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史泰龍專門請來的律師，”他加重了口氣，用一塊手帕認真擦了擦額頭：“你涉世不深，這種事，一定得有律師的幫忙才行。”
我記起來了：“行，多謝你的幫忙。婚禮就要開始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不不不，我用不了您太多時間，”給敬語了，他主動把我的輪椅往旁邊草坪裡推，這樣我要想推回去可就難了，只好由他。
沒想到，他居然在我面前跪了下來！我驚了一跳，周圍賓客更是全往這邊看過來。其實事後想想，他就是一個職業習慣，想和我保持平視距離。但是當時那個場合，還是太欠考慮。我愣了一下，支着輪椅慢慢站起來：“站着說話吧。”
身穿禮服的筱筱，居然能站在草坪上，那一刻，我心裡不知道有多麼驕傲。透過綿軟的、絲薄的軟底，腳踩着草坪，那種感覺要比元素莊遊戲裡還要好，還要美。
周圍傳來輕輕的驚歎聲。我沒有去關注，只是把團扇扔到輪椅上，靠着把手，認真感受站起來的美好：“快站起來吧，有話快說，要不然我走了。”
“好好好，”他忙不迭地站起來，打開一個文件夾：“是這樣，成立這個慈善基金會，交給我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只是我們需要了解一下你的慈善目標，也就是希望怎麼改造34區，用多少年改造完，根據這個，我們纔好提供基金會創建的章程這些內容。”
“很簡單，把貧民區改造成那個樣子就行了。”我的一句話立刻讓他變成了苦瓜臉，因爲我手指的是那個宏偉的建築，單單貴賓間就有1700間，每間都是金馬桶，陶瓷按摩浴缸的那種。
“那可辦不了，多少年都辦不了。”他倒是實話實說：“貧民區沒有必要改造成這個樣子，你可知道，單單這裡的空氣淨化裝置，就算是整個遊戲公司的股份都換不來的。這樣，我們還是說一些實質性的問題吧，這10%的股份是否都要轉讓，我可以幫你爭取轉讓費用，這樣你就可以順利交款，獲得你父親的股份使用權了。”
“不，我沒考慮過這事。”我再次讓他垮下臉：“當然，爲了慈善，史泰龍也建議要轉讓一些，我想10%的股份放在基金會，如果一定要有現金，先轉讓5%也是可以的。”
“行行，好好，”他又抹了把汗，“這樣，我認爲，這事交給我，一定能夠獲得六千萬的轉讓款。”
“憑什麼？”我眉頭一豎：“這麼多的股份，至少要轉讓九千萬。”
“這……這不可能，”他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來：“這麼多的股份，要上市轉讓，哪有那麼容易，一定會造成股價下跌。”
“告訴史泰龍，讓他再想想辦法，我看不出你能辦什麼事。”不得不說，這傢伙讓我不爽，身上有一股泰格的味道。
這時候，和昨天一樣的《結婚進行曲》再次響起，整個婚禮現場立刻進入了表演階段，這個傢伙不得不把我推回道上，繼續伴娘的角色，其實我很想試試繼續站着，但是怎麼說也不行，坐着的過程已經是昨天安排訓練過的了。
整個婚禮演練得異常順利，直到兩位新人交換完鑽戒，大家等着他們接吻的時候，一個女傭不顧禮儀地衝到臺上，對着泰格耳朵講了兩句，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呆視良久。這段視頻後來被津津樂道，有人說，泰格總監被女傭搶吻了，也有人說，加代子那天患了流感，所以女傭是上來特意交待不要接吻的，更有人說，泰格被安排了一場新劇本，深情凝望愛人，就是不接吻，既表現出他的領導氣質，又讓觀衆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其實真實的情況是這樣：臺下人忘了起鬨，他也忘了接吻。大鬆coo趁着上去接受祝福的時候，和他交換了幾句話，然後匆匆下臺，對史泰龍耳語幾句，於是在電視普及不到的地方，伴郎告訴伴娘：“紫娟出事了，在房間裡慘叫，還戴着腦電波儀。”
我知道紫娟來了，這是加代子特意安排的，所以我也相信，加代子絕不可能讓泰格昨晚有機會再去找她。以她的遊戲時段，用腦電波儀幾乎就是入住的時候，退出遊戲到這時候應該已經過去12個小時。
“不好，趕緊把她的腦電波儀摘下來。”
“那怎麼行？”史泰龍嚇了一跳：“一個技術醫療小組已經到了，確認她仍然沒能退出遊戲，大家都不知道怎麼辦。”
“直接摘下來，退出遊戲。”我不容置疑地告訴他，“如果紫娟死了，我承擔責任。”
“好吧，”他迅速拔通了一個電話，“筱筱建議摘下來，立刻。”嗬……真是的，非要我擔責任啊。其實我真不怕，因爲紫娟和別人不一樣，她在遊戲外也是有意識的，現在只是遊戲裡的意識被傷害，遊戲外的應該還好，我讓摘下腦電波儀，表面是減輕了她的痛苦，其實真的是讓她內部意識受到徹底傷害。
好一會兒，他蹲到輪椅旁，輕聲說：“沒事了，生命體徵穩定，只是處於昏迷中。”
那不就行了，告訴我幹嘛？
“是這樣，這件事不能讓外人知道，遊戲公司要求絕對保密，這時候要想移送就醫，恐怕會引起媒體關注，”史泰龍委婉地解釋着，一邊躲躲閃閃看着我。
長得醜你就不要看嘛！我恨了聲，才反應過來：“我知道了，本來和加代子說好，我兩點前必須回去的，現在呢，就回去整理一下，然後你讓車到樓道口等着我，車庫裡醫療監控設施都全，能治好我，當然也能治好紫娟。”
“太好了，我這就推你過去，”他健步如飛，這時候纔想起什麼似的：“對了，那個律師說了，你的要求太高，他沒法完成，我再去另找一個，這個，筱筱，我可以說服我爸用七千萬購買5%的股份，能不能給我這個面子呢。”
“不行，我可是爲了慈善，你們就不能慈善一點麼？”不要說面子，裡子我都不給，“我也不一定要非要把股份賣給一個人吧，而且我還有更多的股份可以賣。”
“這買賣你不懂，很複雜的。”史泰龍只能無奈地放棄了說服我的打算。看得出，對紫娟的事，他更上心。
還是那輛加長版勞斯萊斯車，先去接了紫娟，再來接我，技術醫療組的車不方便出去，我要求留下女性醫師幫忙，保證車裡至少留給我兩個位置。加代子也聞訊趕來了，只是她的主要任務是在鏡頭前表現出一副不捨的樣子：“筱筱，我真希望你能留到今晚，看到我和泰格幸福地完成這個婚禮。可是你的身體要緊啊。”她把頭埋在我肩頭，放低聲音：“你真想照顧那個狐狸精？”
“不管怎麼說，她差點就成了我媽媽的妹妹。”這話是替筱筱說的，如果真是她，應該也會這麼想吧。我轉過頭，做出一副低聲撫慰加代子的樣子。
她扶着我上車，沒有輪椅似乎對我已經沒有太大難度，只是她的話讓我差點打個趔趄：“她肯定不是紫凝的妹妹。”
我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她更是壓低了聲音：“記得你跟我說過，她叫出來的聲音麼，那是日語，我也是日裔，很清楚那個時候的語言是騙不了人的，而紫凝和你一樣是華裔，小心，別讓她傷害了你。”
我坐在車上，望着對面躺在沙發上的紫娟，完全不敢相信。
再次進入34區，等着那班醫生忙前忙後安排，幸好是紫娟長年住在這邊，他們多少知道情況，治療工作很快就進了狀態，我把那些醫生都支出去後，總算是搶在最後關頭登錄。
月牙的舞蹈表演還在繼續，不過應該是藥效已過，現在的旋轉已經慢多了，我控制了一下，慢慢停止了旋轉，放開組隊。本來以爲那些隊員會在地上打滾，口吐白沫之類的，不過還好，沒多久各個伍都在關隘上重新旋轉起來
惹得山下一陣喧笑。不過我沒有打算止住部下這種訓練，這對於上戰場說不定能有奇效。
“是姆拉克小將到了麼？”我朗聲高呼，“請上前說話。”
“犬子還在攻打十八寨，”一個騎士直接突前：“我正好路過，過來看看，有什麼話，你對我說就好了。”那種氣勢，立刻讓整個關隘上靜成一片！
姆拉克爵士！又是這個老傢伙。我很有衝上去痛扁一頓的衝動，當年，就是他用的時空之門，把我生生困在遊戲中無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