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腳村,正是大同城北門外,提供給到關外做生意商人休息地方的村子。因爲很多出關的商人,都要在這裡落腳,久而久之,大家都管這裡叫落腳村。
羅靜兒帶着於伯水和教內的弟兄來到落腳村,留下衆人在那間小屋外等候,只和於伯水兩人走進屋子。
馬狗子依然躺在牀上,他身上傷的不輕,沒個十多天根本就無法下牀。
“羅姑娘來了?你昨天……”馬狗子見羅靜兒進來,剛要問她關於楊休的事情,昨天羅靜兒走的那麼急,可把馬狗子給折騰夠嗆,一晚上翻來覆去都沒睡好覺,都想着羅靜兒到底知不知道楊兄弟的消息。
不過話剛說一半,見到羅靜兒身後跟進來的於伯水時馬狗子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用很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羅靜兒見此情景,擋在於伯水身前,對馬狗子道:“馬大哥,那天的事情都是誤會,你就……不要再怪他了。”
“哈哈、是阿,馬兄弟,那天我也是一時衝動了,也不知道馬兄身上有傷阿,真是對不住。”於伯水也笑着打哈哈,想起前些天發生的誤會,尤其是自己與……娘子親熱,被馬狗子撞到,心裡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羅靜兒不滿的瞪了於伯水一眼,她對自己這個線條粗大的相公實在有些看不慣。來到馬狗子近前坐下,解釋道:“馬大哥,昨天晚上我急着進城,所以後面的事情……也沒來得及和你說。”
馬狗子點點頭,他現在只想知道楊休的下落,急着問道:“羅姑娘,你是不是知道我楊兄弟的下落?”
羅靜兒低下頭,臉上帶着一絲悲傷的神色,向外轉動了下身子,再馬狗子看來,她似乎是想哭,而又怕自己看到,可實際上、羅靜兒是不想讓馬狗子看到她的眼睛,怕被看出破綻。
“羅姑娘,莫非我楊兄弟他……”見羅靜兒這幅樣子,馬狗子心下有些急了,強坐起身子追問道。
羅靜兒強逼自己落下兩滴眼淚,聲音憂傷的道:“馬大哥,你那兄弟、他……”
“我楊兄弟到底怎麼了?”馬狗子就覺得自己心裡要着了火,竟然顧不上身上的傷口,猛的坐起身子,近乎大吼着問道。
於伯水見馬狗子如此激動,忙上前扶住他,隨後露出滿臉的氣憤,狠聲道:“前兩日我和娘子在城內,見到府衙門口貼着的榜文,說是、府內一夥馬賊,流竄與山陰、朔州一代,爲患鄉里,現今馬賊已被剿滅,馬賊首領楊休……被梟首示衆!”
於伯水這話有真有假,真的就是府衙門口確實貼着一張告示,也確實是關於剿滅馬賊的。畢竟遊擊將軍大破馬賊一事是瞞不住的,而且現今馬賊首領楊休也成了代王的屬下,不可能再回去了,所以貼出告示安撫人心。
而假的一面,就是那告示上是寫了遊擊將軍大破馬賊,卻並沒有寫馬賊首領楊休被梟首示衆這一段。後面這些是羅靜兒和於伯水編出的謊言,來騙馬狗子的。
“起初、我和娘子並沒有在意,不過昨日娘子聽你說起楊休,這纔想起那張告示。”
聽了於伯水的話,馬狗子腦中轟隆一聲,猶如晴天霹靂,傻在了當場。楊休竟然被官兵給殺了,而且是梟首示衆?這是馬狗子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在牀上修養這些天,他還幻想着等傷好了,就去找楊休和元彪,然後三兄弟再次攜手去打天下。
可是……
“不、不可能,我楊兄弟那麼厲害,怎麼會被官兵抓住?我楊兄弟可以帶着四百名弟兄兩度攻下山陰縣,可以帶着三百名弟兄攻下應州,可以、可以耍的數千官兵團團轉,怎麼能……咳咳、咳咳咳!”
馬狗子激動的將和楊休在一起時,楊休所做的一切事蹟說了出來,說到激動處,牽動到了胸腹處的傷口,不停的咳嗽起來。
聽着馬狗子所說的這些話,羅靜兒心下大驚,她沒想到,那個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小青年,竟然能做到如此大事……如果馬狗子沒有說假話,那這個楊休也太可怕了些!
四百人!能攻下一個縣城?韃子每次入關,多則數千人,也不曾攻下一座縣城阿!
想想自己竟然敗在如此可怕一個人的手中,羅靜兒漸漸覺得慶幸,慶幸自己能夠平安的逃出王府。同時也暗怪自己,竟然對這楊休如此不瞭解,被他那瘦弱的樣子給矇騙了。
回想一下、羅靜兒這才明白,楊休一介秀才,身邊哪來那幾位身手了得的下人?現在知道他是馬賊出身,這才釋然。
馬狗子好一陣咳嗽,才穩定了下來,本來因爲傷病而蒼白的面龐,此時卻異常紅潤,不住的大口喘着氣。
“馬大哥,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阿。”羅靜兒不得已纔出此下策來欺騙馬狗子,不過在她心裡,她還是不想讓自己這馬大哥傷勢加重的。
“楊休、這一切都是你逼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也常常這種滋味!”羅靜兒心中狠狠的想着,她要報復,她要讓楊休更加痛苦。
漸漸的、屋內開始寂靜起來。
好久,羅靜兒才當先開口,看着那坐在牀上,黯然傷神的馬狗子問道:“馬大哥,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這句話似乎又刺痛了馬狗子,馬狗子神色頓時猙獰了起來,一字一句的狠聲道:“我要爲我楊兄弟報仇,我要殺了那幫狗官!”
羅靜兒眼中寒光一閃,她編造了這個謊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開口道:“馬大哥,不如你加入我們教中,我和伯水一同幫你報仇!”
馬狗子看看羅靜兒,在瞧瞧於伯水,想也沒想,重重的點點頭。他想報仇、但他自認爲自己沒那個實力,所以他選擇加入羅靜兒,雖然他還不知道羅靜兒所說的教是什麼教,但只要有了組織,就總比他一個人強。
其實、羅靜兒和於伯水的這齣戲漏洞太多了,可被仇恨、悲傷衝昏頭腦的馬狗子卻一點都沒有察覺。
羅靜兒兩人的描述中,並沒有和楊休有過交集,可爲什麼羅靜兒會爲楊休落淚?爲楊休那麼的難過呢?
或許有一天馬狗子會想通,但或許、他永遠也不會去想這些,他只會去報仇!爲楊休報仇!爲兄弟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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