隱隱有了預感,畢竟自己的‘女’兒的確是格外的喜歡馬蹄蓮,一想到自己的小兒子的死,極有可能跟這個孽‘女’有關,孫寧的心裡就是一陣厭惡!可是眼下的情形不對!自己就是對這個‘女’兒再失望,再痛恨!她也是自己的‘女’兒!她也是姓孫的!自己怎麼能夠讓自己‘女’兒的聲譽敗壞了?要知道自己可是不止這一個‘女’兒!若是這個‘女’兒的聲譽敗壞了,那自己其它的‘女’兒也是會受到連累的!又想到眼下孫秀兒已經是到了議親的年紀,孫寧的心裡就更是複雜多變了!
孫寧的一番心裡活動,面上自然是不會顯‘露’出來!可是他心底的想法卻是瞞不過榮升和白雲瀟的!這兩人都是極爲‘精’明,哪裡會想不到孫寧的顧慮及打算?
“大師,如今既已查出來了,是不是該請大師給我妹妹一個‘交’待?”
“伊公子,只是從秀兒的院子裡搜出這些東西,怕是不足以認定兇手就是她吧?本官爲官多年,審案無數,也自知要判定什麼人有罪時,這人證物證,可是必不可少的!”孫寧思索再三,終於也還是開口了。
“孫大人所言不差,僅憑這個,的確是無法認定下毒之人就是孫小姐!”榮升一臉嚴肅道:“大師,不知那位小智師父可還在?有關那隻小鳥的事情又是否有了進展?”
明緣大師衝着身邊那位大和尚使了個眼‘色’,大和尚會意,出了‘門’,沒一會兒,便帶了一干人回來。
“啓稟師父,都已查清了。小智遇到那隻受傷的小鳥的地方正是距離孫小姐的客院最近的一處地方。而且經過搜索,弟子也找到了那隻受傷的小鳥,弟子已仔細查看過,那隻小鳥受的是鏢傷!應是有人故意用暗器‘射’傷的。”
大和尚說完,便閃了身,他身後的另一名僧人道:“師父,弟子等仔細看過了。在那隻小鳥受傷不遠的一棵樹上找到了這隻鏢,與這小鳥所受的傷倒是相符。還請師父過目。”
話落,便見那僧人遞上了一隻小巧‘精’致的飛鏢,那鏢尾處還用一根紅線綁了,似是做爲一種標記。
孫寧一看這飛鏢,眉心便緊到了一處!這支飛鏢,他可是認得的!正是自己‘女’兒身邊的一位會武的婢‘女’所用。
“來人,仔細查找,看此物究竟是何人所有?”明緣大師道。
“不必查了!”榮升仔細看了那飛鏢,狀似有些無意地向着孫寧的方向看了一眼,“這飛鏢並不難認!怕是隨便一個略懂一些武學的蘇州人,都識得!”說罷,便是長嘆一聲,“我妹妹常年足不出戶!即便是開始習醫了,也是極少出‘門’!竟是不知何時得罪了孫小姐,使得孫小姐如此狠心,竟然想着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她!”
明緣大師聽了,微微一蹙眉,什麼也沒說,不過那眼睛裡倒是閃過一道清明,隨即便半闔了眼,似是神遊去了。
白雲瀟則是笑道:“還真是有趣!想不到這孫小姐堂堂知府千金,心思竟是如此狠毒!還真是讓白某大開眼界了!”
孫寧的臉‘色’被氣的鐵青!這個白雲瀟雖然沒有官職在身,可是因爲其特殊身分,西鳳國的官員們,還是對他禮讓三分的!畢竟,誰也不願意得罪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會成爲你救命恩人的神醫的!
“白公子這話說的怕是太早了吧?大師,並非是下官袒護小‘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總得讓小‘女’也自我辯解一番吧?至少也得給她一個申訴的機會不是?”
明緣大師頭也不擡,眼睛也不睜,吩咐道:“去請孫小姐過來吧。”
“是,師父。”
榮華再醒過來的時候,日頭已是偏西了。天‘色’已是暗了下來,屋子裡也燃上了燈燭。
榮華用胳膊撐着起了身,看到一旁正在燃燭的靈芝,“我睡了很久嗎?”
“小姐醒了?小姐睡了有一個時辰,不是很長。”靈芝說着,便放下了手上的東西,近前扶了榮華一把,讓榮華半靠在‘牀’上,這樣還稍微舒服一些。
“如意,小姐醒了,快去請宋嬤嬤將吃的送進來吧。”
如意聽了,掀了簾子進來,笑道:“小姐醒了?奴婢這就去告訴宋嬤嬤。”
榮華進了一碗蓮子羹,才問道:“哥哥呢?還在忙?”
“小姐,您可不知道現在外面都已經是鬧成一鍋粥了!”
榮華笑了笑,“嬤嬤指的可是那孫秀兒一事?”
“小姐知道了?”宋嬤嬤一愣,“這,也就是剛纔的事兒,小姐的消息怎麼這般地靈通?”
“哪裡是我靈通?而是在我睡前,便聽哥哥說,似是查到了什麼線索,與那孫秀兒怕是脫不了關係。我當時也沒有在意,如今聽你這樣一說,能讓整個宏昌寺‘亂’成一鍋粥的,可是沒有幾個人有這本事!”
“小姐說的是。要說這孫知府也不知是倒了什麼黴了!這孫家的大公子先是在這寺裡頭行一些個齷齪事,被寺裡的和尚還有其它的香客給逮了個正着,如今竟然是自己的‘女’兒也被牽扯了進來!”
“牽扯也就牽扯了。充其量,那孫小姐也就是落下一個御下不嚴的罪名!還能怎麼着?難不成,她堂堂的知府千金竟然是真的俯首認罪?那豈不是在打孫大人的臉?”
宋嬤嬤笑道:“小姐說的是。那孫小姐還真是就推出了她身邊兒的貼身婢‘女’作擋箭牌。那婢‘女’倒也老實,立馬就認下了所有的罪名。”
榮華聽了,面上含笑,老實?怕是那孫秀兒捏着人家的死契,又或者是捏着人家一家老小的生死吧?
“那事情就這樣了結了?”榮華淡淡道。
“怎麼可能?”宋嬤嬤輕笑了一聲,“聽說,那白公子當着衆人的面兒只說了一句話,那孫大人和孫小姐立馬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了!”
“哦?說了句什麼話?”榮華一時倒是來了興趣,有些好奇地問道。
“那白公子說。還真是巧了!這孫少爺在寺裡行污穢之事,是被自己的狐朋狗友給害了!這伊家的榮華小姐中毒,發現了孫小姐有疑,如今看來,竟然又是被自己的一名婢‘女’給險些壞了名聲!真是不一般地巧呀!”
宋嬤嬤說完,便掩了‘脣’笑了起來。“小姐,您聽聽,這白公子看着文縐縐一個人,這損起人來,還真是一個髒字兒也不帶!不過卻是將人給損的沒了脾氣!”
榮華聽了也是連連輕笑,“還真是!沒想到,這白公子倒是個仗義的!”
“可不是嘛?若不是白公子這番話,這明緣大師怕是就要給孫知府幾分薄面,真的將那孫小姐給放過去了。”
榮華聽了眉梢微挑,“如此說來,這孫秀兒,還是被認定是兇手了?”
“是呀!那婢‘女’雖說是自己認下了所有的罪名!可是說到底她也就是一名婢‘女’,如何做到的手眼通天?竟是先打聽出了哪位小師父給小姐送茶具?又能指使的動自家小姐身邊兒的‘女’護衛?還能拿到那名貴的馬蹄蓮的濃濃的汁液?三句兩句的,便被那寺裡的戒律院裡的師父們給問了出來!”
宋嬤嬤又給榮華盛了一碗蓮子羹,“小姐再用些吧。”
榮華接了過來,笑道:“你快接着說。”
“是,小姐。要說這戒律院裡的高僧們,那也不是好糊‘弄’的!將那名婢‘女’還有那名‘女’護衛分開一審,立馬就出來了!二人說的根本就是驢‘脣’對不上馬嘴!可見就是情急之下,被那孫秀兒推出來的替罪羊!”
“聽你這麼一說,這孫秀兒給我下毒之事,她倒是抵賴不得了!”
“這是自然!小姐,您是沒見,那前頭不光有少爺爲您撐腰,還有那明緣大師也是一直爲您主持公道呢。”
“那最後,到底是怎麼說的?”
“說起來,還是這孫大人有遠見!說是讓孫小姐親自來給小姐登‘門’道歉!並且,還要送上大量的‘藥’材補品,說是給小姐補身用的。”
榮華聽了,眉梢微起,‘脣’角微揚,“他送來的補品,我倒也是也得敢用!罷了,那位孫小姐可有來過?”
“回小姐,本來是剛纔說要來的,不過被少爺給阻了。說是小姐正在靜養,不宜打擾,請孫小姐明日再來!”
“撲哧”一聲!榮華竟是笑出聲來,“哥哥也真是的!這也想的出來?”
靈芝不解,“小姐這是何意?難道少爺做的不對?少爺也是擔心小姐的身體,怕您剛中了毒,身體吃不消呀!”
榮華笑着搖搖頭道:“非也!非也!哥哥這是在替我出氣呢!”
“出氣?怎麼出氣?”靈芝仍是一頭霧水。
宋嬤嬤倒是年紀大些,人也老練一些,笑道:“你呀,心思果然還是單純!這孫小姐若是今日前來認錯,自然是天‘色’晚了,這天‘色’晚了,孫小姐來此請罪,又有多少人知道?而且,今日只要是認過了錯,這事情便過去了。怎麼着,也得看孫大人的面子不是?可是少爺偏生說小姐現在昏睡着,身體也吃不消,將孫小姐認錯的事兒,生生就改成了明日!這明日,那孫小姐一早兒來認錯,一路上還不知會碰上多少人呢?若是有人問起,你讓她怎麼說?簡直就是丟臉到家了!再者說了,這事情拖一日,這話可就傳的遠一些了!畢竟事情還沒算完,那孫小姐自己也得夾着點兒不是?”
靈芝這回總算是聽明白了,不過還是有些‘弄’不清楚,“那孫小姐未必就明日上午來認錯呀?她也可以等到明天晚上呀!”
“你呀!說你心思單純還真是太好聽了些!根本就應該說你笨!”如意搶話道:“那孫小姐是什麼人?明日上午若是不來,小姐和少爺再一起回了府怎麼辦?那孫小姐豈不是得親自到府上去向小姐賠罪了?那孫小姐向來是心高氣傲,瞧不起小姐這樣平民出身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親自到府上去認錯?再者說了,若真是那樣,那孫小姐的臉就真的是丟的滿蘇州城都是了!若是她明日上午來此,認個錯兒!即便是有些難堪,那也僅限於這宏昌寺!懂了沒?”
靈芝一聽,呆愣了片刻,喃喃道:“如意何時也變得這樣聰明瞭?竟然是想的如此通透?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榮華輕笑道:“你沒想到的事情還多着呢!好了,都別說了!去看看哥哥那邊兒怎麼樣了?我還想着和哥哥一起用膳呢。”
“是,小姐。”
“小姐,事情雖然告一段落,可是那位孫小姐可不是位好惹的主兒!您看,明日她若是來,咱們這裡?”宋嬤嬤有些擔心道。
“嬤嬤無需擔心。明日的事情,定然是會十分的順利的。嬤嬤去準備一下晚膳吧,哥哥應該快過來了吧!”
榮華說完,便起了身,在靈芝的攙扶下,緩緩到了窗前。榮華輕輕地將窗子推了開來,一道冷風撲面而來!靈芝想要上前將窗子關上,被榮華擺擺手攔下了。
“小姐,這風涼。”
“無礙,人有時太安逸了,生場病,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靈芝的表情有些茫然,根本就不明白小姐這是什麼意思,可是看小姐一臉凝重的樣子,也不敢再問,只得是拿了一件兒皮裘給榮華披上了。
“這冬日的風,是越來越冷了!”榮華喃喃道,“也不知,這寒風還會刮多久!”
正想的入神,便覺得眼前一黑,再一醒過神兒來,這屋子裡的人竟都是被人點了睡‘穴’,躺在了地上!
榮華一驚,再一擡頭,便見一張熟悉的銀‘色’面具,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又是你!你又想幹什麼?”
銀面男子的‘脣’角彎起,笑道:“伊榮華,看來,我給你的警告還不夠哇!走了一個周海濤,又來了一個白雲瀟?你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呢!”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這裡是宏昌寺,不是伊府!這裡的守衛可是極其森嚴的!你還是快走吧!”
銀面男子非但不走,反而還雙手環‘胸’,靜靜地靠在了‘門’邊上,“你可是在擔心我?”
榮華面‘色’一窘,“你少在這裡臭美!哪個會擔心你?我是怕你留在這裡,毀了我的清譽!”
銀面男子低笑了幾聲,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從聲音上來判斷,他應該是笑的很開心!
榮華咬了牙,嬌喝了一聲,“你笑什麼?還不快走!莫不是真的想將這寺裡的僧人都引來不成?我可是沒有招惹過你!你爲何總是要跟我過不去?”
男子止了笑,近前兩步,“跟你過不去?你確定我不是在幫你,而是在爲難你?”
榮華扭了頭,有些不自在道:“你還是快些走吧。我不想再出什麼意外了!”
銀面男子的‘脣’角似是僵了僵,不知是不是榮華的錯覺,總感覺到自己說完這番話後,那銀面男子周身的氣場便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似乎是變得‘陰’冷了許多!這讓本就開了窗子有些涼的屋子裡,瞬時如同是被一場暴風雪給掩埋了一般!讓人冷的有些打顫!
“意外?伊榮華,你確定這些都是意外?”
榮華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爲什麼自己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有些沒骨氣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伊榮華,不要再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還有,離那個白雲瀟遠一點兒!”
“我爲何要聽你的?再說了,白公子是爲了教我推拿之法,我與他之間清清白白的,什麼事兒也沒有!你爲何在此胡言‘亂’語?”有些羞憤的榮華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番話分明就是有些心虛地在向着銀麪人解釋什麼。
銀面男子聽了這話,愣了一下,轉而‘脣’角便再度輕輕地向上揚起,顯然,心情很好!“清清白白的?不錯!”
榮華臉一紅,擡眼一看銀面男子的眸子裡滿是打趣戲謔的意味,頓時一惱,“你這個登徒子!還不快走?”
銀面男子輕笑出聲,“伊榮華,記住我的話,我當初既然敢說要挑了那周海濤,如今一個小小的白雲瀟,本公子還真不放在眼裡!你最好是記得我說的話!白雲瀟若真是出什麼意外,那可保不齊就是你惹的禍!”
男子說完,又輕笑了幾聲,一個飛身出去!就在男子飛身出去的瞬間,有幾樣東西似是從他的手中打出!不過速度太快,榮華還沒有看清楚,就聽到了幾個人的嚶嚀聲!再一看,原來是靈芝等人身上的‘穴’道被解開了。
靈芝扶了下頭,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小姐,奴婢這是怎麼了?”
“你呀!走個路都走不好!自己摔了一跤能怨誰?”榮華故作打趣道。
靈芝愣了一下,有些懵懵地,“是奴婢自己摔倒了嗎?奴婢自己怎麼不記得了?”
如意是第一個醒過來的,她是習武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她自己心裡定然是清楚,不過倒是聰明的沒有當着靈芝的面兒問。
待靈芝被榮華給支了出去,如意近前低聲道:“小姐,您沒事吧?”
榮華搖了搖頭,“你知道不對?”
“回小姐,奴婢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自己剛纔是被人點了睡‘穴’!小姐,來人可有傷害小姐?”
榮華仔細打量了一下如意,見其面‘色’焦急,眸子裡擔心的意味明顯,遂輕搖了搖頭,看來許是自己猜錯了!也是!若哥哥是那銀麪人,怎麼會跟自己說些那麼奇怪的話?那些話分明就是曖昧不明,哥哥怎麼會說出這樣不合理‘性’的話來?
“沒事,想來他也沒有惡意,否則,我也不會站在這裡好端端地和你們說話了。”
“小姐,奴婢還是稟告少爺,讓少爺再給您撥幾個能用的人過來吧?”
“不必了。哥哥外面的事太多,正是用人之時!我不過一閨閣‘女’子,整日裡又難出一次‘門’,不必了!再說了,這宏昌寺裡高手如雲,那人居然還能來去自如,若真是想對我做什麼出格的舉動,便是再多派幾個人過來守着我,也是枉然。”
如意一想,也的確如此,“小姐,奴婢的身手雖不是極好,可是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名一流高手了!那人竟能在奴婢毫無防範之下便將奴婢給制住,可見其武功之高。”
“沒錯。此事就此做罷,也無需向哥哥提及了。我不想他爲我擔心。外面保安堂裡的事兒還多着呢!哥哥本來就忙,我不想再給哥哥添麻煩了。”
“是,小姐。奴婢記下了。”
“如意,吉祥可在外面?”
“回小姐,在外面守着呢。”
“告訴吉祥,讓他將孫秀兒給我下毒,並且那毒‘藥’竟然是馬蹄蓮的事兒,悄悄傳出去。記得,一定要想辦法讓孫府的那位劉姨娘聽到。而且,越快越好。”
“是,小姐。”如意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小姐,現在這樣傳出去,可有不妥?”
榮華輕笑道:“那劉姨娘現在不是也在宏昌寺?”
“小姐?您說那劉姨娘現在也在宏昌寺?可是早上只見到了孫小姐和孫少爺,沒有看到那位劉姨娘呀?”
“孫秀兒向來是心高氣傲,瞧不起那些個妾室及庶出的子‘女’!否則,也不會給那劉姨娘的兒子下毒了!劉姨娘的馬車是自孫秀兒的馬車出府半個時辰以後才趕出府的。這是孫秀兒‘交’待的!就是不想讓那些個妾室降了自個兒的身分!如果我沒有犯錯,現在那劉姨娘怕是還在前殿上香誦經,爲自己早已昇天的小兒子超渡呢吧。你現在讓吉祥將這個消息散佈出去,劉姨娘若是聽到了,會如何呢?”
“小姐,您是說,要將這事情鬧大?”
榮華淡淡一笑,“鬧不鬧大?在哪兒鬧大?這就是他孫大人應該‘操’心的事兒了!輪不到咱們跟着‘操’心!”
如意一聽,便展顏道:“是,奴婢明白了。奴婢馬上去告訴吉祥。”
沒多一會兒,榮升便來了,進屋時,臉上還帶着笑,看起來心情還錯是不錯的。“哥哥怎麼這麼高興?”
榮升眉峰一挑,“孫寧這個老匹夫想的倒是美!還想着家醜不可外揚,想將事情給壓下去!可也得想想我樂意不樂意?哼!榮華,明天孫秀兒來給你認錯,你可要端着點兒,只要是不讓她拿到錯處,隨意就是!”
榮華聽了一樂,“哥哥莫不是就爲了這個高興?”
“你是沒見!那個孫大人知道這個結果,鼻子都快氣歪了!可是還能如何?他自己的兒子先犯了錯,我在明緣大師跟前求了情,保下了他孫青的一條狗命!於情於理,他都是不能再護着自己的‘女’兒了!”
榮華點了點頭,這一點,哥哥說的倒是沒錯!若是先前哥哥沒有出言爲那孫青求情,那孫知府這次大力維護孫秀兒倒也還說的過去!可是孫青犯下如此大錯!若非是哥哥求情,怕是孫青的‘性’命不保!在孫青的事情上,孫知府承了哥哥的情,而查到最後,又被告之自己的‘女’兒竟然是給恩人的妹妹下毒!這讓孫寧還怎麼開口替孫秀兒開脫?
一絲細微的笑容在榮華的眉眼處綻開,光華微斂,如同是即將盛開的清水芙蓉,清秀華美、乾淨清爽!榮升被自己妹妹的這一個瞬間的風華給驚呆了!
手上的茶杯歪了,茶水溢了出來了!
“哥哥,你怎麼了?”榮華緊忙拿帕子給榮升擦了,“怎麼這麼不小心?還總是說我呢!”
榮升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看的太過出神,竟是將茶水都灑了出來,榮升的臉‘色’略有些尷尬,“沒事!沒事!”
“哥哥剛纔在想什麼?”
榮升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也沒什麼,就是在想着明日如何再好好地出出這口氣?”
“哥哥是指孫小姐?”
“不是她,還有何人?”榮升的眼瞼垂下,似乎是怕自己看的再度入了神,“我聽說你讓吉祥去做一件事?”
榮華笑笑,這事兒本來也沒打算瞞他,便將自己的主意又說了一遍與他聽。榮升略皺了一下眉,不過隨即又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情按說也無不可。只怕做的太過,萬一再被人想到了你的頭上,豈不是划不來了?”
“哥哥放心,這孫秀兒的事,想必現在整個宏昌寺裡也是傳遍了。雖然是有孫知府的‘淫’威在那兒鎮着,可是這寺裡頭人多嘴雜,也是常事!更何況,自我中毒到最後的查出真兇,這中間隔的時間可不短!這事兒被人傳了出去,纔是最正常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只是。”榮升仍是有些不放心。
“哥哥無需擔心,妹妹自有分寸。”
榮升嘆了一口氣,“也罷!隨你吧!”
次日巳時左右,便見一位身着粉‘色’長裙,外披一件黑‘色’大麾的小姐在幾位丫環的簇擁下,面帶不甘的向着榮華所居的客院行去。
榮華被靈芝叫了起來,“小姐,孫小姐來了,您看?”
“請孫小姐進來吧。”帷帳之內,一道柔弱無力的聲音傳來。
“是,小姐。”靈芝掩‘脣’輕笑,不過不敢出聲,若是被外面的那位給聽到了,小姐的計劃可就慘了!
“孫小姐請,我家小姐昨日因爲中了毒,至今身體仍虛,還請孫小姐勿怪!”
孫秀兒聽了,便氣不打一處來!昨晚上她回去後想了一夜,思來想去,這中間定然是這個伊榮華中間做了什麼手腳!否則,自己給她下的催情香爲何會突然就到了自家哥哥的房間裡?若不是她,哥哥怎麼就會光天化日之下犯下那樣兒的大錯?如今哥哥被打的起不來‘牀’了!這身子骨兒怕是自此以後也就算是廢了!這一切定然都是眼前這個伊榮華所爲!
孫秀兒心中雖然有氣,可是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生氣的時候!她到底是在高‘門’大戶中長大的,深諳這高‘門’後院兒的爲人之道。面上浮上了一層僞善地幾乎是讓人想吐的笑容道:“無妨,原本我來就是爲了給伊小姐致歉的。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沒有將自己的東西保管好,被那無恥的竊賊給竊了去,如今竟是害得伊小姐飽受苦楚,實在是我的不是。伊小姐身體不便,只需躺着就是。”
帳內的榮華聽了,面上淡笑,輕咳了一聲,“多謝孫小姐的好意了。只是不知孫小姐一早來此,有何貴幹?”
孫秀兒聽了,心裡頭便是一堵,這個氣呀!自己剛纔明明都說了是來向她致歉的,居然假裝沒聽到?還想着讓自己再說一次不成?
孫秀兒心中氣惱,可是面上的笑容卻是更盛!對於她這種高‘門’大戶裡的小姐來說,應付這種事兒,還真是不在話下!“伊小姐昨日不是中了毒?說起來,這事兒與我也是有些關係的。剛纔不是說了,若不是那無恥的竊賊,伊小姐怕也中不了毒!不過話說回來,我若是不喜歡這馬蹄蓮,似乎也就沒有這一齣兒了!伊小姐,你說是嗎?”
雖然隔了帽幔,榮華仍是可以模糊地看到外面孫秀兒的臉‘色’和裝扮!依稀看到她的左頰似是有些高,便料到昨晚定是捱了孫寧的打了!這是心裡不服氣,到這兒來給她使絆子了!榮華思及此,眼中的笑意濃濃,不過臉上卻是並無半分的笑意,‘脣’畔反而還浮上了一絲嘲諷!
“咳咳!孫小姐的話,榮華雖然聽不太明白,可是大致也瞭解了。孫小姐的意思是說你的東西被盜了,而且十分的不巧,被盜的那樣東西,竟然是毒‘藥’?”
榮華這話一出來,守在帷幔外的靈芝連忙低了頭,忍了笑!雖然極力忍着,可是眼底裡的笑意卻是騙不過人的。所以只好低了頭,免得被人給瞧見!要知道這位孫秀兒小姐,可不是什麼善類呢?
孫秀兒果然是氣的渾身發抖,這擺明了就是說她孫秀兒一介千金小姐,竟然是在自己的閨房裡藏了毒‘藥’?這要是傳了出去,自己的名聲還要不要?哪家的公子還敢娶這樣的小姐?
而守在帽幔另一側的如意則是清了清嗓子!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今日她可算是見識了!誰讓這孫秀兒不好好地來討錯,反而還要‘弄’出什麼竊賊之類的說辭來?如今,可是她自己說的人家偷了她的東西,可是怨不得旁人!
孫秀兒咬了咬嘴‘脣’,頭上的赤金紅寶石步搖也是隨着她身體的抖動,而輕輕擺動着,只不過,倒是看不出好看來!就瞧着有些諷刺好笑了!
“伊小姐果然是伶牙利齒!好一張利嘴!原先還聽說這伊家老太太在世時,便沒少受伊小姐的氣,如今看來,倒是名不虛傳哪!”孫秀兒到底是年紀稍長,腦子反應也快,很快就開始了反擊。
帽幔後傳來了陣陣地輕咳聲,“如果孫小姐是來讓榮華毒上加病的,那就請孫小姐請回吧。只是有一樣,孫小姐,死者爲大!何況您口中的那位伊家老太太還是榮華的祖母,還請孫小姐慎言!雖然我伊家並非是官宦之家,地位低下,可是若是有人與我伊家的名聲爲難,我伊榮華便是拼了全力,也定是要和他拼命的!”
榮華說完,便再度輕咳了起來。
靈芝趕忙進去瞧了瞧,“小姐,您沒事吧?要不要再用些茶?”
“不必了,你去請孫小姐離開吧。萬一待會兒被哥哥瞧見這孫小姐便是這個態度來致歉的,豈不是更加惹惱了哥哥?他的‘性’子耿直,若是再被他將事情給鬧到了明緣大師那裡去,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是,小姐。”
外面的孫秀兒自然是將這番話聽入了耳中,心底便是一顫!手也下意識地就‘摸’到了自己的左頰上。昨天事情了了之後,父親被一巴掌將自己打倒在地!若不是昨晚用熱‘雞’蛋敷了,自己今天怕是畫再濃的妝也是出不了‘門’的!再一尋思剛纔伊榮華那番話,說什麼送自己出去?分明就是故意在暗示她如果今日不好好地致歉,這中毒一事,就休想罷休!
孫秀兒越想越不甘心!不過就是一介商人之‘女’!如今父母雙亡,一個小小的孤‘女’,到底是借了誰的膽子竟然如此膽大妄爲?不將自己這個名‘門’千金放在眼裡?
孫秀兒氣得眼睛幾乎就是要冒出火星子來了!看到裡面的靈芝出來了,不待她說話,便急道:“伊小姐這是何意?怎麼,不過是隨意說句玩笑話,都是使不得了嗎?”
“既是玩笑話,那孫小姐就先請坐吧。只是這種拿先人當玩笑的話,還請孫小姐以後莫要再說了。榮華心小,怕是承受不起,萬一哪一日再讓孫小姐給嚇出個好歹來,可是就大大地不妙了!”
“你!”孫秀兒只是吐出了一個字,便再也說不出什麼來了!心裡懊惱至極的她,衝着自己的隨‘侍’丫環冷聲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下去吧!”
“是,小姐。”
靈芝挑了下眉,向裡看了一眼。
榮華吩咐了一聲,“如意,你進來扶我坐起來,靈芝,你也退下吧。”
“是,小姐。”
“孫小姐有話還請直言。現在這屋子裡也沒了外人,孫小姐有話不必忌諱。”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挑明瞭說了。我且問你,這馬蹄蓮的毒,你是怎麼中的?”
“孫小姐不知道嗎?原來竟是有人將那毒下在了杯子上。那杯子事先被人以馬蹄蓮的汁液泡過,而過後,又特意在內壁上塗了薄薄一層!唉,如今想來,那下毒之人的心思,還真是高深!竟是想的如此周到,又如此地萬無一失!說起來,當時我便暈了。還是後來被明緣大師等人發現了那杯子上有問題。也是我命大,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若不是有明緣大師在,怕是孫小姐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孫秀兒聽了,眸光一閃,“伊小姐的毒難道不是自己下的?”
裡面的人似乎是被這句話給驚到了!半晌纔有了回覆,“孫小姐這是何意?好端端地,我爲何要給自己下毒?難不成,孫小姐以爲我是嫌自己活的命太長了?還是日子過的太舒服了?竟是沒事兒想着給自己下下毒玩兒?”
孫秀兒表情一滯!這伊榮華說的也對,無緣無故地她幹嘛給自己下毒?再者說了,即便是她識破了自己的計謀,也不該給自己下毒呀!只是需要將那杯子換了不就成了?何必再多此一舉?而且自己有馬蹄蓮汁液一事,極少有人知道!自己與伊榮華雖見過,卻是未曾說過幾句話!而且這伊榮華極少出‘門’,也沒幾個要好的閨秀,如何知道的此事?
“孫小姐,這毒,難道不是孫小姐派人下的嗎?”伊榮華有些忐忑的聲音從帽幔後傳來。
孫秀兒聽了,急道:“自然不是我!我怎麼可能給你下毒?我用的!”險些就說走了嘴!孫秀兒猛地剎住了車!有些呆呆道:“那個,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與你無冤無仇的,幹嘛要對你下毒?”
孫秀兒說完,便有些急切地看向了那帽幔後。似乎是看到了伊榮華有些遲疑的神態,“伊小姐,你想想,你我雖也曾見過面,不過卻是未曾說過話,更是何談冤仇?伊小姐,這次的事情,怕是你我都是被人利用了!”
“利用?”榮華有些不解的聲音傳來,“孫小姐這話,榮華更是聽不明白了!榮華極少出‘門’,這一點,幾乎蘇州城的百姓們都是知道的。即便是偶爾出去,也都是由哥哥相伴。何曾與人有過仇怨?莫說是仇怨,就是連幾句口角也是沒有的!竟是不知何時得罪了什麼人了?”
孫秀兒聽她這般說,心裡更是堅信了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不會是她!再偏頭一想也是!這個伊榮華便是心思再敏捷,言詞再犀利又如何?到底不過是個才十三歲的小丫頭!而且家族生活又極其單純,哪裡來的那些個複雜心思?
孫秀兒越想越覺得這裡邊兒有些蹊蹺!到底是什麼人呢?
“如果如孫小姐所言,你我二人皆是被人利用。那如果榮華中毒再略深一些,或者是說大師來的再遲一些,那榮華豈不是就沒命了!到時候,再查到孫小姐的頭上,那孫小姐怕是就說不清楚了!”
孫秀兒一聽,可不是嗎?這伊榮華沒死,自己還被父親嚴加斥責!並且還要親自上‘門’道歉,再賠上大筆的銀子和補品!這還得是看了自己父親是蘇州知府的面子!如果那伊榮華死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孫秀兒自個兒就先嚇了一跳!如果伊榮華死了,怕是什麼賠罪認錯,都是不成了!最輕,怕是自己也要賠上一條自己的‘性’命了!她可沒忘記,這個伊榮華雖然是商人之‘女’!可也得看是哪個商人的?她可是江南首富的獨‘女’!再加上先前四皇子和周世子的關照,她若是真死了!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帽幔內的榮華透過那薄薄地輕紗自然是將孫秀兒那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冷笑,孫秀兒,你還真是豬腦子!三言兩語便讓自己打消了疑慮,而且還如此順利地就將那嫌疑轉到了她身邊兒的人的身上!孫秀兒,你別怪我心狠,實在是你不該先招惹我!我實在不知自己何處得罪你了,你竟然是準備了那樣霸道的催情香來謀害我!如今,我不過是讓你也嘗一嘗被人算計的滋味兒罷了!
孫秀兒又稍坐了片刻,無非就是了一些爲自己辯解的話,以求得榮華的信任罷了!榮華也是將信將疑的態度,這倒是讓孫秀兒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沒錯。定然是有什麼人在背後算計自己,好漁翁得利了!孫秀兒的腦子裡似是有什麼東西迅速地閃過,眼中浮上了一層狠毒和不屑的神‘色’,便起身告辭了。
靈芝進來將那帽幔掀起,榮華被如意扶着緩緩走出。
“小姐,爲何那劉姨娘到現在也沒有動靜呀?是不是她不信這毒是孫小姐下的?”如意問道。
榮華笑着搖了搖頭,“若是那劉姨娘在這宏昌寺裡就大哭大鬧的,我倒是覺得這劉姨娘是個蠢笨的,不足以成事!如今,她沒有動靜,反倒是讓我覺得,她是個心計深沉之人了!興許,她倒是可以搏上一搏了!”
“小姐的意思是,這位劉姨娘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您是想用她來和那孫秀兒一起鬥上一鬥,興許那孫秀兒,會敗在劉姨娘的手下?”靈芝似乎是想明白了,急急地說道。
榮華輕笑道:“你這腦子倒是好用了!只不過,你還是沒有完全說對!最多也就是猜對了一半兒!”
“一半兒?”
“你可聽說過借刀殺人?”
“這個,奴婢自然是聽說過。就是指一個人自己不動手,借別人的手來殺人嘛!”
“不錯,還知道借刀殺人是什麼意思!”
“小姐,您不會是想着借刀殺人吧?”靈芝驚叫一聲!
“胡說什麼呢?這裡是宏昌寺,別大呼小叫的!”榮華笑着瞪了她一眼,遂又笑道:“不過,倒也差不多。”
一直沒有說話的如意,此時明白了過來,“小姐,您是想着借劉姨娘和那孫秀兒的手,來將孫府的後宅攪‘亂’?而且是越‘亂’越好?如此一來,後宅不寧,這孫知府也休想好過了!”
“不錯,還是如意聰明!事實上,她二人只要是斗的熱鬧就好!誰輸誰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都是孫府的人!劉姨娘是孫寧最寵愛的小妾,而孫秀兒,則是孫寧的正室夫人所出,是嫡小姐。她們若是鬥起來,可就不會是簡單的二人相爭了!”
靈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小姐!您的本意就是爲了讓她們兩個斗的天翻地覆!只是爲了將孫宅攪的不得安寧就是。只是奴婢有一點不明,她們斗的再厲害,也不過就是兩個‘女’人罷了!而那孫小姐,現在還不能稱之爲‘女’人呢!她們兩個能掀起什麼大風‘浪’來?”
看着靈芝似乎是相當不以爲然的樣子,榮華笑道:“靈芝,這你就大錯特錯了!永遠不要小看‘女’人!哪怕這個‘女’人還沒有及笄!她也絕對是不容忽視的潛在威脅!有的時候,‘女’人的殺傷力,可是比男子要大上數倍、數十倍,甚至是數百倍!”
靈芝瞪大了眼睛,“不會吧?‘女’子真的會有這般大的能耐?”
榮華笑了笑,“最堅固的堡壘,往往就是在最裡面被人攻破的!”
“啊?”靈芝是徹底地懵了,眨眨眼睛道:“小姐說的是什麼意思呀?奴婢是真的聽不懂了。”
如意輕笑出聲道:“小姐的意思是,有的時候對付敵人,不一定要從外圍入手,直接從內部入手,也許效果會更好!”
榮華看着如意,讚賞地點了點頭,“還是如意聰明,深得我心!靈芝,以後沒事兒和如意多學着些!”
靈芝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小姐偏心!”
榮華拿食指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道:“好了!快去給我備些茶點來。我還約了白公子過來教我推拿呢。”
“是,小姐。”
如意站在榮華的身後,輕道:“原以爲小姐是想着借了白公子和明緣大師的手,來給孫家添堵,卻不想,終是奴婢想的太簡單了!原來小姐這步棋竟是布地如此‘精’妙!不過一件事,卻是成功地將孫大人‘逼’至極爲尷尬的境地!而且,還能順利地挑起孫家內部的爭鬥。小姐,您的心思果然是深不可測,奴婢是徹底地服了!”
榮華淡笑不語,她知道如意是以前跟在哥哥身邊兒最爲得力的人,哥哥回來後將她調至自己身邊聽用,雖然是各種條件都不錯,可是在如意眼裡,自己不過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能成什麼大事兒?上次經過了大伯家的劉氏一事,如意便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變,如今經此一事,這個如意是徹底地被自己給收服了!
榮華行至‘門’前看着外面升起的暖陽,輕道:“今日的天氣倒是不錯呢!”
“伊小姐好興致呀!”隨着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榮華一轉頭便看到了一身寶藍‘色’長袍的俊逸公子,白雲瀟!
“白公子總算是來了,榮華還想着是不是得派人去請白公子一趟呢。”
“伊小姐的身體如何了?”
“多謝白公子的關心,好多了!昨日若非是白公子心細,怕是榮華到現在也不知是何人想要加害於我呢?”
“伊小姐客氣了!剛纔孫小姐來過了?”
“正是,白公子可遇到她了?”
白雲瀟點點頭,“可惜了一個美人兒,卻是生得如此地蛇蠍心腸!”
不知是不是榮華太過敏感了,她總覺得白雲瀟在說這句話時,那眸子裡似乎是有着一抹嘲諷之意,而且還是針對自己的!
榮華偏頭不再看他,“剛纔孫小姐說,她也是被人陷害的。是有人偷了她房裡的馬蹄蓮汁,再下到我的茶杯裡的。至於是何人,她倒是沒說,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是‘胸’有成竹了。”
“哦?”白雲瀟對於榮華的這一態度,倒是大感意外!“如此說來,伊小姐也相信那孫秀兒的話了?”
榮華輕嘆一聲,“我與孫小姐無怨無仇,她爲何要害我?也許她說的沒錯,許是有人想要漁人得利罷了!”
白雲瀟那明亮的眸子裡,似是滑過一抹暗光,還有些‘陰’鷙,“這個孫秀兒,還真是厚顏無恥!即便不是她下的毒又如何?她明知那馬蹄蓮有毒,竟然還命人制成了汁液,誰知道她安的什麼心思?可千萬別說是爲了制什麼香‘露’!打死我也不信!”
榮華聽了撲哧一笑,“白公子這話說的倒是有趣!哦,快屋裡請吧。我已經命人去將哥哥也請過來,畢竟你我男‘女’有別,還請白公子勿怪!”
“伊小姐思慮的果然周到。”白雲瀟的眸子裡似笑非笑地看着榮華,使得榮華的心裡微微一緊,這個白雲瀟爲何會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過纔是短短半盞茶的功夫,她已經是從白雲瀟的身上感覺到了兩次他的不善之意了!這卻是爲何?
“小姐,少爺來了!”靈芝端了茶點,邊走邊笑道。再看她身後不遠,果然是伊榮升跟了進來!只不過,伊榮升的臉‘色’可就沒有靈芝那麼好了!一張臉‘陰’沉地,幾乎是可以滴出雨來了!
妞兒們,看到這裡有沒有覺得咱們的‘女’主有些厲害了?還有哦!飛雪在這裡鄭重說明一點哦,男主,已經出來了!誰呢?嘻嘻!大家先猜猜看!如果實在猜不出來,飛雪再考慮要不要提前劇透給大家!謝謝zengfengzhu送上的十朵‘花’‘花’!好香哦!好像不是馬蹄蓮哦!嘻嘻!謝謝美人們了!飛雪於十八日晚上六點,終於到家了!妞兒們,從明天開始,飛雪在短期內可能不止是萬更哦!你們期待不?想看不?那麼,有鼓勵不?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