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俠女刺帝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夜幕之中,一條倩影,衣袂飄飄,孤獨的佇立田野之間。

那纖瘦的人影,擡首顧了一眼天際的暗黃的孤星,又自垂目凝視田間枯黃的野菊,消瘦而憔悴的嬌靨之上掠起一絲難言的愁苦。

月華如水,一個絕色女子,白衣勝雪,立於瑟瑟風中,玉掌之上託着一顆白色的丹丸,獨自哀憐。

淒冷的夜風吹上心頭,映入眼簾之景,是一片入秋之菊。

秋菊枯黃乾瘦,少女不禁觸景傷懷,淺唱低吟,將李易安一首《聲聲慢》緩緩念來。

突地那白衣少女又將目光收回,注視着掌中的丹丸,嘆道:“易安吶易安,人人都稱你易安,其實最是難安!”

語音頓處,又是一陣嗟嘆,她將丹丸緩緩吞下,恨恨道:“殺親之仇,不共戴天,無道昏君,此仇不報,我朱書媱誓不爲人……”話語之間,那恨意竟比寒意更加濃重。

話音一落,嬌軀一擰,飛身掠去,只將那一份徹骨的恨意,留在瑟瑟寒風之中。

……

東方已漸漸露出曙色,大地的寒意更濃,但又怎能濃於多情人的愁苦……

空中漂浮着一層薄霧,溼潤的空氣,沉悶的氣氛,使得心事重重的呂宋洋的心情十分沉重。有如千鈞壓身一般難受。

他與慕容冰清兩人坐在客棧之中,匆匆吃了些東西,便踱出店門外,欲奔沈府而去。

突然店門外馬蹄聲如潮涌至,兩人轉目一望,店裡夥計迎進來三位黑色長衫的漢子。笑語喧天,旁若無人。

兩人頓住腳步,打量一眼,而那店夥如同接下財神一般,忙不迭穿梭一般伺候。

領頭的一個大漢,生得濃眉大眼,臉落絡腮鬍須,一身戾氣。

但見他將手中大刀,往桌面上一放。擦着汗珠,粗聲道:“小二,快取些酒水、弄些吃得來!”

那店夥提着一壺酒,眉開眼笑地湊了過去,笑臉道:“趙大人,好些時日沒見到您了!今日怎麼有空光臨小店?”

那領頭大漢大手一揮,一臉的不快,道:“嗨。別提了,一個女飛賊鬧得大爺好幾天都沒落個好覺睡了!”

那店夥將碗擺好。一邊斟酒,一邊賠笑道:“怎麼,最近皇宮不太平?!”

那領頭大漢喪氣道:“是啊,宮牆之外,每到天黑之後,總有一條少女的身影在其間遊走。驅之不散,尋之不見。”

那店夥倒了一杯酒,遞至那大漢更前,問道:“一個女流之輩,竟讓如此大膽。大人可曾打探到她的身份?”

那大漢右掌接過酒杯,抿了一口酒,憂思垂首掃了那店夥一眼,嘆道:“唉,別提了,最近妖書一案,尚未完全定案,又逢此事,弄得聖上龍顏大怒,下令三日之日,必要擒拿此人歸案,這幾日爲了捉拿女飛賊,我們兄弟幾人真是目未交睫啊,這不,皇上搬到宜春園去了……”

說到此處,那大漢似乎覺得自己話有些多了,倏地住口,他吃了一口酒,又自擺擺手道:“不少了不說了,快弄些好菜來,我們吃完這頓,還得去前去護衛……”

言猶未了,立在門外的呂宋洋一聽此訊,突地振臂而起,奔出店外。

慕容冰清心下一驚,縱身奔出,雙臂一攔,輕輕擋在他身前,道:“你要做什麼?”

呂宋洋沉聲道:“我要去找瑤兒!”

慕容冰清面色一變,道:“皇宮守衛森嚴,高手如雲,如同龍潭虎穴一般,你孤身前往,豈不是比登天還難?”

呂宋洋神色毅然,道:“即便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去闖上一闖。”

慕容冰清幽幽一嘆,道:“唉,那麼……那麼……我陪你去。”

呂宋洋道:“你此刻被那綠衣侍女掌力所傷,已是受到內傷,我怎能讓你隨我再去涉險?”他面容雖無表情,但關切之意,卻已溢出言外。

原來那日兩人前去追問朱書媱下落,與綠萍過招之時,慕容冰清竟被綠萍的掌力擊傷。

慕容冰清嬌靨之上亦掠起關切之色,擡首道:“你什麼事都想着別人,難道就不該爲自己想想麼?”

呂宋洋麪色微凜,朗聲道:“若是世上之人,事事皆爲只爲自己着想,那麼生命豈非變得十分卑賤?那麼何談俠義!何談仁愛!”

此刻他面色凜然,慕容冰清只覺他身上浩然正氣,沖天而起,直逼霄漢。

呂宋洋一生將“俠義”二字,視爲人生信條,行事處處以此二字要求自己,是以他此刻說話之語氣神態,好似一位慷慨赴死的壯士。

古語說,“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當人決定爲自己熱愛的事業、熱愛的人奉獻一生的時候,他便是一個了不得的英雄。

一個真正的壯士,他的內心是偉大而堅忍的,哪怕壯士自此一去不返,他也絕無怨言。

他目光微微一偏,落在在慕容冰清的面上,於是他的心中又自起了又一陣清微的動盪。

只見這冷酷若冰的女子面上此刻竟充滿了關懷與深情,他的心一陣顫動,不禁暗歎一聲,改口道:“你且在此地稍候,無論事成不成,我必定儘快回來!”

慕容冰清悽然一笑,道:“事若不成,你還能回來麼?”

呂宋洋正色道:“一定回來!”

慕容冰清幽幽嘆道:“你若答應我,如果一擊不中,便全身而退,那我就不跟你去。”

呂宋洋心中百感交集。突地忍不住開泄了心扉,緩緩道:“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來見你!”

他又自垂首望了一眼慕容冰清,神色變得黯淡,似乎是想起自己此行必定兇險無比。全身而退之希望甚是渺茫。

但他不想讓慕容冰清擔憂,又道:“你放心,我便是爬,也要爬着回來,只是……如今江湖中風雨將至,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慕容冰清悄悄移動着嬌軀,讓開了去路,垂首道:“我會的!”

呂宋洋默然凝注着她,靜立良久。終於他長聲一嘆,緩緩移步……

只聽慕容冰清突地朗聲道:“你若不小心自己,我……我……”

她一言至此,嬌靨之上,泛起一陣紅暈,似有些羞澀。

她紅着臉,道:“我……反正我一定在這裡等着你,無論多久。”

呂宋洋緩緩伸出手掌。突又極快地垂下,沉聲道:“我去了。”

慕容冰清溫柔的目光投在呂宋洋的面上。慕容冰清輕聲道:“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來!”

呂宋洋心中一暖,只覺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邁出一步,亦覺得艱難無比。

眼前這個冷豔女子此時的柔情,令呂宋洋感動不已。

他木立半晌,只覺得一陣難言的溫暖。自心底升起。

他再次望了慕容冰清一眼,再次說了聲:“我走了!”

話音一落,展動身形,如飛掠去。

蒼茫的夜色,霎眼間便將他身形淹沒。

慕容冰清望着呂宋洋遠去的背影。哀嘆一聲,在夜風之中,佇立良久。

……

中秋剛過,圓月漸虧,西風漸緊,滿天霜色。

萬曆皇帝因擔憂出沒於皇城之上的那名少女刺客,搬到了宜春園居住。

此時,已是中秋,寒風蕭瑟,秋意漸濃。

宜春園內,落葉滿階,百草枯萎。

萬曆心中煩悶,獨自一人遊園賞景,不由得觸景生情,頓生人生遲暮之感。

人這一輩子,機關算盡,心血耗光,到頭來也只是一場空。

萬曆皇帝,思及至此,不禁黯然神傷。

他心中泛起一陣悽楚,他雖貴爲九五之尊,受萬民擁戴。

高處不勝寒,即便他有權傾天下,子民無數,佳麗三千,他亦是孤獨寂寞的,因爲世間懂他哀愁的人並不多。

一個皇帝的孤獨與哀愁,無人能懂。

或許,只有飛落的枯葉,掠空的候鳥,才能體味。

他沿着湖岸漫步,時不時驚風落葉,頭上大雁排列南飛,叫聲悽切。

萬曆身處濃秋褪色之中,想到妖書一事,朝政大亂,心中甚感寂寥,哀嘆連連。

他緩步而行,不經意間來到湖畔古香齋窗側,突地一輕微的樂聲傳來。

他心中一奇,細而一聽,耳畔隱隱傳來嫋嫋笛音。

那笛音絲絲縷縷,如愁似恨,哀怨綿長。

萬曆聽得如癡如醉,心中納悶,此地乃是皇家園林,生活在此中之人,皆是錦衣玉食,人人羨慕,無異於快活神仙,何故而起幽怨之音?

萬曆循聲望去,但見古香齋內有一位清影麗人正在吹奏橫笛。

那麗人神情專注,眉目含愁,輕啓朱脣,款動玉指,按笛而吹。

那女子容貌清秀,雖是淡妝輕抹,卻也透露出萬種風情。

萬曆正看得癡醉,不由得自心底出聲喝彩。

那麗人正在情濃之時,不提防有人喝彩,嚇了一跳,如一頭受驚的小鹿,手中的短笛也驚落在地,忙回頭看時,發現竟是是當今皇上,嚇得魂飛天外,忙俯身下拜,謝罪道:“奴婢不知聖駕到此,犯了驚駕大罪,請皇上發落!”

此時,萬曆頓起憐香惜玉之心,伸手將她扶起,軟語溫存道:“你不必驚慌,朕恕你無罪,你叫什麼名字,怎會在此地吹笛?”

那麗人請輕拂雲鬢,款款言道:“女婢是今春剛入選進宮的秀女,原是江南蘇州人氏,名叫阮明珠,因秋意肅殺,無法排遣心中的寂寥。故在此吹笛消愁解悶,不覺驚了聖駕,望皇上原諒。”

萬曆嘆惜道:“也苦了你們這些做秀女的了,朕自登基以來,日理萬機,事無鉅細。皆是親自處理,何嘗敢生怠倦之心?因此也冷落了你們。”

“近日朝廷之上,妖書一案,尚未結案,關外滿人,蠢蠢欲動,邊海倭寇,流毒漁民,朕有些累了。力不從心,或許是時候選定一個合適的接班人了,好好放鬆一下心情,不能再讓你們在這裡閒置青春,空度歲月。”

那麗人煙波含笑,柳腰輕折,柔聲道:“皇上勵精圖治,乃是天下百姓之福。皇上應保重龍體,不要太過勞累纔是。”

此刻萬曆正在古香齋安慰阮明珠。不想隔牆有耳,在古色齋外面的大柏樹上,正隱藏着一個人。

此人用絹帕罩在頭上,穿了一身墨綠色的衣衫,藏身在蒼松巨柏之間。

衣衫與翠葉同色,自是很難辨認。

那人聽得萬曆說了此番話。在心底不禁暗暗罵道:“荒淫暴君,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你殺了我的爹孃,我一定饒不了你!”

隱藏在樹上那人正是朱書媱,她吃了從無名島少島主上官明玉手中取來的靈藥,內力大增。

她想起抄家大仇。便覺得心頭大痛,爲報血仇,她悄悄潛入皇宮。

她先是隱藏在宮殿內,伺機動手,但宮廷護衛森嚴,無機會下手,萬曆的寢宮也靠近不了,裡三層外三層,全是錦衣衛把守。

宮殿之間,高手如雲,莫說是人了,連蒼蠅蚊子也飛不過去。

幾日下來,報仇無望,朱書媱頓覺心灰意冷。

她報仇心切,恨不得能馬上親手殺死自己的仇人。

但仇人近在咫尺,卻不能手刃仇人,此番滋味,對於朱書媱而言,當真如刀絞一般。

後來,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

朱書媱盤旋與皇城之間,不小心泄露了行藏,她的行蹤,被宮中護衛發覺,並稟報了萬曆。

萬曆一聽此消息,心中不安,呆在皇宮裡惶惶不可終日,心情低落,便搬到宜春園中去散散心。

朱書媱感到機會來了,宜春園面積廣大,綿延千里,又都是蒼松巨柏,便於藏身,而且錦衣衛的注意力也會分散,下手的機會就大爲增加了。

於是她偷偷潛入宜春園中,暗中盯緊萬曆,他的一舉一動,皆逃不過朱書媱的眼睛。

此刻萬曆正笑吟吟的寫着那名叫阮明珠的女子,徐徐往古香齋走去。

萬曆一進古香齋,朱書媱便隱藏到巨柏之上,暗中監視

她發現古香齋周圍都是錦衣衛,他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或清掃落葉,或整修樹木,目光卻時刻盯着古香齋的一舉一動,稍有動靜,他們會毫不遲疑的衝進去,確保萬曆的安全。

朱書媱思忖若在這時候下手,把握不大,只好暫時忍耐,隱於樹尖,靜待時機。

時間不長,萬曆從古香齋出來,頗有戀戀不捨之意。

不知不覺,天色昏暗,已近黃昏,秋風乍起,從明淨的湖面吹來,讓人不勝其爽。

萬曆正披着小太監送來的寒衣,徑直回到寢宮。

朱書媱避開錦衣衛的視線,尾隨跟蹤,身形一掠,跳上一棵高大茂盛的松樹之上,隱住身形,屏氣凝神,往裡面窺探。

天黑之後,忽起大風,樹濤陣陣,呼呼作響。

夜空之中,驟然佈滿了厚厚的一層烏雲,將明月遮住,天地之間,頓時漆黑一片。

一見此景,朱書媱不禁心中暗喜,月黑風高的夜晚,正是下手報仇的好機會。

她傍身於巨柏之上,靜靜觀望,絲毫不敢掉以輕心,藏身樹間,仔細觀察着寢宮裡的一切動靜。

寢宮很早就上燈了,萬曆先是用了晚膳,然後閉目養神休息了一陣,起來後,開始批閱奏章,一直到深夜十分睏倦了,才放下筆,喊茶來喝。

領事的太監端上茶來,催促萬曆早睡。

萬曆卻道:“秋風肅殺,衾寒被冷,叫朕如何睡得着?”

領事的太監一聽馬上就明白了,忙道:“皇上,要不讓明珠來侍寢?”

萬曆輕一點頭。叮囑道:“多帶上幾個侍衛,可別出什麼意外。”

“是!”

那太監領命去了。

朱書媱心中狂喜,正好在明珠身上做文章。

她自巨柏之上,飛縱而下,行至寢宮外,隱伏在一片桂花叢中。等候阮明珠幾人過來。

等候一陣,便聞一陣人語聲。

轉目一望,領事的太監正引着一定小暖轎過來。

前前後後竟有十餘個大內高手護衛,拿刀擎劍,數十道灼灼的目光,四下搜索,不停張望。

枝葉之間,朱書媱屏住呼吸,等轎子從桂花叢旁邊經過的時候。探手從囊中取出一把墨玉飛蝗石,分別朝幾位大內高手打去。

只聽“嗖嗖”一片清響,疾風陣陣。

亂石齊飛,破風而去!

然而,這石子不是亂飛的,專擊衆人身體要害大穴打去,一旦打中,人便渾身酥軟。頓時失去知覺,要過一陣子才能甦醒。

一把石子。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疾飛而去。

石子無一不中,大內高手們與幾位轎伕紛紛跌倒,不省人事。

而那領事的太監竟然毫無警覺,兀自朝前走了。

朱書媱趁此機會,身形一站。穿身掠入進入轎中,伸手點住明珠的啞穴,將她的衣服換上,把自己的衣服披到她的身上,在拖到桂花叢中。將她點了穴道,扔在一旁,又快速閃回轎中。

那些高手醒來,茫然若失,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

衆人詢問轎內情況,朱書媱稱一切都好,因此也沒人生疑。

衆人又將轎子擡起來,這時領事的太監罵罵咧咧的回來了:“我說你們是怎麼回事呀?我都到了,你們還在後面磨蹭什麼?要是皇上等煩了,你們都等人頭落地!”

衆人不敢應聲,擡起轎子飛一般地向前走。

“明珠”被送進了寢宮,萬曆早就等得不難煩了,催促道:“快扶到牀上!”

忽又轉首對領事的太監說道:“你們都退下去吧,夜裡警覺點!沒有傳召,不得擅自進入寢宮!”

衆人領命,叩首退出。

宮燈昏暗,搖曳生輝,宮闈之中,便只剩下萬曆、朱書媱還有兩名掌燈的宮女。

萬轉身對那兩名掌燈宮女,道:“你們退下吧!”

那兩名宮女輕聲應話,領了命令,齊身退去。

燈光映襯之中,只見朱書媱垂首,不與萬曆對視,嬌羞萬狀。

此時,萬曆早已心急如焚,慾火高熾,過來便要伸手去拉朱書媱的衣服。

突地只聽一聲嬌叱,朱書媱長身而起!

“嗆啷”一聲,自袖中風馳電掣般的抽出寶劍,目光之中,佈滿一線殺機。

她上前一步,右掌擎着寶劍,左手指着萬曆,厲聲罵道:“無道昏君,睜開眼睛看看我究竟是誰!”

萬曆大驚之下,見眼前之人卻不是那日自己所見的麗人明珠,早已六神無主,魂飛天外,一下癱坐在地上,高聲急呼:“救駕!救駕!”

此時萬籟俱寂,宮殿之中,若有絲毫動靜,門外的侍衛,理應都能知曉,可是奇怪的是任憑萬曆如何驚呼,宮門之外,始終是一片靜寂。

無奈之下,萬曆只得狼狽的亂跑,躲在宮柱之後。

他心頭一顫,望着朱書媱,惶聲問道:“你……你……是何人?爲……爲……何要刺殺朕……”

朱書媱長劍一揚,冷笑一聲,冷冷截口道:“江南朱家二十口人命可是你下令殺害的?”

萬曆心頭泛起凜冽寒意,面色大變,顫聲道:“你……你是朱家人……”

朱書媱突地又是一陣長笑,冷冷道:“不錯,我就他們的女兒朱書媱!”

語音頓處,又是一聲低叱,道:“今日前來,便是來此取你性命,爲父母報仇雪恨……”

話音一落,手腕一翻,長劍揮下,朝萬曆面門劈落。

驀地——

只聽“叮”的一聲,寒光一閃。

朱書媱右掌一麻,掌中的寶劍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響。

門“砰”的一聲開了,一陣風吹進屋內。

目光動處,淒涼的夜風之中,立着一個英俊的少年,手中擎着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目光之中,皆是焦灼之色。

“瑤妹!”

“洋哥哥!”

那擎劍少年正是呂宋洋,他望着朱書媱,口中喃喃喊道:“瑤妹!瑤妹!”

此時縱使有千言萬語也不比這兩個簡單的稱呼更容易表達自己的心情。

朱書媱輕輕一攏鬢髮,奔入呂宋洋懷中,道:“洋哥哥,等我報此了仇,我們便從此遠離江湖,永不分離!好麼?”

呂宋洋未曾答話,似乎落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朱書媱見呂宋洋未曾答話,冷豔一笑,輕移蓮步,離開呂宋洋溫暖的胸懷,撿起那一方寶劍,舉劍匆匆朝萬曆奔去。

她長劍一揚,朝萬曆胸口狠狠刺去。

呂宋洋猛然驚醒,電射而出,奔到朱書媱身前,一把奪下她掌中的利劍,道:“你不能殺他!不能殺他!”

朱書媱尖聲道:“爲什麼?爲什麼?”

呂宋洋退後一步,訥訥道:“他……他……”

朱書媱慘然道:“他殺了我的家人,我殺他報仇,難道錯了麼?”

呂宋洋訥訥道:“我……我……你如果要殺他,那便先殺了我。”

朱書媱呆了半晌,突地反手一抹淚痕,低泣道:“好!我走!”

話音起落間,已然奔出了宮殿。

宮門外的侍衛,皆動也不動的立在原地,是被呂宋洋點了穴道。

轉瞬之間,朱書媱已然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她芳心寸斷,再也未曾回頭,目中的眼淚盛眶而轉,卻再也沒有一滴流落下來。

呂宋洋顫聲道:“瑤妹,我……我對不起你……”

他將長劍一提,指着萬曆道:“她本是你流落民間的女兒,恭妃之女,此事一了,你也休要再計較此間恩怨,否則我定來取你性命,這宮牆又豈能擋住我的腳步。”

萬曆全身一陣顫抖,顫聲應道:“你所說的是真的麼?……是真的麼?……”

呂宋洋正色道:“此事真假虛實,你自可去問恭妃娘娘……”

萬曆愣了一愣,面目之上,皆是驚愕之色。

呂宋洋流淚道:“我知道她必將恨我一生,我也絕不怪她,但是……但是我多麼願意她知道我這麼對她,是爲了什麼!”

“可是……可是……我又永遠也不能讓她知道真相……”

呂宋洋雙目悽然,立在原地。

萬曆目光遙望雲天深處,一字一字地緩緩道:“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的……”

朱書媱真的永遠也不會知道麼?

她此刻已經孤獨地飄入在那茫茫的黑夜之中,只怕她也只是永遠帶着那一顆破碎的心,直到生命的末日了!

萬曆木立當地,雙目無光,有如死了一般,良久,緩緩道:“但願她能瞭解你的苦衷……”

他的話音方落,呂宋洋身形一掠,便已然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萬曆凝視着天際一彎殘月,兀自悲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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