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如此不識擡舉!”
寶裟僧人怒吼一聲,他再三忍讓,換來的,卻是夏薇的毫不退縮,合着她根本不是爲了求財,而是上門索命來的!
對上這樣的人,寶裟僧人無話可說,渾身怒意凜然,竟然給他鍍了一層金色的寶身,他也不是受人威脅長大的,不管此女背後究竟有什麼靠山,既然打算找死,那可就怨不得他了。
比他更快的,是兩道炫目至極的紫色激光。
夏薇毫無預警,暴起出手,雙瞳中魔光直貫而出,便要將寶裟僧人斬殺於此!
寶裟僧人心中大驚,夏薇的手段,他剛剛已經有所見識,明白這等功法,絕非凡間所有,這才忌憚她背後有什麼惹不起的靠山。
如今,再度面對那切割萬物的紫極魔光,寶裟僧人說不畏懼,那都是騙人的,饒是以他一轉仙人的境界,要是被魔光切開身軀,也難免會身死當場!
激光臨近,寶裟僧人凝神屏氣,全力運功,雙眸浮現金色神光,周身彷彿籠罩在一個龐大的虛影當中,而他口中發出一聲歷呵:
“共體同心,一念轉輪!”
激光橫掃,他的身軀從中間被一分爲二,幾乎能看見溢散而出的鮮血,還有他體內殘破的臟器。
“贏了嗎?”
見狀,李飛蛾眼前一亮,沒想到那寶裟僧人看起來威勢不凡,實際上那麼不禁打,連夏薇一招也沒有躲開,便被激光掃過身軀,此情此景,也意味着勝局已定。
與鬆懈下來的李飛蛾不同,沈清歌神色微變,壓根沒有半點放鬆的模樣:“不對……你再仔細看看。”
李飛蛾定睛看去,卻見激光過後,寶裟僧人的身軀恢復原樣,好端端的站在原地,連一絲傷痕,也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
“怎麼會……我剛剛明明看見……”
眼前的異樣,令李飛蛾小嘴微張,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她明明就看到,寶裟僧人被激光切成兩半,然而如今的寶裟僧人,卻完好無損的站在幾人面前,身上壓根連一絲傷痕也沒有,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
可那並不是錯覺,沈清歌同樣看到了,一時間面色嚴肅:“他剛剛施展了一道仙法,這麼看來,應該是仙法起到了作用……只是,那到底是什麼仙法?一念轉輪?究竟是幻術,還是別的什麼……”
就連見多識廣的沈清歌,對於寶裟僧人所施展的仙法,仍舊有些拿不定主意,冷瞳中閃過幾分猶豫。
沈清歌畢竟還未成仙,她的見識,更多也侷限於凡間功法,當來到仙法層面後,縱使她慧眼如炬,也難以做出準確判斷。
夏薇更不甘心,無暇追究寶裟僧人究竟施展了何種仙法,她攻勢不減,激光再射,可不管激光射到寶裟僧人身上的哪個部位,無論是橫掃切割頸脖,又或是集中一點洞穿心臟,寶裟僧人都能瞬息復原,始終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這到底是什麼能力?”
夏薇用力咬牙,攻勢受挫,令她的內心充滿急躁,可壓根無可奈何,唯獨體內的靈力不斷流逝。
寶裟僧人朗聲大笑:“此乃不死之身,這可是金輪殿主賜予門人的崇高庇佑,憑你的手段,只是在白費功夫!我勸你,還是從哪來,便回哪去,省得讓人看了笑話!”
“不死之身……”
此言一出,無論是沈李二人,又或是運轉魔瞳的夏薇,都不禁心頭一顫。
不死之身,是極爲可怕的力量,那意味着任何功法,乃至仙人手段,都沒法傷害寶裟僧人一絲一毫,只是在白費力氣罷了。
“何方妖法,也敢妄言不死之身?蛾兒,運轉神雷,破了他的妖法!”
沈清歌冷瞳一寒,仙門出身的她,壓根就不信寶裟僧人的話。
開玩笑,不知多少仙人,乃至七轉八轉的大能,可都在渴求真正的不死之身,只是普天之下,壓根就沒有人能夠做到真正的不死。
倘若寶裟僧人說他用了別的辦法,擋住了夏薇的攻勢,或許還會讓沈清歌忌憚些許,不敢妄動,可這不死之身的名頭一出,讓沈清歌徹底明白,他只是在裝神弄鬼罷了。
李飛蛾早有此意,當即豎起兩根手指,靈力竭力運轉,從天上喚來神雷。
銀龍乍現,瞄準寶裟僧人,從天頂直劈而下,帶起奪目光輝。
只聽一聲轟鳴巨響,刺目的白光籠罩全場,令衆人壓根睜不開眼,寶裟僧人的身形,也在神雷的轟擊下徹底焦黑碳化,最終化爲一地殘渣。
李飛蛾自信一笑,她的神雷當中,可是煉化了半縷玄剎之力,威力不知比同境界的修行者強出多少倍,對付一轉仙人,倒也勉勉強強。
待到白光消退,場中的情形,頓時讓李飛蛾笑不出來了。
寶裟僧人好端端的站在那裡,除了衣袍上的光芒黯淡些許,染上了點點灰塵外,其他地方壓根不受影響。
“怎麼會……”
見神雷無用,沈清歌心頭一緊,須知九天神雷中,蘊藏着至剛至陽的力量,更別說蛾兒還煉化了半縷玄剎,乃是一切幻術的剋星。
神雷無用,只能說明寶裟僧人並未施展任何幻術。這下可令沈清歌大爲不解,莫非真如他所說的那樣,金輪殿主賜予了他不死之身?
夏薇也暗暗咬牙,敵人的頑強,着實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正如沈清歌所言,每一位仙人,身上都掌握着獨特的仙法,不能因爲境界而小瞧,如果無法找到破解之法,就算有着再大的力量,同樣也一籌莫展。
“這就是你們的殺招嗎?看來也不過如此,既然你們找死,我現在便成全你們!”
與氣勢弱了一頭的夏薇一行不同,寶裟僧人勢頭正盛,那些強力殺招,毫無疑問會耗去敵人體內的大量靈力,她們可都沒有成仙,靈力儲備當然不能與仙人相比,如今便來到他的進攻回合。
說罷,寶裟僧人氣勢大振,身後顯露宏偉異象,那是一座黃金籠罩的城池,無論是街道磚石,還是房頂瓦礫,都是由金子做的,而他口中發出震如洪鐘的怒喝:“金剛鎮魔!”
異象凌空,城池由虛化實,凌駕於衆人頭頂,沉悶的勁風呼嘯而下,便要將衆人生生壓扁。
“小心!”
感受到此招威勢,沈清歌面色大驚,一把拉過李飛蛾與夏薇,同時升起冥魂罩,將衆人保護在幽紫色的防護罩之下。
城池鎮壓而下,與防護罩正面碰撞,發出令人牙咯的摩擦聲響,大地也因此震盪不休,猶如天災降臨,衆人岌岌可危。
沈清歌竭力運功,維持着冥魂罩的運轉,面色也變得愈發難看:“糟了……沒有仙元加持,只怕冥魂罩維持不了多久,便會在仙法之下徹底破碎……”
“該死的混賬,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李飛蛾用力跺腳,壓根找不到脫困之法,沒想到寶裟僧人竟有着如此實力,轉眼便讓衆人陷入了絕境當中。
沈清歌滿頭黑線:“蛾兒,不可以說粗口。”
李飛蛾一陣抓狂:“師尊,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說罷,李飛蛾便將求助的目光,放到了夏薇身上,如今身處困境,還是隻能靠夏薇來想辦法:“夏薇妹妹,你說該怎麼辦纔好?”
夏薇抿了抿脣,她也沒什麼好辦法,不過,就算早就知道寶裟僧人實力強勁,她也不會退縮半分,只見她銀牙緊咬,面色震怒:
“我們跟他拼了!就算要殺他一百次、一千次,我也不會罷休!我倒要看看,他的不死之身,到底能不能讓他死上一千次!”
“你還是先冷靜下來吧……”沈清歌神情苦澀,腦袋一熱的夏薇,當真什麼都做得出來,她自己只管橫衝直撞就行,但其他人要考慮的就多了。
面對寶裟僧人施展的仙法,衆人連安全脫身都成問題,更別說要如何反擊,才能置他於死地了,情況一下便陷入僵局。
緊迫的危機感,充斥在沈清歌內心當中,得罪任意一位仙人,都不是明智之舉,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有着怎樣的手段,也只有夏薇,纔會不管不顧,一個勁要戰鬥到底。
不知不覺間,沈清歌的額頭滲出汗珠,冷瞳也變得有些不安,就在這時,她的耳畔,忽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打趣聲:
“小清歌,想不到你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刻。”
“什麼人?”
寶裟僧人大驚失色,沒想到周圍竟然還有敵人,在那聲話語響起之前,就連他,也毫無覺察。
耳邊傳來熟悉的語調,沈清歌愣在原地,冷瞳中閃過幾分複雜的情緒,李飛蛾也有所覺察,大喜過望:
“那陣聲音……莫非是任師祖來了?”
如她所言,遠方出現一位白衣女子,她一手負劍,一手拈蝶,看似閒庭信步般行了過來。
一見幽蝶與任長虹出現,李飛蛾忐忑不安的內心頓時平靜下來,心中缺失的那部分也有所修補,雀躍道:“太好了!任師祖來臨,我們也取勝有望。”
聽聞任長虹的名號後,夏薇同樣眼前一亮,她記得家人們上一次找到師父的信息,便和那位女子有關。
沈清歌仍舊維持冷靜:“師尊也只有五階巔峰,境界與我相當,只怕不是那寶裟僧人的對手,可別我們沒救出來,把她也搭上了……”
聞言,任長虹爽朗一笑:“小清歌,你這是在擔心我嗎?放心好了,爲師會救出你們的。”
任長虹輕佻的話,令沈清歌無奈扶額,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如今的師尊,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換做是以前的她,可不會這樣開玩笑,多半會對自己冷嘲熱諷,但還是提醒道:“師尊小心,那人身上有着不死之身,尋常手段,只怕沒法將他奈何。”
任長虹早有所料,自信開口:“我又不是剛剛纔到,從你們開打的時候,我就來了,一直在旁邊觀察。你以爲他有不死之身?實際上那根本就不是不死之身,不過是更加隱蔽的李代桃僵之法罷了。”
“什麼?”
沈清歌一愣,沒想到師尊早有所料,如今已經發現眉目,便聽任長虹歷呵一聲:“追魂奪魄劍!”
此招一出,陰風大作,萬鬼哀鳴,寶裟僧人大驚失色,心頭駭然,壓根不敢維持金剛鎮魔,也不敢像之前硬接紫極魔瞳一般託大,當即閃身後撤,這才堪堪避開了任長虹的劍訣。
城池虛影消散,衆人得以喘息,望向任長虹的眼眸當中,也多出了幾分感激之意,就連夏薇,對於這位素未謀面,但仿若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存在,也抱有幾分敬意。
“那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他要躲避任師祖的劍訣?”
李飛蛾將寶裟僧人的反應看在眼裡,不免有些好奇,連忙向身旁的家人詢問。
任長虹笑道:“剛剛你們交戰之際,我便感應到寺中有異,前去一探,這才發現,後方僧人不知爲何死了幾位,他們死狀各異,有的身形被切割開來,有的心臟外被灼燒出一個孔洞,還有人更慘,直接化爲灰燼,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將任長虹的描述聽在耳中,衆人一下便發現關鍵,夏薇當即出言:“那些死法,不就是我們剛剛的功法造成的嗎?原來這所謂的不死之身,只是將自己受到的傷,轉移到了其他僧人身上。”
任長虹點了點頭,見衆人一點就通,不禁感到幾分滿意,又揚起手中的寒霜劍,笑道:
“看到了嗎?追魂奪魄劍專攻魂魄,乃是修羅十三劍中的第四劍,可謂是一切李代桃僵之法的剋星,他沒法將追魂奪魄劍造成的傷勢,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這纔不得不進行躲避。”
任長虹的解釋,讓衆人心中充滿信心。
如此棘手的強敵,在任長虹的冷靜判斷之下,一下便露出破綻,不死之身的謊言徹底破裂。
衆人信心倍增,有了實力強勁的任長虹出手助陣,勝利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