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斥力終於少了些,我得以靠近,聽見水怪的聲音:“TZ,我覺得剛纔是有人故意幫我們,把他們引走了,接下來,我們也要採取這個辦法,留一兩個槍兵偷偷走遠,以後在合適的時間露一下頭,就可以保證我們的安全。”可那槍兵就不重要麼?我BS你。
“你看着辦吧,只是我們現在開墾過的地塊,很容易被他們查出來,看來我們不能再開墾了,這些人不知道是哪裡的,居然能把沙漠製成這樣。”
“是啊,現在留在這裡太危險,我總覺得他們說起來好聽,其實是想傷害我們,要不然,我們回堡壘,去找休麗阿姨?”
這話要聽在我耳裡,肯定會心頭一熱。可是TZ依舊沒有擡頭,只是呆坐着:“往那兒走,只會更危險,我們還是先探查清楚這些人的底細,如果他們真需要我的幫助,我也不想再跑了。”
那真是筱筱?TZ不會這麼說的,我相信。他一定對休麗更有印象,不會選擇留在此地與素未謀面的沼澤族戰士爲伍……不對,作爲沼澤族英雄,他對這些戰士應該有更親切的情感。可是從TZ的話裡,我只能感覺到他對這個世界深切的恐懼,在這裡,包括泰麗,對於他都是陌生的,而休麗那裡,他並不知道有什麼新的情況發生,不知道那裡還有誰可以值得信賴,反而是更需要擔心這條路上充滿不可預見的危險。
其實我當初把TZ留在沙漠裡,不是也有這樣的擔心?僅僅是對水兒有些懷疑,就要乾脆地把她處死,僅僅是因爲不知道人族玩家中還有多少潛在的敵人,就選擇藏身在這個沙漠中,甚至長時間不想與外界聯繫。
我沒法在遊戲裡久留,只能退回論壇通道,那裡很平靜,也有很多逗笑的話,但我都看不進去,我終於能夠體會自己當時的恐懼。直丁,他給我帶來最深的恐懼。
以他的地位和遊戲目標,就算是被雷鳥殺死,他也不需要擔心,大不了重生,回到二秋寨,以他的能力、在玩家中的聲望,很快就能招集兵力,當上寨主,那裡正處在幾個寨的保護中,他不需要有太多擔心,至少在遊戲出現重大變故前,他不用擔心。可是揹着整個突擊營,他選擇投降獸人族,以至於再也沒有人在論壇裡對月牙的投降提出非議。除非他是真的想替月牙背這個黑鍋,現在我能夠想到唯一理由,是他必須殺死我。
當初我提出要求擔任血堡城主,他只關心了一點:我會不會投降獸人族,因爲大家都認爲是我能活命的唯一辦法,只要月牙堅守下去,作爲城主,只有敗死一途,他可以藉着獸人的手殺死月牙,所以雖然表現得萬般不捨,他還是欣然離去。但我做了出人意料的選擇後,他只能投降獸人族,因爲必須與獸人族裡的玩家聯合,他纔有機會突破墓園族的防線,殺死月牙!這是唯一的解釋,我實在沒有更好的解釋了,不論是出於什麼原因,他確實一直在針對月牙進行了策劃,這次獸人族的進攻,也很可能有很大一部分是出於玩家的策劃,清悠肯定也參與了,魚眼的情況還不得而知,我只能採信翱天的話,遊戲公司需要戰略平衡,應該不會急着把傀儡族搞死,他們還沒那種必要讓傀儡族丟失赤魂寨和魚眼村兩個重要據點。
但是赤堡是必須丟失的,還在墓園族手中的城牆、城門也必須丟失,直丁投降後的舉動已經很明確:他很迫切搶回城門,獸人族並沒有這種明顯的迫切,他們已經佔據了血堡,可以把所有的避難所和更多的兵力先用於掃清周圍的反抗勢力。在這裡,避難所有利,就算攻不進城門,他們要想防禦並不困難,只要兵力足夠,墓園族就不敢跨雷池一步。只要獸人族首領足夠聰明,他一定會做出這個選擇,但是玩家不一樣,包括直丁在內,他們很清楚,如果不攻下城門,以獸人族的力量,要想殺死我並不容易。
那他們會採取什麼辦法推進這個戰略呢?
我失笑,在遊戲裡是生死關頭,在遊戲外卻還有十倍的時間可以思考這個問題,我完全沒有必要把寶貴的時間花費在一個遊戲角色的生死上。現在我想爲TZ找到一條更好的路,當初我指使泰麗,主要是爲了翱天他們,但反過來想,我給沼澤族的思路也並非沒有道理,離開厲風山谷後,他們確實找到了一個適合他們休養生息的地方,而泰澤當然是他們的史詩英雄,如果我能把他們掇合在一起,以筱筱的智慧,應該能給沼澤族找到一條開拓疆土的新路,打破這片大陸目前的僵局。
關鍵是在於找到一個可以讓筱筱放心、TZ滿意的掇合人選,我肯定不是,從遊戲裡感受到的排斥,我就知道,筱筱並不想再回到還是元素兒童的歲月,摘花惹蝶,不再是遊戲能給她的樂趣。那麼有誰是他們都認識的,而且能夠在沼澤族中有一定發言權的人物?
答案是唯一的。我立刻來到波瀾的登錄通道,正要尋找準確的穿入點,卻驚訝地看到,這裡和我以前見過的登錄通道不同,有許多黑絲正從登錄口頑強地涌現出來,不斷沖刷着光亮絲線,雖然這個過程很多黑絲消散了,很多仍然頑強地連順着這個指引朝命門涌去,我可以看到命門外圍已經沒有了護罩,厚重的透明物質就顯露在外層,在周圍飄浮着不少的黑色絲線。
我定定神,把這些飄浮的黑色絲線吸附在身體上,試着從登錄口進入,這裡本應該是在登入登出時纔會打開的,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可以很容易地穿行進入,身上的黑絲立刻消散在空間裡。
我又回到了元素莊,毫無困難,莊的外圍仍然戰鬥不斷,雖然有消息說兩側被攻陷了,但可以看到,現在的戰鬥依然主體在莊防上,部分還伸到莊的外圍,玩家作戰並沒有劣勢,很可能只是柵欄已經被元素族全毀,或是真的失去了戰場,現在正努力想辦法奪回。
我突然記起,莊防和城防有很大的一點不同:墓園族作爲戰場所有者,是站在攻方一側,而我見過的壁壘族作爲精靈村所有者奪回村防,卻也是在攻方一側。難道說,這是因爲當初獸人族沒有攻佔血堡的緣故?要是現在墓園族防禦的時候發現自己是站在城牆裡,只怕不是什麼好消息,戰鬥難度會加大呢。
我相信,如果有這種變化,在論壇上,一定會有說明,我只知道,奪回莊防,如果是站在防禦一側,確實難度很大,沒有防禦縱深,就算是我都會覺得棘手。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爲什麼我居然把月牙看得比TZ更重?
我一進遊戲,所處的位置已經離波瀾很近了,很快就能判斷出他在議事廳裡。這裡,二十幾名騎士景然有序地坐着,包括上首的翱天,這麼強的玩家首領陣容,放在哪兒都會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可惜他們在這裡,被困在元素莊內,漸漸失去了施展拳腳的機會:“傷心怎麼樣了,能不能讓他上線?他率領神射手營,要比我們都強。”這放在其他地方,沒人這麼說,但這裡都是玩家,翱天也就無所謂。
我聽到大流士的聲音:“他說了,如果不能與元素堡壘打通,形成合力,他不會再上線了。”
“那行,不管他了,還有轟天雷那個營,你們推舉兩人,立刻接手,要不然接下來元素族大舉進攻的時候,我們只怕是難以抵禦。”
“騎士隊帶來消息:他們在外圍鏖戰多日,已經有四伍撤回莊裡,”總算是聽到了波瀾的聲音,似乎中氣十足,“如果還不能夠讓他們突圍會合,只怕騎士隊後繼乏力,外圍只能依仗皇家獅鷲。”
我浮出地面,正看到翱天不滿的神情:“皇家獅鷲的戰術意識太差了,我就不明白,和人族說了那多次,讓他們多派一些皇家獅鷲過來,就是不聽,他們的皇家獅鷲部隊,怕有不下十六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