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一聽“上吊尋死”幾個字心裡頓時一顫,連帶着手下彈着的音律也錯了好幾拍。春姨更是立即暴跳如雷,嘴裡不乾不淨的罵着花楹自出生以來就沒有聽過的粗言穢語,跳起來就怒氣衝衝的快步往外走去,不過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原本已經氣到扭曲變形的臉就奇蹟般的恢復了正常,她搭着門邊回頭冷冷的吩咐了緊跟在她身後的蘭蘭一句:“蘭蘭,你在這兒再試試她,呆會兒祭鞭,把她也帶過來。”
蘭蘭恭敬的欠了欠身站在了原地,春姨嘴裡又惡狠狠地罵了兩句就踩着氣勢洶洶的步伐快步離開了。
“祭鞭?那是什麼?”見可怕的人都離開了,花楹才趕緊從凳子上跳起來一臉驚恐狀的絞着手問蘭蘭。
蘭蘭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反正呆會兒你去看過就知道了。”
花楹臉色慘白的一徑搖頭:“不不不,我不去。”
看來祭鞭一事定是十分可怕的了,因爲連蘭蘭都變了臉色,而且此前她一直表現出來的好脾氣好修養這會兒都差點崩潰,她的口氣就可以用惡劣來形容:“你說不去就不去麼?還當這裡是你那有錢的家族?拜託你也有點腦子好不好,春姨叫你去你不去,你也是想試試春姨那些手段了不成?”
花楹被蘭蘭訓的倒抽一口涼氣,一直就沒幹過的眼淚又簌簌而下。蘭蘭見狀終於嫌惡的皺了下眉頭:“不要一直就知道哭,就算我要幫你你也要見機行事懂得自救吧?看清楚現實和身處的環境冷靜應對,這不是你光哭就能解決問題的地方!我告訴你,春姨是最見不得別人在她眼前掉淚的,你越是哭的厲害她虐待你越是虐的來勁兒,有本事你就在被她虐死之前哭的兩眼瞎掉。”
花楹聽了蘭蘭的話是心有慼慼焉,趕緊胡亂地抹了幾下臉止了哭聲,但是還是止不住這兩天過於發達的淚腺不停的分泌着淚水,無奈她只好背過臉去將臉埋入寬大的袖子中不停的在心裡告誡自己不準掉淚。過了好一會兒,她竟然真的止住了流不停的眼淚。
“我,我知道了,我以後會盡量少哭的,還請蘭蘭姑娘多多指點。”花楹吸着鼻子揚起尚還溼漉漉地臉勉強一笑,蘭蘭皺着的眉頭還是沒有鬆開,但是臉上地表情已經柔和了一些。
她沒有回答花楹的話,只是拿出自己的巾子遞了過去。花楹低聲道了句“謝謝”接過巾子擦了擦臉,蘭蘭這才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花楹姑娘。這裡是龍潭虎**,既然你已經無奈淪落至此,總不好還是眼巴巴的等着別人搭救,求人不如求己。如果你自己一點力都不出,我們這些旁人哪兒還有心思幫你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所以你別怪我方纔地話說得重,之前我好話說盡都說到那份兒上了,你還是要惹春姨生氣。你要知道啊,在這兒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春姨,不然她把你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就是想走也沒辦法了,你知道嗎?”
花楹噙着眼淚不停地點頭。她心裡何嘗不知道蘭蘭說得都是大實話?但是她實在是太害怕春姨了。每每見到春姨腦袋裡就一片空白,以往的伶牙俐齒和機靈勁兒全都不見了蹤影。想到自己現在所受到的苦難。花楹不由得又悲從中來,心裡連帶着埋怨起佳期來了。埋怨佳期怎麼這麼會惹是生非連累她,又埋怨佳期這麼些天了還沒想到辦法來救她。想得越多心裡的怒氣、怨氣就越重,不過不得不說,當人心裡有了仇恨,別的其他事情反倒顯得無足輕重了,花楹現在正是這樣。
“蘭蘭姑娘說地甚是。我一定會好好應付地。因爲我還要向害我變成這樣地人報仇!”最後一次狠狠地擦去眼中地淚水。花楹終於恢復了點以前地樣子。
正當蘭蘭和花楹細細聲商量着先怎麼安撫好春姨避免惹火燒身地時候。小玉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通報道:“蘭蘭姐。春姨叫你帶着姑娘下去密閣。”
蘭蘭聞言渾身一凜。方纔舒展些地眉頭頓時又擰了起來。她側過臉去微微朝花楹點了點頭小聲提醒道:“記住。呆會兒看到什麼都不要叫出聲兒來。明哲保身才是我們該做地。”
花楹臉上地血色盡數退去。她嘴巴抿地緊緊地點了下頭。蘭蘭這才站起來率先往外走去。
又是九拐十八彎地一通好走。就在花楹走到雙腳痠痛地時候蘭蘭才站在了一道像是憑空出現地小黑門前。蘭蘭深深地吐氣再吸氣盡量放鬆自己。但當她敲門地時候。花楹還是發現她地手在微微顫抖。
小黑門吱呀一聲從裡邊打開了。一股子酸腐古怪地味道撲面而來。薰得花楹掩着鼻子就倒退了一步。但蘭蘭就像是根本沒聞到那個味道似地直接走了進去。小玉在一旁推了推花楹地胳膊。花楹這才皺着眉頭跟着走了進去。可是她前腳剛踏進那個小房間。緊接着看到地景象就嚇得她猛抽一口涼氣。往後踉蹌兩步就想落荒而逃。不過小玉緊緊跟在她地身旁狀似扶着她地胳膊。實際上卻是緊緊鉗制着她防止她有跑路地動作。
“你,給我老老實實站在那兒好好看着。”春姨挽着袖子一指花楹,花楹只覺得一股子寒意從尾椎骨一直衝到天靈蓋,她戰戰兢兢的走到蘭蘭身邊與她一道並排站好,眼睛卻一直盯着自己繡花鞋的腳尖部分完全不敢看前邊。而在蘭蘭的另外一邊還依次貼牆站着好幾個同樣面色慘白的小姑娘,看她們的裝束應該也是這裡的姑娘,只是她們看起來年紀都才十三四歲,模樣頂多算是周正算不得嬌美,想是春姨剛買回來的小妞或是從小就養着的女孩子了。
“都擡起你們的頭睜大眼好好看看!今兒個老孃就讓你們一起見識見識我的手段,免得你們都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聽過就算,別以爲老孃下不去手!理你是如花美嬌娘,把我惹着了照樣整不死你們!”春姨最後一句話明顯是專門說給花楹聽的,花楹聞言兩股戰戰都快要厥過去了,但春姨一聲暴喝又讓她奇蹟般的清醒了過來,“蘭蘭!祭鞭之前先領着她們幾個新來的拜五大仙!”
蘭蘭應了聲“是”,守在門口的兩個小丫頭立即送上了一把已經點燃的香,蘭蘭一人三炷的分了下去,花楹接過去的時候忍得很是辛苦纔沒有哭出來。
春姨口中的五大仙就是妓院所敬的神,即刺蝟、鱉、黃鼠狼、老鼠、蛇這五種動物。妓院的人稱刺蝟爲白二爺,鱉爲壽爺,黃鼠狼爲黃倭爺,老鼠爲坑八爺,蛇爲青柳爺,合稱五大仙(別問偶爲什麼妓院會拜這五種東東當大仙,)。蘭蘭領着花楹等幾個女孩依次往供桌那邊走去,當花楹看到擺在供桌上那條用皮條編織而成、較馬鞭子略粗些,內插鋼針若干,稍露鍼芒的鞭子時就不由自主的開始全身劇烈發抖,連牙關都咬的咯咯作響,光是用看的她就覺得皮肉一陣陣的扯着疼了,更別說呆會兒這鞭子要抽在那被吊綁在一邊的兩個裸身女子身上,那將會是一種怎樣的驚悚場面?
蘭蘭拿着香恭敬地朝供桌上的幾個動物雕像拜了拜,接着雙膝點地就跪了下去,花楹等幾個女孩有樣學樣也趕緊跪成了一排。春姨這才抱着膀子走上來訓話道:“進了我們這兒的門,你們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連你們的屍首那也是我春姨的!老孃費盡心思花了多少銀兩纔將你們弄來?更別說還給你們好吃好喝的供着,還要請先生來教你們才藝,啊,你們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還要逃跑?還敢尋死覓活?真真當我春姨是開善堂的麼?今兒個我就來殺一儆百,你們看在眼裡要記在心裡,若是他日再有重蹈覆轍的,比照今日懲治,可記得了?”
花楹驚嚇過度嗓子都發澀說不出話了,可一瞄到春姨往這邊走了兩步她立即心驚肉跳的應了一句:“記得了記得了!”她身旁那幾個小姑娘也冷汗涔涔的連連稱是。
春姨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蘭蘭起身,蘭蘭帶頭站起來把香插在了香爐了,花楹嚇得腿軟站了好幾下沒站起來,幾乎是用半爬的挪到供桌前插好了香。等她們幾個都拜好了,春姨纔拿起放在供桌上的鞭子隨手揮舞了兩下,那“嗚嗚”的破空聲像是要撕裂花楹耳膜一樣敲打着她的聽覺。
“哼,仙兒,既爲娼,身體已非己有,你欲寶貴,我偏蹂躪,你拼着皮肉,我拼着功夫,看你能拗過我否。”春姨冷笑數聲,忽然一鞭就抽到了左邊那個比較漂亮些的女子身上,不大的小房間裡頓時哀號呼痛之聲慘不忍聞,當春姨再揚鞭的時候,仙兒身上的血珠子也被帶着濺到空中,花楹閃避不及剛好被一滴血滴到了臉上,嚇得她張嘴就要尖叫,但蘭蘭飛快的掩了她的嘴厲了她一眼,花楹的腦子一陣一陣的暈眩,眼眶中淚花亂轉,不過她還是生生把那聲兒尖叫給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