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休出來的時候特意留下宴卿四人在客棧等候,他知道今日去城門會有很多城內官員,所以他不想過多的暴露自己的實力,更不想讓身邊的人被人多瞭解去。
回到客棧,宴卿四人就像是事先彩排好了一般,同時上前對白月如行禮,大叫夫人。羞的白月如滿臉紅暈,可經過這次的分離,她再也不想和楊休分開,所以這一次,她雖然害羞卻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阻止。
單獨給白月如開了間房間,楊休和宴卿兩人回到自己的屋裡,將今天在城門外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說了一遍。
宴卿嘴角含笑,諷刺道:“當家的,這就是官場。對於紫禁城裡的皇上,以及文武百官來說,他們不會管你損失了多少人馬,只會去在意最後的結果。哪怕是一點小小的勝利,都會被他們宣揚成大捷。”
楊休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有些氣憤道:“可是這次官兵明明是慘敗阿?韃子盡興而歸,卻被他們說成是趕出了關內,損失了一半兵馬,換來韃子的幾百具屍體,卻說成是大捷,這……”
“當家的,官場就是這樣,他們會用各種辦法去將對自己有弊的事情抹去,然後將好的一面無限放大。反正皇上和文武百官都離的那麼遠,到底怎麼回事誰能知道去?”宴卿看楊休生那麼大氣,在一旁勸解道。
楊休點點頭,聽宴卿這麼一說他到是有點感悟,看來這裡面也有信息傳輸過慢的事情阿。大明朝不比二十一世紀,有電視、電腦、電話等等一系列信息傳輸工具,在大明朝想要知道些國內的什麼事情,都只能是用人用馬運送,近一點的需要幾天、十幾天,遠一點的甚至需要一個月去。
“宴先生,你看這大同官場上,可有什麼人物?”
宴卿邁步到窗前,微微沉思了片刻,說道:“這大同官場上,值得我們注意的有兩個人。”
“哦?哪兩個?”楊休饒有興趣的問道。
“第一,是這大同總督林瑞生。此人很不簡單,當家的剛剛說了,他從總督府墊付銀子發給官兵,那官兵只會記得他林瑞生的好,而忘了之後纔會發下來,皇上賞給他們的那份賞銀。到那時候,就算他從這筆銀子中多留下一份,那羣官兵也不會有什麼察覺的,簡直是錢財名聲兩不誤阿。”
楊休點點頭,很認同宴卿的觀點,這林瑞生就是在用皇上的錢來爲他自己的名聲買單。
“先生所說的第二個人是誰?”楊休一直就把這個林瑞生記在了心裡,就算沒今天這事他也會提防着林瑞生,畢竟沒有本事誰能坐上總督這把椅子上?可宴卿卻說大同官府還有第二位能人,這讓他有些奇怪,他可沒看出除了林瑞生還有誰會讓宴卿也如此在意。
“卿認爲,這第二個,纔是今後我們重點關注的對象。”宴卿表情突然凝重了下來,眸子裡不時閃過的精光,證明他此時的精神正高度的集中着。
“哦?”楊休一時有些驚訝,這第二個人到底是誰?會讓宴卿如此在意,竟然連林瑞生也比之不過?
宴卿很鄭重的對楊休道:“當家的,這第二個人就是大同知府董承。”
“董承?”楊休疑惑的道:“宴先生,那只是個毫無作爲的貪官罷了,我看他除了阿諛奉承什麼都不會,要不然那麼一大把年紀,才只當上一介知府。” www ●ttκǎ n ●¢O
“此言差矣。”宴卿明顯和楊休的觀點不同,否定道:“當家的,你說這世界上應該分幾種人?”
楊休想了想,說道:“兩種。”
當然,楊休知道宴卿所問並不是從生理上來分析,如果說從生理上分析應該是三種,因爲大明朝有着太監這一光榮而又偉大的性別。
宴卿饒有興致的笑問道:“那是哪兩種?”
“一種是好人,一種是壞人。”楊休聳聳肩,這種問題在二十一世紀,就連上高中的學生在寢室裡的時候也會偶爾胡聊一番。
“非也、非也!”宴卿晃頭晃腦的否定道:“以卿之分,這世界上有四種人。”
楊休在心裡算了算,還真沒想出來除了好人和壞人還有什麼人,於是追問道:“哪四種?”
宴卿頭頭是道的給楊休講解道:“一、是好人。這種人幾乎沒有殺傷力,所以不用防備。二、是蠢人,之所以蠢人要比好人還危險,是因爲好人在某種程度上比蠢人還蠢上一分,因爲蠢人再蠢也會有害人之心,而好人是完全沒有害人之心的。”
楊休聽了點點頭,覺得宴卿說的非常有道理。
“第三種是惡人,比如卿就是一個惡人,爲了目的而不折手段,這是非常可怕的一種人。”宴卿說道惡人,眼中寒光一閃,指了指自己,表示自己就是這種惡人。
“那第四種呢?”楊休沒想到,就連分個人宴卿也能分的這麼仔細,此時對這第四種人非常好奇起來,有什麼人要比惡人更加可怕?
宴卿神色凝重的繼續說道:“這第四種人,就是小人了,這種人要比惡人還可怕一萬倍。因爲你不知道這種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他露給我們的,永遠是那種燦爛的笑臉,而當他要攻擊你時,你會毫無防備,依然回以笑臉去回報他,可孰不知、在不知不覺中,他那課鋒利的毒牙,已經緊緊的咬在了你的脖子上。而大同知府董承,就是這最後一種人,小人!”
“嘶~”楊休倒吸一口冷氣,心有同感,這種小人確實是最可怕的,因爲他們的攻擊永遠是防不勝防。不過,這董承怎麼就是小人了?他有這種本事嗎?
從今天城門外的一舉一動,楊休只看出董承是個只會阿諛奉承的貪官,根本沒看出他有多麼的厲害,問道:“宴先生,你何以肯定這董承就是小人?”
“很簡單。”宴卿笑着又走回屋中央,給楊休分析道:“第一、憑藉他那獨特的觀察力、和見縫插針的攻擊力。要知道,當家的現在可是代王的貴客,大同衆官員設宴,而你也在場,作爲大同最高的行政官員,林瑞生有必要給代王這個面子邀請你一同參加。可當家的僅僅是個秀才,這就讓林瑞生想伸手,卻不知道要拽住當家的哪裡,讓他好一陣爲難,而這個時候,董承卻以雙喜臨門之由,一下把當家的從小小的秀才,變成了與凱旋歸來的劉漢、張衡同一級別的宴席主角,頓時把這釦子給解開了。這不是尋常人能有的本事,當時那麼多官員在場,爲何只有他董承說出這番話?”
楊休聽着宴卿的話,一副深思的表情。
宴卿繼續道:“第二,當家的可能所有不知,這大同城本應爲大同鎮,是邊關軍事重鎮。因此大同城內各種官員雲集,尤其是以軍官爲主。這就讓本應是大同府最高官員的知府,一下變成了可有可無的無關人員。往屆的大同知府,都由於種種原因,與城中勢力不和,沒上任幾個月就被調解回京,更甚者是入了大獄、掉了腦袋。而董承,已經在大同知府的位置上呆了快一任了,當家的知道這一任意味着什麼嗎?”
楊休知道,明朝官員的一任是三年,每三年朝廷吏部都會對全國大小官員進行考評。考評的分數分爲下等、中等、上等。下等有可能會被調到不好的衙門、像是清水衙門去受苦,中等有可能留任,也有可能平調,而上等就不一樣了,考評爲上等的官員,都會升官的,所以這考評對官員來說可是大事。
宴卿不等楊休回答,繼續說道:“這大同知府雖然在大同沒什麼權利,可大同是軍事重鎮,只要大同府不失守,每一任任期滿的官員,都會是上等!因爲、他們的身上有着其他各地官員所沒有的軍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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