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琦僵着手從抽屜裡把文件袋拿了出來,裡面沒有任何東西,
她拿着空文件袋怔怔的發愣了一陣子。
有電話進來,拉回了她的思緒,她以爲是程致遠等得太久,低低眸拿起,打電話來的人竟是左野磔。
她看着那個刻到骨髓裡去的名字,手指定落在屏幕上,很久都沒有按下去。
手機鈴聲持續而執拗的響着,上官琦抿抿脣,終究選擇接起:“磔。”她把手機置在耳邊,輕輕的把手中的文件袋放抽屜。
“你在哪?”左野磔看着牀尾那臺該死的理療機,眉頭皺得緊緊的,特護髮現她又不見了,過去通知他,剛好門衛打來電話,說上官琦又回到別墅,他立即撥號給她。
該死的,她現在不是應該呆在醫院嗎?她跑回去做什麼?
上官琦聽到他這樣問的時候,已經知道門衛通知他她回來了,畢竟,門衛是拿他的薪水,不是嗎?
“我回別墅拿回手包,今早忘記在這裡了。”她淡淡的說,輕輕的推上抽屜。
“你在發燒!”左野磔的語氣不自覺的有些生氣的意味。
“已經退得差不多了。”
“誰送你去的?”
上官琦靜窒了下,不想多生事端:“我坐計程車來。”
“我不知道在東京,會有邁巴赫這麼名貴的計程車。”
上官琦掀掀脣,自嘲的笑給自己看,她靜了半秒,說:“我沒告訴你是不想你誤會什麼,致遠來看承哲,順便上來看看我,因爲他的工作完成了,這兩天就飛回H國,是我拜託他載我過來的。”
左野磔聽見程致遠的名字就來火:“一個手包,重要到讓你非得親自去拿不可?”他一個電話,馬上就有人專門送到醫院裡去,爲什麼非要程致遠送?
“很重要,裡面有佩兒出生時的照片,護士們幫我拍的,如果不見了,對你來說,或許也是一種遺憾。”她淡若雲煙的應對着,眸光無意一瞥,定落在廢紙縷裡的那團紙上。
她緩緩擡步,彎腰,撿起,感覺呼吸在那一瞬屏息。
左野磔斂斂眸,微微壓下那些莫名而來的不悅:“你現在馬上回醫院!”
“好。”上官琦握着那團紙,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個熟悉的簽名,緩緩站直身。
左野磔掛掉電話,心情卻怎麼也平復不下來。
程致遠,果然不能少竅,只要給他一丁點的機會,他都能乘虛而入。
商場上如此,情場上也如此。
程致遠等了會,見上官琦還沒出來,遂打電話過來問:“東西拿到了嗎?要不要我進去幫忙?”
“拿到了,不用進來了,是個小物件。”上官琦低眸看着那張滿是臨摹着他名字的皺巴巴的紙,眼眸如水清涼。
她抿抿脣,又抿抿脣,把紙揉成團扔回廢紙蔞:“我現在出來。”她掛掉電話,轉身就走。
藍鑽他拿走了,離婚協議書也拿走。她不可能找得着。就像手上這枚諷刺的結婚戒鑽一樣,他不拿出來,她永遠不可能找得着。
她臉色極差的回到車上,程致遠扭頭過來,H國人特有的細長眼眸深憂的看着她:“還好嗎?”
“沒事,抱歉,讓你等這麼久。”
“這是,你和左野磔婚後住的地方?”
上官琦沒有作答,程致遠也識趣的不再問這樣的問題:“回醫院?”
“我想我必須得回去。”她想,她目前沒有辦法去別的地方。
“好。”程致遠啓動車子。
回到醫院停車場,兩人坐在車上,誰也沒有先下車。
“小琦。”程致遠靜坐了一下後徐徐開口。
“嗯。”上官琦勉強的笑笑。
“你還恨我嗎?”他問。
“其實你對我很好,是我們緣份不夠。”
“我利用過你。”
“我也利用過你,只是你從來不提而已。”
“如果你過得不好,不要委屈自己。”程致遠欲言又止。
上官琦一向能夠捕捉細節,她側轉着眸子,問:“你想說什麼?”
“我不想說一些未經證實的事情,這樣看起來很像搬弄是非,但是我想我不說,你應該也感受得到,左野磔現在跟以前很不一樣。”
“他暫時失去記憶了,他會不一樣也是很正常的事。”不知爲什麼,上官琦依然還是想爲他說話。
“我指的是,他對你的態度,或者說,他對你的感覺,與他對另一個女子的感覺……我昨晚無意中偶遇他,看到了一些東西。”
“嗯。”上官琦還是淡淡的應了聲,很輕,輕得彷彿不是從她的喉間吐出來的一樣。
“你不想知道什麼嗎?”
“我只是……不想影響到我的女兒,她對我來說,比我自己更重要。”上官琦低低眸,澀澀的說。
程致遠聽着,也沒再多話。
“你不用送我上去了,你走的時候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她推開車門下車,程致遠一直坐在車上看着她,動也沒動。
左野磔在她的病房裡等着,她推門進來,就看見他呆在裡面。
“你這樣的情況不宜外出。”左野磔的視線自她拿着手包的手上一掠而過,又不着痕跡的挪開,直直的對上她的眸。
上官琦低眸從包裡拿出一張拍立德,兩年前佩兒出生的那天,她生下她,護士拍下了母女第一次相見的照片,它一直在她的包裡,她遞交給他。
“我生她的時候你不在,我想你應該會想要知道她出生時長什麼樣。”
左野磔沉默的接過:“你之前爲什麼不給我看?”
“你失聯之後,我在東京灣住了將近半個月,照片放在那裡,今早過去,想順便取回來,卻忘記把包都落在屋裡。”她這樣解釋,不想讓他知道,她去找另一個她將來想帶着走的戒指。
左野磔凝着那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纖弱無比的躺在手術檯上,疲憊的睜開眼眸欣喜的看着皺巴巴的小人兒,透過照片,他似乎能夠想像得到當時的情景。
她一個人,生下了佩兒,他不在,她的身邊沒有任何的親人陪伴。
他莫名的心裡揪疼,他擡眸看往她,她卻轉過眸來,躲閃開來。
“佩兒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她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
左野磔眉額深蹙,沒有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我知道。”
所以請你不要把她從我的身邊搶走。上官琦差點控不住的把這話吐口而出。
“等我出院後……”左野磔想了想,又開口。
“等你出院後,你陪佩兒去一趟迪斯尼遊樂園吧。”上官琦接口道。
“好。”左野磔點點頭,不知是不是錯覺,今天早上她撞見了他與薇拉一同出現在東京灣別墅之後,她的態度明顯疏遠了。
他還想說什麼時,境生的電話進來。
他瞅了一眼,沒接。
上官琦一眼過去,說:“接吧,或許找你的人有要緊的事情。”
“是境生。”他解釋,似乎不想讓她多誤會。
上官琦沒說話,只是回到病牀上,重新躺好。
“境生。”他接起,境生的電話永遠會在不恰當的時候打來。
“磔少,薇拉小姐不見了。”境生站在安田講堂外邊,眼眸還在四下巡尋。
左野磔擡起手看看時間,五點,演講及會面早就結束了:“你不是去接她回酒店嗎?”
“是,我在公司耽擱了一下,去安排新的酒店好後就過來了,到處找不到薇拉小姐,她的手機也關機了,我怕……”所以纔打來電話。
“有問過工作人員嗎?”左野磔皺皺眉。
“人太多,工作人員記不起來,但有人說,她與一位前來聽講座的小姐一起走了。”
“讓安保調一下視頻,看她被誰帶走了。”左野磔果斷的吩咐,人是他邀請過來的,出了事,他得負全責。
只有知道被誰帶走了就好,雷的人一定有辦法找得到她。
“好。”境生焦急的去安排,他總是很倒黴,每次看人都會看丟。
上官琦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左野磔放下電話,對她說:“薇拉……”
“你去處理吧,我在醫院沒什麼事情,你不用在這裡守着我。”
“境生已經去找了,應該沒什麼事。”
“嗯,希望沒事,爺爺還想請她再過去看看花房他新培育的花。”
“我再安排。薇拉的護照不見了,可以得在這邊多呆幾天。”
“那就多呆幾天吧。”上官琦句句順着他答,讓左野磔禁不住再度皺皺眉。
有人推門,小小的身子一擠進來,就高興的朝牀邊的人喊道:“爹地,媽咪!”
是佩兒。
“哥,小琦。”左野雨跟在後面,一進來就嘆氣說:“佩兒一醒來,就吵着要來醫院,我被她鬧得沒辦法,只好帶她來了,她說要來醫院陪你們吃晚飯。”
佩兒跑到父親身邊:“醫院餐廳裡的晚餐很好吃,我喜歡和爹地一起去吃,爹地,好嗎?”
“醫院的晚餐那裡有家裡的好吃?”左野雨拿小丫頭沒轍。
左野磔只是笑笑的撫着她的小頭髮,問:“額頭還疼嗎?
“不疼了,小姑姑拿了熱的袋子給我敷,已經不疼了。”
“佩兒,來,來媽咪這。”上官琦感謝左野雨及時帶了佩兒來醫院,她現在不想單獨的面對左野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