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先生陪着老範好好吃了一頓體現塞沃萊斯豐富物產的早餐。早餐過後,顧問先生找來一頂酷似養蜂人用的盔帽給老範罩上,領着他在黏液怪研究保護中心裡轉開了圈子。
老範從紗罩子裡見識了狗頭人,見過了黏液怪,坐着電動的農用手扶拖拉機在初夏的田間地頭上縱情奔馳。韓三一反昨日的耐心大大的打消了老範徹夜的戒備,兩個人並排坐在農用手扶拖拉機上,大聲的談笑着。
“塞沃萊斯都是說中洲語的嗎?感覺很親切啊。”除了這些狼頭人狗頭人,這裡和棲霞鎮的郊外簡直沒什麼兩樣嘛,老範真的懷疑自己不是穿越,而是進了某個劇組了。
“這是神語。怎麼你的家鄉管這叫中洲話?”韓三心知肚明的扯白,想想也挺有趣的,像一出真人秀。
“不只是語言。恕我冒昧,尊敬的斯瑞韓德先生,我甚至覺得脖子以下,狼頭人和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了,您穿鞋,您吃飯用筷子,您用身體語言表達情緒,您沒有尾巴,還有您的手。”也不知一路上都聊了些什麼,這麼不見外的話出現在初識的兩個人之間,總有點交淺言深的味道。
韓三笑着說,“是狼人,去外面千萬不要這麼說,會被厚葬的,手動狗頭也沒用。”
“哈哈哈,想不到塞沃萊斯也有這種梗,我知道了,狼人。”
“至於手嘛,你看到的是神力和科技相結合的最頂級的一款。”韓三反覆了一下自己青黑色的手掌,說道,“塞沃萊斯的三族,在每一個新生命誕生的第一百天,都要去醫院做開指手術,不然的話,學習就業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會有很大的問題。而我這種,是成年以後纔可以進行的第二次手術,更美觀,更靈敏,更準確,更有力量,只是在塞沃萊斯,沒有多少人擁有這份幸運。”
“手術費特貴吧?”
“只是一方面而已。因爲,我是狼人,有地位的狼人,在狼人中也很有地位。”
“那其它人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你的這個問題很複雜,需要你自己慢慢體會。”韓三翻過手腕看了看錶,“有時間多看看塞沃萊斯簡史,現在咱們該回去了,去神廟。”
太陽略略西斜的時候,伊利亞索開着越野車把顧問先生和那個神秘的盔帽男送到了神廟。
老範身上多了一件連帽的斗篷,緊緊的跟在韓三身後,一邊走,一邊肆無忌憚的坦誠着臉上無數的驚訝神情,恢宏的建築,往來的車輛,行道樹下叼着菸斗對噴的狗頭人,夾着厚厚的書本低着頭從老範的胯骨邊匆匆走過的地精,倚着樓梯欄杆端着紅酒杯侃侃而談的狼人,這裡就是神廟?這就是塞沃萊斯最接近上神的地方?
走過一道長廊,仍舊是那一間神殿,神殿的大門彷彿感應到了有人走近,無聲的敞開,在韓三和老范進入神殿之後,又無聲的關閉。
神殿裡仍舊是空無一人,韓三在最神殿深處的牆壁前站住腳步,跟在他身後的老範也停下腳步,不經意的目光越過韓三的肩頭,一下子就看到了牆壁上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圖案,一時間竟驚得倒退數步。
“這是誰?”
一個聲音從身後忽的冒了出來,老範激靈一下子,扭頭回身,看見了一件跟自己身上穿的幾乎同款的兜帽長袍。
“至高的上神,這是一個時空旅人。”
斯瑞韓德亦是轉過身,握拳撫胸,微微頷首。
“你帶他來是爲了什麼?”兜帽長袍瞥了兜帽斗篷一眼,慣性發問。
“他是一個宮廷畫師,我覺得他對修復神格的工作會有幫助。”
修復神格?補全圖案?
穿兜帽斗篷的老範看看穿兜帽長袍的上神,又看看穿制服的斯瑞韓德,莫名的有點精神恍惚……怎麼不管到哪裡都離不開牆上這個活兒了呢。
“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又來了,不問個十幾二十個問題就不算完,“至高的上神,是從黏液怪研究保護中心辦公樓前的臺階上。”
“爲什麼不立刻送到神廟來?”
“他當時昏迷不醒,我怕途中會有意外。”
兜帽長袍忽的起了一陣漣漪,一隻寬大的袍袖輕輕揮起,將兜帽斗篷一下子扇的無影無蹤。
“你居然違背塞沃萊斯管制法令,擅自容留異族,這是背叛!”上神怒了。
“他很重要,我必須帶他來當面交給您。而且我的手上有您的神器,就算他是某個神靈烙印過的探子,也不可能把塞沃萊斯的座標發送回去。”
狼巫妖許是被搶怕了,就擔心哪個神靈惦記他手上的神格,用任意門放出帶着神靈烙印的信徒滿世界的找他……怎麼可能呢,神靈哪會這麼閒的,沒幹過神就是沒經驗呀。
“你說他很重要?有多重要?”狼巫妖的問句意外中斷,這回補更了一句。
“他會把神格修補完整,最多三個月。”
“怎麼可能?他一個人,我們這麼多人。”
“我保證。”
“你……”
狼巫妖怔住半晌,突然有些笨拙的擡起衣袖很萌的敲了敲兜帽,“是你?”
神殿俱靜,無人迴應。
韓三看到狼巫妖賣萌,忽的想起,在狼人山谷裡曾經放在狼巫妖身上的那個替身娃娃……那也不算找錯了人,可不是我麼。
“是你!”少頃,狼巫妖擡起袍袖指向了面前的神廟安全顧問,“你怎麼到那裡去了?”
我哪去了我?韓三搞不懂這明顯是上段時間線的故事,只能低着頭,不做應答。
“這次又是你幫了我,我該怎麼謝謝你呢?”狼巫妖把袖子抄在後腰上,幾步路走的可歡快,“這樣吧,等神格修復完整之後,你只要幫我穩定信仰之力,我就把塞沃萊斯送給你。”
韓三對市政官預備役的委任明顯不太適應,“我要塞沃萊斯干嘛?”
“想幹嘛幹嘛,你還想幹嘛?”
“這麼一說,倒是挺想幹嘛的,我先想想我想幹嘛。”
“先就不用想了,想就是信仰,信仰之力,完了你再想幹嘛幹嘛。”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