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凌的堅持下,齊泰豐不得不同意報警,半個小時後,大澳鼎鼎有名的金探長和他的隨從們出現在齊家大院。
蘇曼有幾分興奮,暗地裡和王媽嘀咕:“神探果然是儀表堂堂,氣宇不凡,去年震驚大澳的連環謀殺就是他破的案,”她把臉轉向齊泰豐,一臉欣喜:“老爺,不要擔心,有金探長出馬,事情一定會水落石出,小偷遲早會抓到,”
齊泰豐面容緊繃,沒有一絲舒緩之色。
大家相繼往客廳聚攏。
聽說《水妖》不見了,齊文繡眼珠定在眼眶裡,好久都沒轉動;樸愛珍臉上掠過一絲驚訝,很快就把目光轉到齊揚身上,見他襯衣後背有泥草的痕跡,她納悶:難道他失足摔倒了?梅清蜷縮在沙發一角,一動不動,對眼前發生的事絲毫不感興趣。
樸庭暉神態輕鬆的掃視屋裡的衆人,當他發現景凌眼圈泛紅,臉色灰暗,精神萎靡沮喪時,他迷惘一下,隨即目光黯淡下來,片刻後才恢復自如,淡然端坐,沒有開口說話。
同一時間,沈正淳父子在埋頭研究桌上的幾張照片和一些票據,雖然年代久遠,照片和紙張有些發黃,但畫面和字跡依舊很清晰。
“《水妖》的主人果然另有其人,”沈正淳小聲咕嚕:“難怪齊老爺從來不把這幅畫展示出來,”
沈俊賢慌忙拿手扯了一下父親的袖子,就算齊泰豐這幅畫來路不明,他只希望父親保持沉默,免得影響自己和齊玉的交往。他偷偷瞟了一眼齊玉,看她如此難過,他不知如何安慰,要是其他東西也許還有辦法補償,可洛峰的作品無法被取代。
“即使有這些照片和票據也不能完全證明這畫就是你家的,”齊傲不鹹不淡的說:“這些東西只能說明你外祖母曾經是這幅畫的主人,也許後來她把這幅畫賣給了其他人,”
景凌的怒火幾乎噴射出來,他緊握着拳頭,聲音粗啞:“那麼請齊老爺提供一下他是這幅畫主人的證據,那位贈送畫給他的朋友是誰,又住在哪裡?”
這句話一下子堵住了齊家人的嘴。
看一屋子的人沉默不語,沈正淳忍不住沾沾自喜:“我剛纔還建議齊老爺,要是真有這幅畫,一定得儘早脫手,免得夜長夢多,看,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短短半個小時,齊泰豐似乎衰老了五十歲,他氣得眼睛發暈,手指發抖:“說不定就是你指使人偷了我的畫,”
“無稽之談,”沈正淳冷哼一聲。
“那你爲什麼突然說起這幅畫?而且還知道《水妖》右上角寫了那麼一排字,”
沈正淳鼻孔朝天:“我道聽途說,不行嗎?”
“你這完全是屁話,”齊傲罵了一句。
謝春君冷眼旁觀——帶着一絲幸災樂禍。
沈俊賢正擔心父親口無禁忌,金探長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現在還不是爭論誰是《水妖》真正主人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這幅畫,否則一切都是浮雲,雖然我不是字畫專家,但對洛峰的作品也略
知一二,如果我沒搞錯的話,這樣一幅畫至少價值十幾萬,誘惑是難以抗拒的,任何人都是嫌疑犯,”
目光從衆人臉上掃過,他不緊不慢的接着說:“根據我的初步瞭解,齊老爺這幅畫在大澳濟和保險公司投了高額保險,所以——”
景凌驟然冷笑:“原來如此,你們監守自盜就是想騙保險金,”
齊彥攬着諾嘉一起走進來,剛好聽見這句話,他滿臉怒氣的高聲抗議:“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誰偷了這幅畫顯而易見,整個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劃的,這幾天你在我們家晃盪頻繁,就是爲了等今晚這樣的機會,趁大家警惕性都很低,你悄悄偷走了這幅畫,然後裝成無辜的受害人,”
“你以爲我拿了畫之後還會留在這裡?”景凌語氣蔑視:“如果不是爲了《水妖》,我一秒鐘都不會在你們齊家多呆,”
淚水頃刻就瀰漫了諾嘉蕭瑟的雙眼,得知景凌混進齊家的目標是《水妖》之後,她幾乎神經崩潰。如果大家知道是她親口告訴景凌《水妖》就藏在天藍閣的櫃子裡,沒有人會原諒她。想到自己被他利用,她只覺得痛不欲生。
只是這一刻,她必須堅強——擡起臉,她死死咬着下脣,不讓眼淚流下來。
齊玉面無血色的盯着景凌,恨不得衝上去掐死他,或者掐死自己——痛恨自己醉酒後稀裡糊塗把他當成齊彥。他不但佔有了她的身體,還知道她心裡不可告人的秘密,天知道這混蛋會不會用此來要挾她。
諾華申睡得暈暈乎乎,突然被叫醒,頭重腳輕的坐在那裡,嘴巴上了拉鍊,心裡憋着一口氣,悶悶的想:我不懂《水妖》是什麼了不起的名畫,我只知道誰惹我的寶貝小嘉不高興,我就厭惡誰。
姜豔萍相當不高興,她一臉怒氣看着景凌,用凌厲的目光討伐他:“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說的就是你這種人,”看諾嘉渾身顫抖,她把披肩解下來放在諾琦手裡:“去拿給你姐姐,”
諾琦沿牆輕手輕腳繞過去,剛把披肩搭在諾嘉肩頭,就聽見蘇曼小聲和金探長嘀咕:“會不會是諾先生假裝喝醉,乘大家不注意溜進天藍閣,把《水妖》拿走,他們家不富裕,一時起了貪念也正常,”
“我爹纔不會,”諾琦雙目圓睜,大聲反駁:“誰知道你們家閣樓上有那麼一幅破畫,就算價值萬金,我們也不稀罕,偷這幅畫的絕不會是我們諾家任何人……從小爹孃就教育我們做人要誠實,我和姐姐從不撒謊,”她氣鼓鼓的補充了一句。
諾嘉輕輕吸了吸鼻子,想起自己一連串欺瞞養父母的行爲,從臉頰到脖子都紅了。
***
警察在客廳詢問做筆錄的時候,齊傲領着金探長裡裡外外巡視,最後上了天藍閣頂樓。
齊傲說:“之前我就到處查看過了,裡外都沒有任何異常痕跡,偷這幅畫的人應該不是外人,”
金探長點頭:“估計是裡應外合,”
“這幅畫比較小,如果是大冬天,捲起來可以輕易藏在大衣裡面
,”齊傲解釋道:“今天傍晚之後,家裡就沒有人外出過,如果這畫是今天被盜的,應該還在齊府某個地方,”
“這麼大的園子,要找一幅五寸見方的畫可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偷竊者如果刻意隱藏,在什麼地方挖個洞掩埋起來,也得費一番工夫尋找,”
齊傲無奈嘆氣。
金探長站在露臺上,享受了一下眼前的開闊視野,然後問道:“誰是最後一個看見這幅畫的人?”
“如果大家都沒有說謊的話,應該是我,”齊傲坦言:“三天前得知樸先生來了大澳,我再次建議我爹把《水妖》賣出去,可他堅決不同意,一時氣悶,我一個人來閣樓小坐了會兒,當時畫完好無損,”
“家裡的傭人有誰見過這幅畫?”
“絕對沒有,就連我老婆梅清都沒有見過,”齊傲語氣肯定:“我娘過世後,閣樓基本都是我父親或者姑姑打掃,後來是我們幾兄妹……下人都知道我爹不喜歡任何人移動我孃的遺物,也不敢上去,”
金探長晃了晃腦袋:“沒有一個具體的失竊時間,這案子實在棘手,”
“的確如此,不過知道天藍閣頂樓有這幅畫的人就這麼幾個,目前看來除了我們齊家人和景凌之外,我想不到還有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
“不知道這位景先生和齊家有什麼淵源?”
“他是諾嘉的男朋友,”
齊傲陰沉着臉,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諾嘉把《水妖》在天藍閣頂樓的事泄漏給了景凌。他恨得心裡發癢:如果讓我發現你們聯合起來欺騙大家,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諾嘉……就是你爹幾個月前才找回來的女兒?”
“是,”
“事情還真巧,”金探長若有所思,慢聲說道:“根據景先生的述說,多年來他一直四處尋找《水妖》,幾個月前突然得到消息,說這幅畫可能在齊家纔來了大澳,剛好他就是你這個新妹妹的男朋友,會不會太戲劇化了?”
“所以我說這幅畫百分之九十九就是那傢伙偷的,”齊傲臉色難看到極點:“他利用我妹妹,還故意虛張聲勢,”看諾嘉震驚悲傷的樣子,十有八九被他矇在鼓裡。
金探長思忖一下,搖頭:“我贊成他剛纔的話,如果已經得手,他有什麼必要留在這裡?他手裡的東西至少可以說明這幅畫曾經是他家的,倒是你們什麼證據都提供不了,所以他根本無須多此一舉,偷畫後還堅持要報警,只要有腦袋的人,都會拍屁股走人,”
齊傲鬱悶萬分,這個道理他如何不懂。
“你肯定除了你們齊家人之外沒有任何其他人見過這幅畫?”
“呃,這個很難說,除去保險公司的鑑定人員……”他神色支吾,遲疑一下才說:“我母親朋友很多,她去世之前經常在天藍閣開派對,也許她酒醉之後曾經私下把這幅畫拿出來給幾個最好的朋友看,”
金探長嘆了一口氣,線索越來越紛雜了:“你母親有哪幾個最好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