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皇甫唯一的趕車技術比之吳春天還高上一籌——馬車趕得飛快,車廂里居然還是隻保持着微微的震動,根本不像衛央之前的狀況,只要拉車的馬兒一跑得快,整個車廂就顛的要散架了。
皇甫唯一他們這支商隊無論是載人還是載貨的馬匹都很神駿,跑動時四蹄生風,而且全速奔跑大半天也未見疲態。 衛央緊緊攬着尚還酒醉沉睡中的佳期倚在車廂門口坐着,因爲馬車行進的速度過快導致風颳在臉上火辣辣的生疼,他幾次想張嘴衝着皇甫唯一瘦弱單薄的背影大叫停下,可是每每剛開口風就灌進了嘴裡讓他嗆咳不已,然後前邊揚着馬鞭的皇甫唯一就會張狂的大笑,接着催促着拉車的馬兒再度加速。
當豔陽高照的天空漸漸浮現了紫羅蘭色的時候,前邊馬隊和衛央的馬車速度一同慢慢減緩了下來。 被大風颳得東倒西歪的衛央狼狽的整着頭髮和束着衣服從馬車門後探出頭來,卻意外的發現他們已經完全離開了繁華的汐止進入了一片荒無人煙的貧瘠土地。
“歡迎來到瑪勒戈壁。 ”皇甫唯一回過頭嘎嘎的笑着丟給衛央一個小瓶子,“給小傢伙吃一顆,你也吃一顆吧。 ”
“這是什麼?”衛央拿着瓶子警惕的看着皇甫唯一。
“毒藥,你敢吃麼?”皇甫唯一輕蔑的撇了下嘴角,那樣子頓時激怒了好勝心和自尊心極強的衛央。 他二話不說打開瓶塞倒出一顆散發着淡淡香氣地淺綠色丸子就吞了下去。
皇甫唯一一上一下的拋着手中的馬鞭歪着頭看着衛央:“怎麼樣?有沒有一點頭暈眼花、心跳過速,全身血液流動加快的感覺?如果有的話,那恭喜你,你要毒發身亡了喲。 ”
衛央不理她的瘋言瘋語,屏住氣息催動體內的真氣沿着經脈走了一週天,卻只感覺到一股子熱氣從丹田處往四肢百骸散去,身上地疲勞和不適頓時消失不見了。
“這丸子是補藥?”衛央挑了挑眉。 又拈起一顆丸子送到了佳期的嘴裡,果然沒多會兒佳期就倏地睜開了眼坐了起來。
“嗯?這是在哪兒?”佳期掩着嘴打了個哈欠也爬到門邊上往外看了看。 與汐止迥然不同地景色讓她瞬間瞪大了眼睛。
皇甫唯一又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瓶子朝衛央丟過去挑釁道:“剛纔那個丸子跟這個丸子一起吃就會雙毒齊發馬上死翹翹哦,你敢吃不?”
衛央抿了抿脣打開第二個瓶子看了看,這裡邊裝的是一種淺紅色的丸子,還散發着若有似無的玫瑰香味呢。
“那個丸子?這個丸子?死翹翹?唯一小哥在說什麼嚇人的事情哦?”剛醒過來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佳期看了看皇甫唯一又看了看衛央,當她的視線接觸到衛央手中那個小瓶子時,慢半拍地大腦忽然接上了弦:“啊!?衛央別動!”
她大叫着撲上去一把將那個瓶子劈手奪了下來,衛央趕緊一把攬住了她的腰才避免了她因爲重心不穩跌下馬車去。
“皇甫公子開玩笑的你也當真?這是補氣血的上好丹藥。 不是什麼毒藥。 ”險象環生的狀況嚇得衛央心臟都停跳了幾下,他用力將佳期摟過去安置在自己裡側讓她好好坐着,再將第一次皇甫唯一丟給他的小瓶子也塞到了她手裡,“這個也是上好的補藥,你方纔酒醉的厲害,吃了一顆便醒來了。 ”他說着扭過頭直直地看向正縮着手蹲在車轅上看戲也似的盯着他們二人的皇甫唯一誠摯的道謝說:“多謝皇甫公子了,方纔衛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請您別往心裡去。 ”
皇甫唯一又嘎嘎大笑了起來。 他豪爽的一揮手道:“出來行走江湖講的就是個緣字,我跟那小傢伙投緣地很,再說也是我灌醉了那小傢伙又強行拉着你們一同上路,這兩瓶丸子就給你們當見面禮了,別整那文縐縐的寒磣我。 ”
雖然這皇甫唯一行事獨斷專行又不按牌理出牌,但是他不拘小節豪邁爽朗。 憑衛央這麼些年跟着他爹做生意積攢下的經驗和眼力價兒,倒也覺得他不像是壞人,可真正讓他在意的卻是一直不近不遠的的跟在他們馬車旁邊的那個高個兒男子舒滌宸。
那個男人像是完全被籠罩在一片迷霧裡,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他的一爪半鱗來,況且他的樣子長的雖是平凡普通,可是他身上那種天生地威儀、貴氣和霸氣卻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在他腳下。
像是感應到了衛央的視線,一直在左前方騎馬走着地舒滌宸驀地偏過了頭,漆黑卻閃動着晶燦光芒的雙眸在這已經暗下來的曠野就像是忽然亮起的兩簇星光。 他就這麼平淡的一個眼神還是讓衛央的胸口像是忽然被大石砸中了,衛央不自在的別開視線看向了不知名的遠方,微微顫抖的雙手不自覺的捏成了拳頭——這個男人實在太過危險。 如果與他作對一定會死的很慘!當然前提是誰能有這個膽量和能力敢直接面對他卻不落荒而逃或者直接繳械投降的!
“好了。 小傢伙也醒了,現在也不用趕路了。 只要在這兒瞎轉悠等着那傢伙出來就行了,你來趕車吧。 ”又跟佳期嘰嘰喳喳說了一通關於瑪勒戈壁的傳說和風貌,皇甫唯一忽然將手中的馬鞭朝衛央丟了過去,尚沉浸在自己思維裡的衛央險險被馬鞭抽到臉,幸虧他功夫底子也不弱,在聽到鞭子抽來的破空聲時就條件反射的反手一抓一纏,不過即使這樣他的虎口還是被震得一陣陣的發麻。
衛央回過神來皺着眉看了看手上的馬鞭,身邊的佳期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叫,他趕緊擡頭一看,卻剛好看到舒滌宸不知何時已經策着馬與他們的馬車並行,此時他正朝穩穩站在一邊車轅上的皇甫唯一伸出手,當他們兩人的手握住的時候,舒滌宸猛地使力往後一拉,皇甫唯一就像一隻鳥似的輕飄飄掠了起來,接着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了舒滌宸的背後。
“兩個小傢伙千萬別掉隊喲!夜晚的戈壁可是很危險的。 ”皇甫唯一帥氣的朝目瞪口呆的衛央和佳期擺了擺手,舒滌宸一夾馬腹就飛快的往前邊跑了去。
“好……帥!”佳期可是在現實中第一次見到這麼戲劇化的利落身手,好一會兒才感嘆着鼓了兩下掌。
衛央心裡也驚詫不已,雖然他自覺輕功也不錯,可讓他從行進中的馬車跳到同樣行進中的馬背上,他也沒有自信可以做到像皇甫唯一這般精準,況且他也不認爲自己能找到一個像舒滌宸一樣可以配合的天衣無縫的夥伴。
思及此,衛央的鳳目微微一眯,方纔對於皇甫唯一的印象立即全部推翻。 能與舒滌宸這樣的男人成爲這麼親密的同伴,這個皇甫唯一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簡單……
看來他們出來這一趟遇到的人都是高手,以前只在衛府打轉所以目光狹隘短淺,以爲自己學了點皮毛三腳貓功夫便很是厲害了,可現在與遇到的這些人做了對比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淺薄。 喬綿綿、賴曉芬和吳春天這三人也是如此的親密無間配合的天衣無縫,三人如一體,發揮出的力量卻超過了三倍;皇甫唯一與舒滌宸單作爲一個個體散發出來的氣勢就已經很驚人了,這兩人還強強聯合,真真讓衛央覺得他們兩個若是有意天下,那麼這天下還真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看來這一趟真是沒有白出來呢……”衛央揚起頭看着天邊第一顆閃爍的星子,手中的馬鞭“啪”的抽了下去,他們已經停下來的馬車立即又往前跑去,他一手拉着繮繩一邊擰過身子去向佳期伸過手,“來坐在我身邊吧,我們一起看看這美麗的夜色。 ”
佳期看着他伸過來的柔白大手微微一愣,接着咧出大大的笑容用力點點頭:“嗯!”然後握住他的手就滑到了他身邊落座。
“願意陪我一直走下去麼?即使前邊的路還是未知?”衛央的聲音融入了夜的顏色,風嗚嗚的吹着,佳期眯起眼睛看向已經變得黑沉沉的前路,剛想回答的時候,馬車前邊一道白影閃過,她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全數變成了驚叫。
“啊!那是什麼?”佳期緊張的抓住了衛央的袖子,剛纔那個白影不是狼吧?
衛央將佳期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將她護在自己的臂彎裡,一邊伸直了身子警惕的往四周打量着。
“又出來了!”佳期指着衛央右側大叫了一聲,衛央根本沒有回頭,手中的馬鞭倏地揚起就直直的朝白影那邊抽了去。
“嘿!住手!那可是雅丹族的聖物,打不得!”眼看着衛央的馬鞭就要抽上那道白影了,神出鬼沒的皇甫唯一忽然從後邊冒了出來,他像一隻夜梟般從天而降,兩根手指神準無比的剛好夾住了衛央的馬鞭,然後輕輕往後一拽,衛央的馬鞭就拖手而出到了他的手中。
佳期和衛央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單腳勾在車轅上的皇甫唯一,他他他,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超人?
皇甫唯一一個輕巧的翻身躍到了衛央拉車的馬背上輕輕拍了拍馬兒的脖子,那匹馬就乖乖的停下了腳步,他就勢在馬背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身轉而面對着衛央和佳期,然後舉起手上的馬鞭朝衛央右側笑道:“你們看看這傢伙,像是會傷人的樣子麼?”
衛央和佳期半信半疑的看過去,正正對上了一張囧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