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珍珠雖然看似長不大的小姑娘,卻還是很有眼力勁兒的,就像上次她看穿了梅文鬆對何萍的心思。
前兩次因爲有何萍在場,梅文鬆纔沒有表現出來,這次她分明看出了何繼學和梅文鬆兩個人間的不和,特別是剛纔他們二人擦肩而過卻沒有道別。
因而在同去拜訪他們三爹的路上,何珍珠突然變得安靜了許多,突然問起何繼學他同梅文鬆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我們兩個人的關係早就不和,並不是一日兩日了。”何繼學本不想同何珍珠說起這些,畢竟她有求於梅文鬆,而且梅文鬆也還對她不錯,不管他是不是因爲何萍的緣故才答應了幫何珍珠。
“啊!”何珍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問到:“怎麼會呢?從前見你們相處的時候很好啊,就拿上次在清漣書齋看到的,文哥哥還特意留下來幫二哥哥監堂,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不過是在先生還有你萍姐姐眼前才如此,你剛纔說到書齋,還不知道我們上次在書齋差點動起手來。”既然說到這裡,何繼學也就沒想着遮掩什麼了。
“果真如此,上次妹妹還讓二哥哥幫忙傳話給文哥哥,豈不是爲難?二哥哥怎麼不早告訴妹妹?”何珍珠帶着責怪的語氣說到。
“到底是你萍姐姐說的,我並沒有什麼爲不爲難的。”何繼學見何珍珠雖然口頭上責怪,心裡卻是在埋怨自己,反過來安慰到,“這是我和文鬆兄之間的個人恩怨,你大可不必因爲我而故意疏遠你文哥哥,從前怎麼樣以後還怎麼樣,今日我說的你聽過便算了,也不要說出去。”
何珍珠靜默片刻,又問到:“二哥哥是因爲什麼和文哥哥不和的?”
“這其中錯綜複雜,一時也說不清楚……”
一語未了,何珍珠突然打斷到:“可是因爲萍姐姐?”
一向活潑外向的珍珠突然用這樣嚴肅的語氣說話,讓何繼學既意外,又有些後悔同她說了這麼些話。
見何繼學沒有答應,何珍珠接着說到:“妹妹前天好像聽阿孃同二嬸孃說過什麼,多先生既是二哥哥的義父,也是二哥哥未來的岳父,將來是要把萍姐姐嫁到我們家的,妹妹從前還只懵懵懂懂,把二哥哥同萍姐姐的關係僅僅是當成是我同二哥哥的兄妹關係,不僅如此,我還在萍姐姐面前說過……”
“說過什麼?”何繼學雖然一直盯着前面看,其實一直認真地聽着何珍珠的話。
何珍珠頓了頓說到:“其實妹妹早就看出文哥哥喜歡萍姐姐,上次從書齋回來的路上還同萍姐姐提起,花神宮廟會的時候妹妹也有意無意地暗示,後來聽阿孃提起二哥哥同萍姐姐的事,方覺後悔,如今同二哥哥坦白,還望二哥哥不要生妹妹的氣。”
“有些緣分是上天註定,非人力所能左右,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何繼學說到。
“難道二哥哥不喜歡萍姐姐?”何珍珠忙問到,難道在何繼學的眼裡,他同何萍只是單純的兄妹關係。
“你這丫頭今天的問題未免太多了,再說下去太陽就快下山了。”何繼學並沒有明確回答珍珠的問題,說完便自顧自地往前走去,何珍珠也忙跟了上去,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決定。
何萍不是一個被現實羈絆太久的人,一旦頭腦思緒剪不斷理還亂的時候便喜歡沉浸在文字營造的落英繽紛的畫境中,真實虛幻對於何萍來說並沒有分明的界限。
就在她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時候,被現實的敲門聲給拉回了現實,才發現周遭的天色已暗下來,邁着亦實亦虛的腳步開了門,在這個家裡也就只有任嫂會來敲門了。
“姑娘,珍姑娘找你有事,還挺急的,現下在後門外等着。”任嫂開門見山地說到。
自從上次到何其多家來找何繼學讓他幫忙傳話之後,何珍珠再沒親自登門過,這個時候能有什麼事找她,何萍猶豫之際,又想起來問任嫂,文哥哥可是離開了。
“梅相公一早走了。姑娘可是又看書忘了時辰了。”任嫂笑到。又再次問到,“姑娘可是要去見珍姑娘?”
“我倒要看看珍丫頭這個時候找我能有什麼事情?”何萍說着往後門走去,見何珍珠正坐在扶着手坐在臺階上看着天上的雲霞,所謂的急事純屬子虛烏有。
“該不會是瞧着我家門前紅霞好看又不好賴着,便尋了個找我的藉口來?”
見後邊傳來了何萍的聲音,何珍珠忙從出神的狀態中回到現實中,站起來整理整理衣服,一副討好的模樣。
“你這丫頭到底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怎麼非得這個時候來找我?”何萍說着也在臺階上坐下來看着晚霞,何珍珠便挨着何萍身邊坐下來,說到:“這事重要也不重要,不重要也重要,主要是同二哥哥有關的。畢竟萍姐姐好意讓任嫂同我說了今日二哥哥回家的事情,可見心裡是有妹妹的。”
“如果是因爲這事而特意來感謝我的話,倒也不必了,誰讓你之前也幫過我呢。”何萍以爲何珍珠是特意爲了此事感謝來的。
“就是因爲今日見了二哥哥才發現了一些事情,而且今日妹妹在半路上見到文哥哥了。”
何珍珠突然提起梅文鬆讓何萍頗感意外,又見平日樂呵樂呵的珍珠今日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看來不只是道謝來的,說到:“哦,想是文哥哥離開我家回去的時候你們在半路上見過面了。”
“當時二哥哥也在,但是他們看起來很是疏遠,完全不像是上次同萍姐姐到書齋去還是廟會上看到的那樣。”何珍珠說着還故作神秘地反問,“萍姐姐是不是也知道了二哥哥同文哥哥兩個人不和。”
何萍聽了低頭不語,沉默了一會兒方纔接口到:“他們男兒之間的事情,我並不十分清楚,也不好說什麼。”
“其實以前是妹妹看錯了,二哥哥同文哥哥兩個人不和已有些時日,不過在多先生還有萍姐姐前才做出友好的模樣來。”何珍珠又補充到。
何萍聽了未免有些心虛,這丫頭這會兒子倒是明白了,只是如今她不想多說什麼,站起身來說到:“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萍姐姐何必逃避呢,難道你不喜歡二哥哥?”何珍珠也忙站起身來拉住何萍問到。
何萍被這麼一拉心裡一沉,心想這丫頭怎麼今日竟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迴應到:“喜不喜歡不是隻掛在嘴邊,是經歷了各種變故後還能百轉千回,不過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沒想到何繼學還有何萍的反應都是那樣模棱兩可,只是畢竟她和何繼學男女有別,同何萍雖然不是關係很親近,卻同爲姑娘家,有更多共通的地方,自覺有必要幫何繼學問清楚。
“萍姐姐應該同我不一樣,不只是把二哥哥當哥哥吧?”
“不當哥哥還能當什麼,你這丫頭還未及笄,倒擺起大人的普來了?”何萍看着何珍珠一本正經的模樣,不覺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