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面一句話似乎要證明什麼,讓我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我還是抓緊問:“那可以在白天嘛,我們技術部裡,難道就沒有人是在白天登錄遊戲的?”
“怎麼可能呢,這段時間我還要上班,玩遊戲,那還不是直接被扣工資啊。哦,副總監你是想回……去還是先在實驗間裡休息一下。”
她肯定是想起了什麼,肯定是和泰格有關的,不能讓我知道,所以才故意支開話題,我只能假裝她計謀得逞:“我就在實驗間裡等着,凌霄回來,讓你立刻來見我。你們沒什麼事,就正常下班吧。”
她趕緊招呼那些剛從實驗間出來的同事,感激地朝我一笑:“你真比那個紫娟強多了,又能幹,又體貼下屬。”
聽上去,也不是什麼讓人舒服的話,我趕緊借些紙筆進了實驗間。
“哇,這公司裡還真好,有這種東西,”聶峰搶過去,靠在牀頭上寫了幾個字:“怎麼樣?”
那是我從沒見過的方塊樣的圖形,應該是字,看上去還是有些氣勢,以我們那種印刷體字母無法表達出的韻味,但我認不出是什麼,只能遺憾地搖搖頭。
他有些懊惱,默默把紙筆還給了我。或許他以爲我是拿紙筆進來,用別人聽不到的方式交談吧,但這裡恐怕到處是監視器,如果我們真用筆談,別人肯定會更關注,就這時,不知有多少眼睛在注視着我們呢。
我重又認真端詳了下:“公司裡不能有這種東西麼?”
“那倒不是,”他認真解釋:“現在大家都是無紙化辦公,所有行文都用網絡傳遞到終端,可以節省很多成本,而且也不用大家打印或是手寫,像你們公司這樣還留着紙筆的,確實很少見,可能是一種企業文化吧。”
這是一種文化?原本我以爲這是很正常的,像筱筱在車庫裡的牀頭,永遠都不缺少紙筆,上面每天都會有她父親給她留的字,經常她都是看着那些字紙渡過了一個個漫長的白天,這麼說起來,可能就是前ceo的這種文化意識,讓這個公司保留了紙筆辦公的方式,這讓我似乎想起了什麼,和這種方塊字有關的,可是認真去想,腦中就是一片空白。
不想了,我把紙筆重又推給他:“我就是想知道你們那邊的地形是怎麼樣的,現在我正在嘗試把這個時段的幾個地圖拼在一起。”
他眼睛一亮,會意地在紙上畫起來:“這裡是目前我那個地區,唯一的出口,地下通道,外型看就是樹怪那種,地面上,出去有一條三格寬的地面,不是通道,離壁壘族大本營只有三十格的距離,那裡有兩格通道,壁壘族已經以大本營爲基地,留守了三營大精靈和六營戰鬥矮人的兵力,對這個地下通道進行每天不間斷的巡邏,巡邏的規模至少是兩個營。”
那就是說他們如果沒有旅級的部隊派出,很難對巡邏兵起到絕殺的作用。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畫:“在地下,我們建有一條通道,一直到這個堡壘,正好與大本營在一天距離內,已經被壁壘族佔領,堡壘周圍原有六個村,還有兩個村在我們手中作爲前進基地,但與大本營的距離都超過一天,壁壘族另建了一個小村,一共五個守在堡壘的另一側,形成一道防線,防止我們繞過,攻擊通道。”
這個立足於不敗的戰略佈局,看得出壁壘族還是夠小心的:“有沒有和他們的玩家聯繫過?”
“多了!”聶峰露出一絲不屑:“這個壁壘族的玩家狂得很,一直就沒遇到對手,而且有兩個玩家已經轉職成功,他們說消滅我們地獄族是遲早的事,哼,要不是克勞斯的叛亂,正好被獸人野怪利用上,我們哪裡至於國力衰弱成這樣。”
“從遊戲本身看,邪惡種族最終肯定是要滅亡的,但肯定有繁盛、令人側目的一段時間,只是你的運氣不好,”我故意說得很大聲,就像是在給自己打氣,“這種情況下,如果是必敗的格局,你們可以選擇投降,在壁壘族裡爭取轉職也不失爲一種辦法。”
“絕不可能,壁壘族雖然沒有轉換的能力,卻拿到我們的祭壇,用我們的戰士作爲祭品,換取各種寶物,他們兵力整肅,根本沒有我們戰士的容身之地,這才保證了我們這段時間雖然艱苦,人心卻齊,把自己的領地守住了。”
聶峰這話讓我連連點頭,一個不能相容的種族,能夠剝奪生命的祭壇,確實足以讓對手齊心。換成月牙這邊,雖然我們用於對抗的兵種已經無法招魂,但被轉換成骷髏的可能性,還是讓大多數傀儡族在面對亡靈部隊時能夠齊心;反過來說,我不能接納亡靈部隊,也讓他們下定決心把我往死路上逼,原本沒有什麼仇恨的兩個種族反而是成了整個大陸上到用牙咬對方脖子的地步。
回過神來,我歉然一笑:“要想打他們一個意料之外,確實太難了。其他方向是什麼情況?”
“這個堡壘到我老家,這個鎮,不到一天的距離,目前,我們有重兵把守,可以確保不失,但周圍的小村,一直在反覆爭奪中,經常被壁壘族偷襲得手。”
這怎麼可能?“壁壘族可以偷襲小村?那他們爲什麼不直接偷襲營寨?”
顯然這個特殊的用詞,讓他想起了什麼,略微責備地看我一眼:“這應該是壁壘族的秘技,他們可以得到森林精靈的庇護,直接攻進小村的避難所,又把周圍的通道僞裝封死,讓我們無法得到消息。”
“這是有辦法對付的。”這話只要說出來,他應該就明白了,麻煩的是壁壘族偷襲成功,真的是得到森林精靈的庇護?如果有這個功能,那我只有一種辦法:放棄所有的小村,以免我們的戰士白白犧牲。“然後呢?”
“從這個營一天路程內有一個大本營,是我們國都前的最後一道屏障,目前我們的主力都集中在那兒,國都一直招募新軍,加緊訓練,準備對前線支援,這個大本營是從壁壘族佔領區可以通向國都的三道防線之一,另外兩個,分別在東邊和西邊,東邊是沙磧地,沒有基地,對於壁壘族無法忍受行軍的艱難,西邊是我們最大的地獄火堆區域,雖然小村、村密佈,卻有一個城堡作爲防線核心,據說是我族的發祥地,在那裡我們有先天優勢,諒他們不敢來犯,所以最危險的就是南邊的大本營——營一線。”
這應該是一個常規的分析,我微笑不語,示意他告訴我一些實質性的東西:“北側一帶是森林,我們一直擔心那裡有通道,國都的後備軍經常組織在森林裡進行訓練,探查道路,加上先前歷代都有在森林裡開路,現在我們已經在森林裡開出密集的通道,並在交通要地建立了一個鎮,作爲後備軍的總部。”
“三個方向都確定沒有出口?”雖然他的意思已經很清楚,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地下世界與外部的通道確實是少,以前看過的地圖都是這樣,但如果真只有一個,不是他們的生活環境太惡劣就是遊戲公司給他們的待遇太優厚:要想守住這塊地也太容易了。“這樣說起來就怪了,當初獸人野怪是怎麼進入又是怎麼離開的呢?當時通道口可是大軍駐紮,就算是雷鳥也很難翻越,更不要說是帶着俘虜了。”
他有些驚訝。關於獸人野怪的事,那是在獸人巢穴裡和我說的,之後一直就沒再提起過,爲什麼我要在這兒明目張膽地說出來?很快,他眼裡有了一絲明悟:之前我們在餐廳說的話,雖然他們可能沒聽見,但肯定是看見了,或者是猜都能猜得出來我們一定談了一些重要的事。現在我這麼提,就是把他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聶鋒方面來——他有一個巨大的失誤,就是先前使用真名作爲網絡用名,在一些有心人眼裡是很容易查出他在遊戲裡的來歷,畢竟當初的傀儡使者,是一個人族和傀儡族都瞭解的經歷,比月牙還更出名些。
當然我不是有意要出賣他,以他的地位,被出賣也沒有什麼傷害,但如果他下決心出賣我,那問題可就大了。我必須要證明自己對他有價值,不論是遊戲內外!
“這是一個遊戲裡不能說的秘密。”他意有所指地給了一句話,在圖上森林的位置,畫了一個半月形:“在這裡,我們隊發現了一個廢棄的傳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