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央攬着佳期沉默的看着前方黑漆漆的前路在出神,本來將近十五應當明月如銀盤纔對,可是今兒夜裡就連星星也不多見一顆,唯一的一點光亮就是那個叫丁滿的瘦高漢子手中擎着的一個火把。
也許是因爲這個夜晚黑寂的讓人心生恐懼,也許是正身處全然未知的戈壁大漠本來就讓人不安惶恐,佳期退去了剛開始的新鮮勁兒,只靜靜的依偎在衛央的身邊並不言語,可是她僵硬的坐姿和緊緊攥着衛央衣服的小細節泄‘露’了她心中的害怕,衛央低頭看了她一眼,輕輕問了聲:“冷嗎?”
佳期擡頭看向他,衛央的臉似乎在這純然黑‘色’的背景裡熠熠發光,心裡奇蹟般的漸漸安定了下來,她“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衛央便將她更緊的攬入了懷中。
不知道馬車又往前跑了多少,反正佳期貼在衛央‘胸’前已經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忽然只覺得有橘紅‘色’的光芒透過了眼皮直達眼球,受到不小驚嚇的佳期倏地睜大了眼看向前方,只見他們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一片帳篷的邊緣,被帳篷圍繞着的中心空地上正點着熊熊的篝火,不少青年男‘女’正繞着篝火載歌載舞。
人們的歌聲、歡笑聲像是突然穿透了隔音的薄膜鑽進了佳期的耳朵,忽然聽到這麼熱鬧聲音的佳期被生生震得打了個‘激’靈,衛央以爲她還是冷,安撫的‘揉’了‘揉’她的胳膊輕聲道:“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到了,呆會兒你喝點驅寒的東西就不會覺得冷了。”
佳期搖了搖頭從衛央懷裡坐起來,她愣愣的看着愈來愈近的歡樂景象,那一堆堆的火光‘交’錯相映使得畫面看起來有些不真切,她‘揉’了‘揉’眼才指着前方問道:“那前邊可是有篝火和帳篷?”
衛央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忽而抿‘脣’一笑‘揉’了‘揉’她的頭:“還沒睡醒呢?方纔我看到的時候便已經跟你說了看到帳篷和火光了哩。”
佳期張口結舌地看着衛央:“啊?你說過?爲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衛央噗哧一笑:“那看來你方纔是真的睜着眼睛睡着了呢,不過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還會嗯一聲來回答我哦。”
佳期尷尬的抓了抓頭:“還、還有這種事?”
衛央點了點頭正準備再逗逗她呢,馬車輕微的顛了一下就停下了。那個叫丁滿的幫忙趕車地漢子從車轅處滑到地上手握馬鞭彎腰撫‘胸’行了個禮說:“兩位公子,前邊就是我們族人聚居的地方了,勞煩您二位走點過去可以麼?我把馬車牽到馬廄去幫它梳洗一番餵它吃些草料。”
衛央聞言摟着佳期也從馬車上滑了下去。他向丁滿還了一禮纔開口說道:“有勞先生一路辛苦帶我們過來。請問皇甫公子他們暫居何處?我們前去與他們會合。”
丁滿遙遙指着那個看起來最大最氣派地帳篷說:“舒公子和皇甫公子現在應該在我們組長那兒吃飯呢。您二位直接過去便是。就是正中間那個最大地帳篷。”
衛央道了聲謝。拉着佳期便慢慢往那邊走了去。
當衛央和佳期踏入那個仿若異世界地歡樂天地時。音樂稍稍停歇了一下。載歌載舞地人們也停了下來看向他們兩人。同時被幾百雙眼睛注視着。別說是佳期。就是衛央也覺得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遠方來地客人。歡迎你們到我們雅丹來!”正當衛央準備低下頭快速經過地時候。一個彈琴地老人忽然衝他們擺了擺手。定格地畫面重新鮮活了起來。空地上地人們都笑了起來衝他們熱情地招手打招呼。
一瞬間佳期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汐止。親切感油然升起。她也帶着笑朝那些男‘女’老少揮手致意。直到一個猶如老鴉呱噪般地調侃聲音從前面傳來:“喲。小傢伙還真是萬人‘迷’呢。走哪兒都能討人喜歡。”
佳期聞言動作頓時一僵,訕訕的收回手哀怨的看了正倚着帳篷笑得一臉欠扁樣的皇甫唯一。
“哈哈哈,別用那種小眼神看我,我這人可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再說我剛纔可是誇你呢,好歹你也給爺笑一個呀。”皇甫唯一一副紈絝二世祖的樣子晃到佳期面前彎下腰捏了捏她的臉頰,衛央的俏臉頓時黑了一大半。他將佳期往身後一拉。然後整個人站在了皇甫唯一和佳期中間,他儘量用尊敬的口‘吻’開口道:“皇甫公子,舍弟年紀尚小,請您別戲‘弄’他。”
皇甫唯一站直了身子瞟了他一眼,爾後又嘻嘻笑着在他臉上‘摸’了一把:“嗯,那你年紀正好,那我就戲‘弄’你咯?”
衛央此時的臉‘色’已經黑地可以與這黑夜融爲一體了,他張了張嘴剛想說話,眼前的皇甫唯一卻忽然不見了。
“馬上要開飯了。快進來吧。”舒滌宸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面前,而他肩膀上扛着的正是方纔調戲良家少男的紈絝公子哥兒皇甫唯一。
衛央看到舒滌宸出現不知爲何反而大大的鬆了口氣,感‘激’的向他點了點頭正‘欲’道謝,舒滌宸卻扛着尚還兀自掙扎的皇甫唯一轉身走進了帳篷。
“哈,我大概知道皇甫公子爲什麼會還不認識我們呢就把我們倆兒當朋友了。”佳期原來一直躲在衛央背後在看戲,當她眼見着力拔山河的皇甫唯一被不顯山不‘露’水的舒滌宸扛走地時候她忽然拍着巴掌笑了起來。
衛央轉過頭去看向她:“是麼?爲什麼?”佳期歪着頭指了指衛央又指了指自己:“很像。”
衛央愣了一下,一下子就明白了佳期的意思。
說起來,的確……有點像呢。他與舒滌宸的眼睛輪廓看起來相似,而佳期瘦弱單薄的小身板兒跟皇甫唯一又非常雷同。當然還有他們之間的關係。都是那麼的……曖昧……
想到那個詞兒的時候衛央‘抽’了一下,他跟佳期可是正當的夫妻關係。而佳期雖然穿着男裝看起來也像個小男孩兒,可是她地確是個貨真價實地‘女’孩子!而那個皇甫唯一……咳咳,他確實比一般男孩子還要矮小單薄一些。可是就他的那一身怪力和那種獨斷專行地乖戾‘性’格,無論如何也不像是大家閨秀吧?可是他的那種魄力和做事的果斷又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會有地,更別說他與那個渾身散發着睥睨天下氣質的舒滌宸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怎麼看也看不出她是‘女’紅妝的身份。那,莫非皇甫唯一和舒滌宸就是傳說中的斷袖分桃?
“喂,你在想什麼?一臉怪異的表情。快點進去了,別讓人家等太久了咯。”佳期看着衛央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吃驚的樣子挑了挑眉,大概猜到了衛央的腦中劇場在演播些什麼東東,她偷偷別過臉去抖着肩膀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止了笑意拽了拽衛央的袖子,“行了,別胡思‘亂’想了,別人怎麼樣那也是別人的事情,要不怎麼會有那個詞兒來着。識英雄重英雄,嗯嗯,惺惺相惜肝膽相照。也是一種境界呀。”
佳期說着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衛央皺着眉輕輕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胡說什麼呢,走了,可別在他們面前‘亂’說話哦。”
佳期吐了吐舌,明明就是他自己先‘亂’想來着,這會兒怎麼又怪在她頭上了?不過她聰明地沒有跟衛央辯解,乖乖的任由他拉着自己走進了那個帳篷。
辛巴作爲一族之長,這個帳篷簡直大的出奇,不但隔開了生活區與會客區。地上還全部鋪着細密柔軟地獸皮,佳期脫了鞋踩上去,那柔軟舒適的感覺頓時讓她愜意的笑眯了眼睛。
“快來,就等你們倆兒了。”皇甫唯一用力的拍了拍身邊空起來的兩個小坐墊,衛央猶豫了一下,還是拉着佳期走上去坐下了。
新鮮的梨子切片還有幾種脆瓜片蘸着稠稠的‘奶’酪一起吃,每人面前各放着熱熱的牛‘奶’、羊‘奶’、蜂蜜酒與**酒,只用水略略焯過拌了鹽巴的新鮮蔬菜看起來鮮嫩‘欲’滴,小牛‘肉’丸子、羊‘肉’丸子和着野鳥‘肉’包在一種***地、帶點酸味的葉子裡一口吃掉。還有用醋泡的駱駝‘肉’,吃起來口感勁道回味無窮,當然少不得的就是大盤大盤的烤‘肉’,牛‘肉’羊‘肉’兔子‘肉’甚至佳期吃過的葵鼠‘肉’在中間那個大銀盤裡都能見到,佳期拼命的翕動着鼻子深深嗅着那極度‘誘’人的香味,唾液腺開始瘋狂地工作,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也發出了報空聲。
“小公子剛從外邊來想必身上冷地慌吧?要不要先喝一碗鴿子湯暖暖身子?”一個高挑豐滿的美‘豔’‘女’子挨着辛巴坐下,她將一大盤香味四溢的羊油香料米飯放到了衆人面前就關切的看向了肚子正拉警報的佳期。
聽到皇甫唯一毫不掩飾的嘎嘎大笑聲,佳期只覺得熱氣頓時從脖子一路攀升到頭頂。她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覷了那美‘豔’‘女’子一眼。細細的說了聲“好”,心裡卻恨不得地下馬上出現一個大‘洞’讓她可以躲進去。
“娜娜你偏心喲。我們剛纔進來的時候你可沒這麼問過我們。”皇甫唯一大笑着喝了一大杯**酒,他身後地美貌‘侍’‘女’立即端起銀壺又給他倒滿了一杯。
叫做娜娜地美‘豔’‘女’子先是給佳期舀了一碗湯遞了過去,然後才似笑非笑的看向皇甫唯一道:“你還用我招呼麼?像個強盜似地衝進來就灌了一大杯的‘奶’茶,又咋呼着讓我的‘侍’‘女’給你上酒,我倒是想招呼你,你也沒給我這機會不是?”
“呃……”難得吃癟的皇甫唯一‘摸’了‘摸’鼻子小小的尷尬了一下,“辛巴,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沒有‘侍’妾了,哈哈哈哈哈,你這老小子。”
原本正因爲愛妻幫着扳回一城而哈哈大笑的辛巴聞言頓時嗆咳了起來,他惡狠狠的瞪了皇甫唯一一眼,手中用來割‘肉’的小銀刀頓時脫手而出直取皇甫唯一伸過去抓羊‘腿’的手。
“嘿,多謝嘍,正想說這羊‘腿’太大不好啃呢。”也沒見皇甫唯一怎麼動,只見他恰好就算準了小銀刀要刺上他的手時拿起了那個羊‘腿’,“噗”一聲,那小刀就整個刺進羊‘腿’最‘肥’美多‘肉’的地方了。接着皇甫唯一拔出那把小銀刀毫不客氣的一旋,一大塊羊‘肉’就落到了佳期的盤子裡,“喏,小傢伙,最好吃的一塊給你了,你可要多吃點快高長大喲。”
佳期低下頭去看了看那塊還微微滲着血水的羊‘肉’還有點不敢吃,但是看到皇甫唯一壞壞的笑容,她咬咬牙拿起手邊的小刀叉了上去,“啊嗚”一口,滿嘴豐沛的‘肉’汁和鮮嫩的口感,一點羊‘肉’的羶氣都沒有。
“好吃!”佳期驚喜的連嘴裡的‘肉’都沒嚥下去就叫了起來。
皇甫唯一大笑着也咬下一大口羊‘肉’邊咀嚼邊說道:“當然好吃,這可是雅丹族族長夫人娜娜大妃親手烹調的,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美味呢。”
佳期聞言朝娜娜大妃的方向點點頭讚道:“真的好好吃哦!我第一次吃到這麼鮮嫩而且沒有羶味的羊‘肉’。”
娜娜大方的一笑:“好吃就多吃些,看你年紀小小的就到處跑,身子骨兒還這麼單薄,我兒子看着年紀比你小,可是比你壯實多了呢。”
正說話間,一個幼童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母妃!我回來了!”
PS:有沒有覺得這兩章有幾個名字也很熟悉呀?唔呼呼呼,有沒有聰明的親猜到是出自哪兒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